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蛟龍長尾勾着慕煙華胳膊,扭動着身軀,低吼着不讓走。
慕煙華拍了拍黑色蛟龍腦袋,手臂輕輕一抖,輕鬆睜開黑色蛟龍束縛。
黑色蛟龍一急,化作一道黑色閃電,向着慕煙華撲過來。
慕煙華正要躲避,忽而聽得蕭焰出聲道:“山洞最深處角落裡,那塊玄青石底下壓着一個丹爐,你去取來。”似是怕慕煙華不願意,又緊接着補充道,“我這裡有一篇化龍訣,你傳給這小蟲兒,也算它的造化一場。”
白玉樓一點銀白光華流轉,慕煙華意識海一漲,多了一個拇指大的銀白色光球,內中無數玄奧字符閃爍不停。
慕煙華這一停頓的工夫,黑色蛟龍長尾勾住了慕煙華的腰,怎麼都不肯再放開,硬是拖着定要她接受寶山裡的物件。
“小蛟龍,你放開我,我去取一樣還不行麼?”
慕煙華又好笑又好氣,最終還是決定接受蕭焰的好意。反正欠他已是夠多,債多了不愁,不差這一樁。
黑色蛟龍定定地看了慕煙華半晌,發覺她不像作假,便慢慢鬆開了尾巴。
慕煙華身得自由,徑直繞過大半座寶山,往山洞最深處走近。
掀開角落裡外露的那塊玄青石,下面果然顯出來一個巴掌大的暗金色丹爐。
丹爐總共三足,表面沾滿了暗色的銅鏽,遮住了大部分爐身上的花紋,兩隻耳朵甚至還缺了半隻。頂上蓋子蓋得緊緊的,嚴絲合縫像是長在一起一般,瞧着已是很有些年頭。
慕煙華探出手,捉住丹爐一用力,只覺得手上一沉,竟是紋絲不動。慕煙華不信邪,手上力道倏然加重數倍,再加數倍,勉強將丹爐提了起來。
細細打量了一眼,慕煙華沒有多研究,直接收進乾坤鐲裡,轉向眼巴巴看着她的黑色蛟龍。
“小蛟龍,我就要這個了,多謝你。”慕煙華站起身,一指點向黑色蛟龍眉心。
黑色蛟龍並未感覺到惡意,毫不反抗任由慕煙華指尖落下。
一點銀光一閃而逝,鑽進黑色蛟龍的眉心。
黑色蛟龍渾身一顫,眸底閃過狂喜之色,看着慕煙華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火熱虔誠。
慕煙華收回手,黑色蛟龍不由自主地合上眼睛,身上閃着若有若無的銀光,趴在地上陷入了修煉之中。
輕搖了搖頭,慕煙華心生去意,沒有再在石洞中停留。重新進入湖中,向着湖底最亮處靠近。
倘若那裡真是出去的地方,慕煙華會毫不猶豫地離開石窟。
當初闖進石窟統共七人,史明亮、餘斯連已是隕落,蔣秉和、凌絕塵、厲浩三人不知去向,至於周燁源最後能不能成功脫身,反正她一人引走全部飛頭梟,仁至義盡問心無愧。
離着目的地越來越近,四周圍越來越亮,湖底水流的波動也愈發強烈。
慕煙華有一個感覺,這就是那出口所在。
繞過一條尺長的銀尾魚,像是突破了某種界限,水流忽然交互着產生一股子極大的吸力。
慕煙華福至心靈,放鬆了身子,讓水流帶着她前進。
不知過了多久,清涼的湖水逐漸轉暖,身下水流的推力慢慢消失不見。
慕煙華騰身而起,從水中脫離出來,輕飄飄的站在了岸邊。
四下裡一張望,發現置身一個小山谷。
山谷中草木茂盛,四時如春。眼前一個小湖,湖水澄清。一彎幽藍色月牙懸在頂上,整個空間充滿了柔和的白光。
慕煙華深深吸了口氣。
相較於石窟中的黑暗壓抑,果然還是外面的環境更好一些。
辨了辨谷口的方向,慕煙華身形一閃竄了出去。
剛行了兩步,忽而聽得一陣隱約的人聲。
“蔣秉和!魏淼!湯建元!你們欺人太甚!”一個微帶虛弱的女聲傳來,“你們當真要破壞多年來的約定,將我等幾人留在此地?”
“馥師妹說話何需如此難聽?多年來的約定?六大宗派何曾有過什麼約定?”
這一個語聲極爲熟悉,正是之前石窟裡見過的蔣秉和,竟是早早尋到了出口離開了石窟。
“本是跟着馥師妹好言相商,哪知道馥師妹油鹽不進、敬酒不吃吃罰酒,爲了那有限的幾枚化神果,唯有出此下策,還請馥師妹諒解。此地風景優美,地處偏僻,等閒不會有其他人尋來,馥師妹可靜待一年之期結束,自可平安出去秘境。魏師兄、湯師兄,兩位說是不是?”
