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三名結丹境修士去其二,唯獨那藍袍男子在逃。
慕煙華片刻不耽擱,足下生出兩朵十八瓣銀蓮,身化一道銀色流光,瞬間追上了蒲存西。
祁藍衣見機極快,心知讓藍袍男子逃脫後患無窮,不過跟着慕煙華前後腳,緊緊追了上去。
剛追出幾步,祁藍衣似是想到了什麼,猛地停下腳步,轉身向着鬥得難捨難分的一衆築基境弟子看過來。天魔宗五名築基境弟子對陣丹霞宗、三清齋六名築基境弟子,一時倒是旗鼓相當、分不出勝負。
丹霞宗、三清齋五名結丹境修士接連殞命,對這兩宗一衆築基境弟子影響極大。眼瞧着幾名結丹境師兄就要全軍覆沒,這些人自然生出了尋着機會逃走的心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會兒慕煙華一行實力強大,他們遠遠不及,再留下來不過做無謂犧牲,於三域大比不會有半點好處。
想來宗門長輩知曉此時處境,當不會怪罪他們臨陣脫逃。
丹霞宗、三清齋築基境弟子本就多上一人,一旦他們一門心思想着退走,天魔宗五名弟子卻是不可能攔得住。
然加上祁藍衣就不一樣了。
截殺藍袍男子有慕煙華、蒲存西兩人,祁藍衣本是耽擱了片刻,再要追上人的機率不大,不如留在原地,先將一干築基境修士料理了。
一念至此,祁藍衣好似餓虎撲羊,向着丹霞宗、三清齋一衆築基境弟子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這世上只有一個慕煙華。這些人縱然是百十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仍是無法跨過結丹境跟着築基境的巨大鴻溝,基本上在祁藍衣手下撐不了三招。
“倘若讓你就這麼跑掉,我還如何在煙華妹子面前擡起頭來?”
蒲存西低聲自語着,身上浮起一層淺淡的青光,像是忽然變得沒有重量一般,速度陡然暴增數倍,跟着那藍袍男子的距離瞬間縮短了一大截。
藍袍男子身形絲毫不亂,利用身周高大古木的遮擋,三轉兩轉猶如魚入大海。
蒲存西拼盡全力,眼睜睜看着兩人間的距離再次慢慢拉大,面上黑得能滴出水來。
忽而一道清風從身側掠過,慕煙華身形翩若驚鴻,已是輕易超了過去。蒲存西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慕煙華的背影,不由自主地重重吐出一個字。
“幹!”
一點金光驀地亮起,慕煙華修長的食指輕輕點出,毫不意外地正中藍袍男子背心。
“咔嚓!”
清脆的破碎聲響起,藍袍男子的身影像是一面光滑的玻璃鏡,一片一片裂開,向着地面剝落下來。
失手了?
慕煙華怔了一怔,心下有些意外。
修習了裂天三指之後,慕煙華只用過第一指破天,可說是無往而不利,從來不曾有過被人躲過的時候。現下瞧這藍袍男子的模樣,碎裂開的顯然不是他本尊。
慕煙華凝神四顧,下一刻便在丈許之外看到藍袍男子顯出身來。只見他連咳兩聲,吐出一口殷紅逆血,足下再不似早先輕盈,仔細瞧着多了一絲凌亂,偶爾有着些許踉蹌。
在破天一指下保住性命,藍袍男子仍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卻不知這禁法他能施展幾回?
慕煙華脣邊露出一絲冷笑,丹田內真元鼓盪,食指再一次輕輕點出。
一指破天。
金芒璀璨,一閃即沒,只衝藍袍男子背心去。
藍袍男子寒毛乍起,強烈的危機感籠罩全身,想要躲避卻似被定在原地,怎麼都無法動彈分毫。
吾命休矣!
藍袍男子滿眼驚懼,瞬間被死亡的絕望不甘淹沒。
事實再一次證明破天一指的強大,擊殺了藍袍男子之後,慕煙華輕喘了一口氣,足下兩朵十八瓣銀蓮緩緩收攏,消失不見。
“這、這就死了?”
蒲存西立在慕煙華身側,指着藍袍男子原先在的地方,嚥了一口唾沫,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慕煙華。
“煙華妹子,你這一門秘技簡直殺人利器、防不勝防啊!你、你能不能透露一下,以你目前的實力,一共可施展多少次?”
一指一個,兩指一雙,能施展幾次就能讓幾名結丹境修士殞命。蒲存西回想起方纔情景,不由地心有慼慼,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早些時候,蒲存西的想法跟着那黑袍男子、藍袍男子一般無二,皆以爲如此強大的秘技定然有其限制,不可能接連施展多次,兩三次當是極限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
慕煙華有此實力,在這九龍臺裡,單打獨鬥還有誰是她的對手?
