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府之中。
“白貫,休要莽撞。”
韓濁浪急喝一聲,伸手按住白貫的‘削嶽大斧’,面目陰冷。
“怎麼?你還要死心蹋地給昏君賣命不成?你敢背叛三族,先問問我手中大斧答不答應?”白貫目眥盡裂,揮動着大斧暴怒異常。
韓濁浪深吸口氣,輕哼道:“典兄之意你還不明白嗎?不有死者,無以酬先祖,不有行者,無以圖將來。殷相如暴戾恣睢,揹負我三族無數人命,我們三個若也力戰身死了,將來誰向他討還血債。”
白貫怒氣稍平,握住韓濁浪手臂從斧柄上拿開,沉聲道:“我和大兄生於同時,死不可不同命。報仇之事便交託給韓兄和赤兄了,我拖住老賊,你們快走。”
他說着大喝一聲,使開‘閃婆步’,身形在虛空中以肉眼難見的速度忽焉連閃,現身到光罩面前,旋個斧花,朝光罩下的龍袍人力劈。
“白貫,不可。”韓濁浪大驚叫道。
龍袍人睜開眼睛,淡然一笑,手掌一翻,一蓬白光打到光罩上面,光華流轉。白貫大斧一觸光罩便膠着不下,雙臂靈力急運,卻難傷光罩分毫。
“噯,白貫不聽我言,性命危矣。”韓濁浪一拍大腿,快速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五百年前殷相如使了什麼假死之法,但他一直禁足刀府之中,布那鴻蒙陣還要借我等之力,分明神魂有傷。我們只要逃離刀府,殷相如身受禁痼,勢不能飛身追擊。我們便有一線生機,白貫怎好主動招惹於他。”
赤越嘆道:“韓兄,昏君心狠手辣,即便神魂大傷,也斷然不會任由我們三人從容離開。三族遭劫,不能不知會後輩永記此仇。你謀略過人,又有決斷,一人能當十萬雄師。若我與白貫走脫,不過一勇之將,只有你,才能帶領三族徐圖振興。韓兄快行,切莫遷延。”
赤越說罷一振雙鉤,張翼向龍袍人飛去。口中大喝道:“老賊,我代三族冤魂向你索命來了。”
“赤越——”韓濁浪攔阻不及,心急如焚。
龍袍人見赤越鼓翼飛來,嘴角冷笑,手掌乍翻,光罩靈力長江大河般猛然暴發,順着大斧向白貫身上攻去。
白貫愕了一愕,如受電擊,發直衝頂,不由低聲嘶吼。
赤越見白貫情狀有異,眼中驚疑不定,翻轉銀鉤掛向光罩,口中叫道:“赤越來也,老賊休得傷人。”
龍袍人目射/精芒,又是一道光團打出,光罩一幻擰成一團黑色光漩,無數陰厲爪影攢射而出,狂囂猙獰。
“這是?”赤越猛吃一驚,雙翼急遮時,爪影便如蜂羣簇擁而上,將他沒頭沒腦裹住。驚懼中,頭頂一道閃電擊下,赤越悶哼一聲,渾身靈力似欲被閃電抽去。
“這是……這是白禺族的幽冥鬼爪?”赤越艱難說道。
“什麼……赤越,我的靈力被老賊吸走了。”白貫驚覺光電拘着渾身靈力離體而去,死力搖拽大斧,卻哪裡掙脫的出。
龍袍人輕輕一笑,朝光罩上一指,“你也嚐嚐赤越的鉤月真勁。”光罩上又是一幻,形成一個渦漩,千百鉤刃激射而出,將白貫鎧甲削得七零八落。
“你們呀,爲朕盡忠了五百多年,如今朕方要再整河山。榮華富貴招手可至,你們卻不能克終。行百里而半九十,殊可遺憾。朕替你們傷心呀。”
白貫咬牙道:“昏君,我白貫只恨先時瞎了這雙狗眼,扶保你這等無情無義之徒。可憐我三族勇士,可惜我大兄英雄。我恨不能食你肉寢你皮,今日有死而矣,豈有他說?”
“哈哈……”龍袍人朗聲長笑,振衣而起,雙手明光變幻,光罩靈力源源不斷順着赤、白二人兵刃攻去,雷電殛人,赤越、白貫身受禁錮,悶聲痛呼。
“螻蟻尚且偷生,你二人敢不惜死?”
“住手——”韓濁浪長嘆一聲,奔到光罩跟前,面上神情變幻,咬牙不語。
“韓濁浪?”龍袍人饒有興致地看他一眼,捻鬚笑道:“韓卿,鎮殿四將中倒數你算個明白人,赤越、白貫公然造反,對朕刀兵相向,你怎麼說?”
韓濁浪臉上青筋跳動,緩緩道:“你雙手沾滿三族鮮血,又豈會在乎多死幾個?”
龍袍人一愕,點頭道:“韓卿果然深知我心。”
“千幻手。”韓濁浪暗自咬牙,身軀如登雲梯,躍到光罩頂上,飛身下擊。肉掌包纏着一股濃郁青氣,徒手劈抓,光罩上砰砰直響,光華變幻,像是要撕扯而起。
龍袍人看也不看,一個光團打出,也如赤、白二人一樣將韓濁浪禁錮在電網之中。
“你們既然急於求死,朕又豈能不成全?”
“千幻手。”龍袍人反手在胸前一抓,頭頂電光收束,韓濁浪頓時慘哼一聲,靈力急速流失。
龍袍人淡淡一笑,轉手向白貫一引。白貫怒吼一聲,一種莫大吸力包裹全身,鎧甲飛如亂絮,五臟直欲破體而出,卟卟聲中,身體現出無數血洞,大睜着雙目,慢慢軟倒。
“白貫——”赤越看得目眥俱裂,雙翼極力撲打,卻是無計於事。
“別急,該你了。”龍袍人鼻中輕哼,向赤越緩手虛擊。無數爪影烏鴉般纏裹而去,將他層層縛住,頃刻便臠割的遍體鱗傷。
“白兄——赤兄——,殷相如,你使得什麼妖法?”韓濁浪大驚失色。
龍袍人輕聲一嘆,“罷了,罷了。你們守護朕五百年之久,也算勞苦功高。無奈呀,朕要開創的乃是萬古不朽的事業,巧手偷天,原本就是孤行之旅。三族爲朕犧牲甚大,朕非太上,安敢忘情?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豈是虛語?白卿雖是人傑,奈何卻始終看不破宗族窠臼,不能爲朕心腹,終至夭壽。你們今日好去,待朕做成千秋偉業,再以樽酒祭奠。”
“哈哈……”韓濁浪呆愣半晌,突然放聲大笑,慘然道:“好啊,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敢情你一開始便沒打算讓我們活着出去。白典——白兄——你英才一世,只恨沒有看透殷相如殘暴冷血,屠夫之性,我三族蒙受——千古奇冤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