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乾瘦老者忽然一陣心悸,暗叫不好,身上陡然浮現一層金燦燦的光甲,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可惜還是遲了,一道金光從對方的袖口中飛出,那層光甲應聲而破,一把僅有數寸長的小劍從其咽喉貫穿而過。
與此同時,張姓老者也生受了鐵屍一擊,背後生生被抓掉一大塊血肉,而腿肚子上的肉也被黃毛殭屍咬下一塊,他強忍劇痛,向着桃木劍再次噴出一口血霧,將腳下的殭屍斬殺,而身後的鐵屍咀嚼完血肉,再次向他抓來。
秦川的神智從剛纔生死搏殺的場面中恢復過來,開始爲自己的處境擔憂,以這張姓老者的實力,收拾完最後一頭鐵屍,必然會注意到綠珠,到那時自己的情況同樣不妙,然而讓他意外的是,老者看了一眼鐵屍,竟然沒有選擇馬上除掉後患,而是匆忙收回無柄小劍,取走乾瘦老者的兜子,然後直接走人了。
難到因爲他傷得太重急需療傷?
秦川終究沒有猜到張姓老者的真正心思,療傷固然是一個重要原因,但真正的原因卻是他想將剩下的鐵屍收爲己用,要知道培養一頭鐵屍至少要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現在此屍已經是無主之物,不要白不要,所以他纔沒有痛下殺手,而正因爲他一時的貪念卻錯失了發現綠珠的機會。
感應到老者真的離開了洞穴,提着的心暫時放下了,但是接下來他又“看到”了更加血腥的一幕,那鐵屍竟然開始撕咬起乾瘦老者的屍體,最後甚至將心臟掏了出來,大口咀嚼着,模樣當真是駭人之極!
秦川不忍再看,突然,他發現從乾瘦老者頭顱中冒出一團綠光直奔他而來,眨眼間那綠光已經沒入綠珠中。
外敵入侵,也許是出於本能,他立即撲上去撕咬那團綠光,而那綠光兇狠之極和他對咬起來。
看不見的戰鬥,在綠珠中持續了十幾分鍾,當秦川重新恢復意識,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腦子裡多了很多東西,似乎要將他撐爆一般,好在一陣陣清涼之意讓他的痛苦減輕了不少,他開始梳理那些不屬於他的龐大記憶。
大概用了近三天的時間,浩如煙海的信息終於吸收消化,其中包括乾瘦老者的人生經歷,所見氣聞,所思所學等等。
老者名叫徐國忠,原屬於靈寶秘宗傳人之一,後因和師兄張靜玄爭奪掌教之位失敗而叛出靈寶派,從他的記憶中得知,死在他手上的人不下上百,那名穿中山裝的老者,也就是靈寶秘宗的現任掌教,殺他的真正目的除了清理門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已經被國家列爲一級危險人物,作爲國家客卿的張靜玄必須將其剷除。
秦川從徐國忠的記憶中得到最多的還是關於修道的記憶,其中有煉氣吐納,煉屍御鬼,符籙異術等等,不少東西玄之又玄,如果是以前的他根本不可能相信。
另外,有關綠珠的信息也被他繼承了下來,此珠真正的名子叫陰魄珠,屬於陰屬性的天材地寶,能吸收天地陰氣,滋養壯大神魂,秦川身死後能保持靈魂不散就是因爲此寶,而徐國忠死後元神意圖進入陰魄珠同樣也是這個原因。
秦川決定離開溶洞,他總有種預感,那名叫張靜玄的人還會回來。
託徐國忠的福,之前將陰魄珠祭煉了一遍,而秦川吞噬了對方的元神,同樣有了操縱此寶的能力,陰魄珠緩緩飛起,然後向洞口方向飛去,幾分鐘後出現在山谷中。
月光如水,四周一片靜謐,還沒有飛出山谷就不得不停下來,原因是他飛不動了,沒有法力支持,只靠神魂的力量很容易產生疲憊,好在陰魄珠很小,隨意進入某隻小動物的巢穴暫時隱藏了起來。
總算安全了,秦川開始思考未來,他還有仇要報,還有父母需要他贍養,總不能一直做鬼吧?