蒲存西偷偷瞟了慕煙華一眼,心底極快地閃過一個念頭。
莫非這一回東南域真能改變多年墊底的命運,得以一舉翻身,將東域、南域壓在下面?
慕煙華卻沒有理會蒲存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之後,便迴轉祁藍衣處。
蒲存西視線不離慕煙華,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兩人回到原地之時,祁藍衣已是將丹霞宗、三清齋六名築基境弟子全部斬殺,留下了一地屍身。
見着慕煙華兩人歸來,祁藍衣詢問的目光便投了過來。
慕煙華點了點頭:“師兄放心,無人逃脫。”
祁藍衣鬆了一口氣,露出一絲笑來:“方纔那鑰匙光華大放,過得這許久卻再沒有其他人來,想是這空間只剩下我們了。”
這邊動靜不小,倘若還有其他在,不可能到現在還不出現。
“祁師兄所言極是。”蒲存西連連贊同,轉向慕煙華,“煙華妹子,那鑰匙在你手裡,快拿出來瞧瞧。”
鑰匙被紅靈吞進肚裡,想要隨時可以拿出來。
“先不忙。”慕煙華輕搖了搖頭,“正好我有一個問題請教,還望蒲師兄解惑。”
蒲存西將胸膛拍得“嘭嘭”響:“煙華妹子只管說來,只需我知道的,定然知無不言。”
慕煙華伸手探入袖袋裡,從紅靈處取得那枚銀色鑰匙,拿在手中把玩。
大約半個巴掌長短,大拇指粗細,呈現半透明的銀白之色,內中五彩光華流轉不息。
“鑰匙出世有大動靜,之前我與六師兄卻半點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
蒲存西嘿嘿一笑,一臉得色:“要不怎麼說我運氣好呢?我剛剛結束個人戰,被傳送到這一方空間,便有一點五彩流光從天而降,直往我懷裡撞。我就這麼輕輕一撈,抓在手裡一瞧,可不就是那進入下一關的鑰匙麼?它還掙扎着想逃走,我怎容得到手的東西再失去?可惜鬧出了點動靜,正巧被丹霞宗、三清齋那一夥兒瞧見。”
“這幫傢伙半點不講道理,一擁而上將我追得上天入地,後面的事兒你們都知道了。”
“你這哪是運氣好,分明是倒了大黴。”祁藍衣瞥了蒲存西一眼,毫不客氣地道,“你看看你這樣兒,要不是有我和小師妹在,天地間還存不存在你這一號人都要兩說。”
“是是是,祁師兄、煙華妹子救命大恩,我都記着呢,來日必有厚報。”
蒲存西遭到紫袍男子一行追殺,剛剛又被那鑰匙撐破封印的勁氣波及,胳膊上的傷口雖是在結丹境強大的自愈能力下已無大礙,但右邊衣袖整個不見了,衣袍上滿是褶皺,沾滿了暗紅色的血漬,瞧着很是狼狽,這會兒正對着祁藍衣、慕煙華兩人連連作揖,死死盯了慕煙華手中的銀色鑰匙一眼。
“我哪知道這東西如此霸道,整整三十六層封印啊,說掙破就掙破,半點不給人反應的時間。”嬉笑着轉向慕煙華,笑眯眯地湊近了兩步,“多虧了煙華妹子眼疾手快,不然這個事情——真就有些麻煩了。”
慕煙華笑而不語,將銀色鑰匙遞給祁藍衣。
祁藍衣掃了眼巴巴看過來的蒲存西一眼,擡手接了過去。
“這許久過去,仍是不見有人過來查看,想是不會再有其他人了。”祁藍衣輕輕一點銀色鑰匙,渾身真元鼓盪着,一股腦兒灌入其中,低喝了一聲,“開!”
銀色鑰匙像是一隻填不滿的饕餮,貪婪地吞噬着祁藍衣的真元,慢慢地懸浮起來,散發出越來越耀眼的五彩光華。
慕煙華、蒲存西兩人分立兩側,視線不離銀色鑰匙的同時,至少一半的心神注意着四周的動靜。
前往下一關的鑰匙事關重大,容不得有半點疏忽。
銀色鑰匙光華漸盛,忽而一分爲二,暴出一陣玄奇的氣息,形成了一左一右兩個漩渦。一個顯出來淡淡的藍色,一個浮起一層淺淺的血色,中間一個僅容一人進出的門戶,光華流轉着好似閃過無數人影。
“祁師兄、慕師姐、蒲師兄。”五名天魔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是有一人出頭道,“我等實力低微,這一關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在此預祝三位旗開得勝。”
一句話說完,這名弟子便乾脆地上前幾步,一頭鑽進了左邊藍色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