回到五臺山地界,溫陽還有些迷惑不解。
這位魏東流魏道友,招收弟子實在太過隨意,連那少女的修道天賦還沒有仔細探查呢,只是問了幾句,就決定收下她了。
要知道,如果天賦資質不行,後續她在修道路上便要舉步維艱,進而甚至可能自暴自棄,影響到處理俗務的效率……這些在各派歷史上都是有前車之鑑的。
魏道友,終歸還是太過年輕了。
這樣想着,溫陽對他的提防又少了幾分。
互相告別之後,溫陽便掉頭離開。魏東流則是帶着王蓯,和姜離諳一起折道南下,向通天峽的方向飛去。
回到石屏山裡,魏東流便將還在屋子裡修煉的郭近叫了出來,給這師兄妹兩人互相介紹。
“郭近,你以後便是她的師兄。辟穀煉氣闖三關,便由你來負責帶她。”
姜離諳在旁邊聽得差點吐血:人家纔剛拜你爲師呢,你居然就轉手將她丟給那傻小子教?你這師父可當得真是偷懶啊!
不知姜魔女在腹誹自己,魏東流倒是非常滿意。
這招“先修帶後修”,從而實現修爲的“共同精進”,乃是他從紫薇掌教那裡學來的“管理學方法”,如今看來果然好用。
以後入門的師弟師妹,都讓郭近這小子來帶!
王蓯聽了也有些傻眼,這師父怎麼看起來如此不靠譜的樣子?
不過她畢竟心思細膩,看出旁邊那位上仙姐姐也有些不悅,但卻沒有直接提出異議,說明自己這便宜師父可能不大好說話。
因此她也默默忍下,心想如果以後師父不好說話,倒是可以從這位上仙姐姐身上“曲線救國”。
魏東流和姜離諳離開之後,郭近便一本正經地拿出師父抄寫的經書,和王蓯認真說道:
“王師妹,我先跟你念一遍辟穀之術的原理……”
“不敢打擾師兄太多時間。”王蓯巧笑嫣然地說道,“不如我自己看吧,有問題再來問師兄可好?”
郭近沉默地想了幾分鐘,然後搖頭說道:
“不可。萬一你理解錯誤,自以爲沒有問題,其實誤入歧途了怎麼辦?基礎若是打歪了,後續修道越多就越麻煩,這是師父說過的話。”
王蓯還想巧言令色,說服師兄,郭近卻根本不理她,只是自顧自地給她讀了一遍:
“記住了嗎?”
“全記住了。”王蓯連忙點頭如小雞啄米。
“嗯,我再讀一遍,這次你要試着理解……”
房屋之外,水潭邊沿,姜離諳將袍子的下襬微微提起,彷彿少女優雅地輕掀裙襬,免得被腳下溼潤的泥土弄髒。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纖細的手指捏住玉瑾蘭的花莖,湊到鼻下輕嗅起來。
魏東流在旁邊看得無語:您這是在拍藝術照嗎?還擱這擺POSE呢。
“魏道友居然如此博學,連靈藥種植都如此厲害。”姜離諳幽幽說道,“這玉瑾蘭我也嘗試種過,但沒有一株成活的,所以只能花錢去買。”
“這玉瑾蘭的根系喜溼畏光,但花葉卻要通風日曬,所以才難種。”魏東流解釋說道,“要做到根系和花葉處於不同環境之下,便需要利用陣法進行分隔處理。”
“我很好奇。”姜離諳突然起身,並且將精緻美麗的臉蛋湊了過來,吐氣如蘭,嬌聲說道:
“我非常好奇。那萬法通玄門的道統,真的便是如此浩渺廣博,包羅萬象?”
“不然如何叫能稱得上‘萬法’?”魏東流將頭微微後仰,卻只見那姜魔女猛地再次跨前一步,嘴兒竟然直接就親了過來!
在兩人的脣即將觸碰之時,她卻又突兀停下,然後翩然轉了個身,用青蔥般的手指輕戳臉頰,若有所思說道:
“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
被這魔女擺了一記,魏東流哪裡還看不出來,對方這是在故意調戲自己呢!
“這女魔頭不安好心,我勸你少和她來往。”識海里,崑崙鏡忽然說道。
“她怎麼突然就敢大膽試探了?”魏東流皺眉問道,“難道是鏡花水月出了什麼問題,被她發現了?”
“我的鏡花水月怎麼可能出問題!”崑崙鏡立刻發怒,又有些掩飾很好的心虛,辯解說道,“就算出了問題,那也是你的扮演有問題!”
“確實。”魏東流仔細一想,似乎也對。
阿鏡對於自己而言,就像是系統文裡的系統,怎麼可能出問題呢?還要不要找補天石碎片了?
真出問題,那就別拯救世界了,趁早找個地方把自己提前埋了吧。
姜離諳見他愣在那裡沒有反應,心裡便咯噔一聲:
該不會是生氣了吧?等下,先別和我翻臉,我還要利用你來幹掉我的師姐呢!
兩人心懷鬼胎地對視片刻,只聽見魏東流說道:
“我去看看他們學的怎麼樣了。”
典型的逃避主義……崑崙鏡暗自想道。
“我也去吧。”姜離諳立刻露出笑容。
與逃避主義相反,這女魔頭是喜歡主動進攻的類型,好奇心和控制慾都很強……崑崙鏡暗自想道。
兩人重新回到屋裡,便看見王蓯已經坐在牀上,打坐修煉起來。
郭近抱着經書,老實地跟魏東流說道:
“師父,師妹問了我一些問題,我不是很懂……”
他將這些問題說了一遍,聽得魏東流頭都大了。
“這麼簡單的問題也要問?”魏東流不耐煩道,“我上次不是解釋過嗎?”
“師父,你上次解釋的是另一個問題……”
“觸類旁通,舉一反三懂不懂?”魏東流瞪起眼睛。
“哦。”郭近也是個老實孩子,被師父訓斥了便不敢吭聲,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旁邊的姜離諳。
“想要請教前輩就直接問,看什麼看?”魏東流繼續訓斥。
“弟子,弟子想請教姜前輩……”郭近結結巴巴地道。
“無妨的,你且說來。”姜離諳便拉着郭近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從他手裡拿過書卷,給他細細地講解起來,目光卻是快速掃動書頁上的內容,想要一窺魏東流的道統痕跡。
可惜的是,其上的辟穀之法非常基礎,根本看不出什麼來路。
“你還有什麼問題?乾脆我替你一起講解了吧。”姜離諳稍微有些失望,順口說道。
“好的,還有這些問題……”郭近便將至今累積的問題又說了遍,姜離諳心不在焉地解答着,心裡還在暗自揣測分析。
這郭近無論是資質還是悟性都差得離譜,爲什麼魏東流要收他做大弟子?這裡面有什麼特殊的用意?
難道說,他的身上真有什麼隱藏的過人之處,只是我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