如果沒有接收徐國忠的記憶,他可以說毫無辦法,但現在不同了,一個活了七八十歲的老傢伙,閱歷豐富之極。
根據記憶中的信息,人人都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別爲:靈魂(天魂)、覺魂(地魂)、生魂(命魂);七魄分別爲: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爲氣,四魄爲力,五魄中樞,六魄爲精,七魄爲英。
三魂中,靈魂主宰人的意識,覺魂主宰人的善惡羞恥,生魂主宰人的壽命。
人若死後生魂會泯滅,覺魂還留在人間,靈魂會依照因果循環進入六道輪迴。
秦川現在的情況是靈魂和覺魂未失,而生魂和七魄隨同肉身泯滅,這種情況如果想重回人世只有三個辦法,第一修煉神道法門,第二走出陰魄珠依天道進入輪迴,第三種辦法便是奪舍。
第一個辦法首先可以排除,所謂的神道法門無怪乎凝聚信仰獲取功德,今時今日的社會怎麼可能允許這種情況,所以這個辦法行不通。
第二個辦法最爲簡單,秦川現在就可以做到,然而一入輪迴誰知道會成什麼樣子,也許變成阿貓阿狗也說不定,所以但有一線可能,他都不想選擇這條路。
那麼剩下的只有第三個辦法了,然而這個辦法依舊行不通,因爲奪舍有一個必要條件,對方必須是修煉出識海的修仙者,普通人沒有元神自然無從奪舍。而在當今這個時代,要找一個修煉出元神的修士何其之難,在沒有見到徐國忠之前,秦川從沒見過真正的修道者,穿道袍的他倒是見過幾個,不過那些人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退一萬步說即使遇到真正修煉出元神的修士,比如張靜玄,到了那種境界只需擡擡就就能將他這個小鬼滅掉,想奪舍他們幾乎和找死沒什麼區別,至於吞噬了徐國忠的元神,那完全是個意外,對方剛剛死去元神遭受了重創,而他又佔據陰魄珠這個地利優勢,並且還是先下手爲強,打了對方個冷不防,這才僥倖獲勝,可以說這種情況比買彩票中大獎的機率還低。
想了半天,貌似根本沒有出路,秦川心中嘆息,所謂生死由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想法報仇再說,正好外邊已經天亮不宜出行,他開始搜索記憶尋找報仇的方法。
而就在他在獸穴隱匿的時候,那個叫張靜玄的高大老者已經重臨溶洞,不得不說他當初離開的決定是十分英明的。
做鬼有做鬼的好處,最起碼不飲不食沒有飢餓的感覺,夜色漸漸降臨,陰魄珠悄悄飛出獸穴,很快飛到了破爛不堪的盤山公路。
這條路用土石鋪成,原先還有一層薄薄的瀝青,現在早已坑坑窪窪面目全非,平常車流量極少,晚上更少有車輛通過。
當初張耀東還是交通局局長的時候,力主修這條路,其實這完全沒必要,因爲只要從兩個山包之間開一條全長不過兩三百米的隧道就能和省道連接,何必花費巨資建設這條人流量少,又不安全的盤山公路?
後來也證明了這一點,兩年後市裡又花了一筆錢開鑿了隧道,於是盤山公路就更少有人走了。
不過正因爲修了這條路的政績,張耀東不僅升了官,還發了一筆橫財,後來成了縣裡的一把手,如今這條公路纔不過三四年就變成這個樣子,不得不說真是個諷刺!
一直等到凌晨三四點,終於有一輛早起賣菜的農用車駛向縣城,開車的老漢全然沒發現一個小小的綠珠落入了車內。
進城後,陰魄珠離開了農用車,此時秦川心中激動不已,他要回家,回那個用盡全家積蓄還欠銀行數萬貸款纔買下的蝸居,妻子小勤怎麼樣了?會不會因爲自己的死而傷心欲絕?一想到新婚妻子溫柔的樣子,心中充滿了暖意,就連死後積聚的怨憤和戾氣都沖淡了許多。
她還年輕,不能讓她沉淪下去,他要用神念入夢的辦法開解她,讓她早日解脫出來,重新找尋幸福,秦川邊走邊想着,不知不覺飛入了小區,然後徑直奔向五號樓,二單元,三零一,那個他熟悉無比的家。
離天亮還有一個多小時,屋門反鎖着,小勤應該還在熟睡,陰魄珠順着牆角的縫隙滾了進去。
屋中的陳設一切如舊,秦川看到了自己的黑白照片掛在客廳裡,心裡不覺悵然,不過他更迫切的想看到妻子,於是飛進了臥室。
臥室裡的人果然還在熟睡,可是當他看到枕頭上居有一男一女兩張面孔時,剛纔的暖意頃刻化爲烏有,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憤怒和怨毒,他想發泄想咆哮,然而他又如何能發泄的出來。
牀頭的兩人一個是妻子小勤,另一個是他的好友兼同事王陽,一個是小鳥依人曾與自己海誓山盟相約白頭到老的人,一個是口口聲聲肝膽相照的至交,就在他死後不到兩個月就已經住在了一起,這讓他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