“蔣師弟所言極是,馥師妹與幾位師妹累了多時,正好趁此機會休息一番。”
“蔣師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待出了寒月秘境,我再向馥師妹與幾位師妹賠禮道歉。”
兩個男聲一個清朗一個醇厚,想來當是那魏淼、湯建元兩人。
魏淼、湯建元的名字,慕煙華恰好聽過,兩個都是正一派的弟子。太元宗與正一派交好,兩派弟子聯合針對神水宮弟子,倒也不算奇怪。
哪怕神水宮一向中立,爲了爭搶那化神果歸屬,自然是能除掉一個對手是一個。
慕煙華悄無聲息地靠近,藏於一株大樹之後,果然見着前方十數人圍着六個女子,厲浩站在蔣秉和身側,凌絕塵卻是不見。那六名女子領頭之人,不是跟着慕煙華有過一戰的澹臺馥又是誰?
澹臺馥拄琴而立,剩下的五名女子或多或少都受了傷。
“馥師妹,爲了免受皮肉之苦,不如束手就擒,讓我等封住你們的丹田?”蔣秉和勝券在握,面上帶着志得意滿的微笑,“六大宗派同氣連枝,馥師妹只管放心,我等絕不會動你們一根毫毛。”
澹臺馥咬了咬嘴脣,固執地搖頭道:“多謝蔣師兄好意。然只有戰死的澹臺馥,沒有苟且偷生的澹臺馥!”轉向身後五名女子,“諸位師姐師妹,你們以爲呢?”
五名弟子互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跨前一步,跟着澹臺馥並肩而立,以實際行動表明了態度。
蔣秉和臉色陰沉下來,一字一頓地問道:“馥師妹不再考慮考慮?”
澹臺馥毫不猶豫答道:“我意已決,不用考慮。”
“馥師姐怎的還在此?”慕煙華從樹後轉了出來,面上帶着輕鬆的笑意,“我與六師兄、於瀚在前方等候你們多時,不想你們久久不至——這是在做什麼?”轉向面如鍋底的蔣秉和,“蔣師兄別來無恙?”
“慕煙華!又是你!”蔣秉和心頭窩火,咬牙道,“那周燁源是你天魔宗之人,你救一救他無可厚非,澹臺馥幾人跟你毫無交情,我勸你莫要多管閒事!”
“祁藍衣?於瀚?你也不用拿他們唬我,他們根本不在這裡!”
“你說不在就不在?”慕煙華搖搖頭,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神水宮妙音是我好友,馥師姐與我惺惺相惜、神交已久,天魔宗與神水宮一向交好,怎麼可能是蔣師兄口中的閒事?蔣師兄可能不知道,我這人最見不得以多欺少,還是欺負女子。”
“慕師妹,多謝你仗義出手。”澹臺馥感激地看了慕煙華一眼,“蔣秉和他們人多勢衆,便是再加上你,我這方依然勝數渺茫,何必再連累了你?”
慕煙華獨自現身,結合蔣秉和之言,澹臺馥很快就想明白了,慕煙華說的祁藍衣、於瀚在附近的話,定然是爲了安慰她們,讓她們放寬心,同時震懾蔣秉和、魏淼、湯建元等人。
縱然慕煙華要比她強上一些,但實力相差如此懸殊,根本不會有什麼勝算。
不如勸她離開。
慕煙華有這份心,她澹臺馥就承了情。
蔣秉和適時出聲道:“慕煙華,你就此退去,我們就當沒見過你!”
魏淼張了張口,本欲說些什麼,被邊上的湯建元阻止。
慕煙華不爲所動,兀自看着澹臺馥,指着蔣秉和、魏淼、湯建元三人道:“馥師姐,倘若我能拖住這三人,你們六人聯手能對付其他人麼?”
除去蔣秉和、魏淼、湯建元三人,還剩下八人。
這十一人中,最強的就是蔣秉和、魏淼、湯建元三人,要是慕煙華真能拖住他們,那麼以六對八,澹臺馥自問還是可以拼上一把的。
但慕煙華怎麼可能?
澹臺馥暗自搖頭,明知慕煙華不是會說大話的人,心底裡仍是無法相信。
蔣秉和目光鎖定慕煙華,漸漸起了殺意:“慕煙華!你確定要趟這趟渾水?!”
慕煙華怡然不懼:“正好討教三位師兄高招。”
蔣秉和心知不能善了,轉向魏淼、湯建元兩人:“慕煙華一身怪力,肉身力量極爲強大。既然她不識擡舉,你我三人聯手,乾脆將她留在這裡陪神水宮幾位,也能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魏淼停頓了片刻,終是忍不住出聲道:“蔣師弟,你未免太高估慕煙華了吧?不過一名新進弟子!”
蔣秉和卻是面色凝重起來:“別小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