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那麼多修道之士,僅憑我們兩個如何能夠抵敵,也不知宗主何時能到?”
‘風承宗’故作爲難的道。她這個聖使是假冒的,自然不肯爲證龍魔宗出死力。
伏青嫋埋怨道:“我們先看看情勢,再作打算吧。這個黑龍使也是宗門的宿老了,今天怎麼如此不小心。”
‘風承宗’試探着問,“那個皇赤瞳好像神通不俗,她既然和本門頗有交情,又和雙雀莊大有淵源,若有她出面調停,……”
伏青嫋不待她說完,便斷然道:“這個妖婦狡猾之極,萬萬信她不得。來時宗主曾有交待,不讓我們與她聯繫,一切等宗主趕來再作定奪。”
“那就只好靜觀其變了。”
說話間,交鬥之人已來到院中,當先的正是嶽季常領着幾個全身黑衣的證龍魔宗弟子,身後追着數十個提刀掄劍的豪客,當先一人,面相粗豪,袒着胸膛,捉一把鬼頭刀,叱喝劈砍,很是猛威。身邊跟着一個使劍的道人,袍服飄飄,劍勢凌厲。
楚煌看到兩人微微一訝,這兩個卻是鎮妖盟的左右執事,一個喚作‘斬鬼刀’展威,一個便是那雲嶽道人。自從鎮妖殿亂起,楚煌幾人力敵妖族六君,羣豪攘臂爭逃,彼此便失了聯絡。想不到,這才幾日不到,便又在此處遇見。
嶽季常帶人退到園中,羣豪紛涌而上,四面圍定。他身邊只有區區數人,已是無路可逃。眼見幾個護衛節節敗退,嶽季常冷喝一聲,探手從一個黑衣人手上奪過長劍,反手向展威擲去。
“展兄弟小心。”雲嶽道人耳聰目敏,疾揮幾劍倒掠而起,飛挑來劍。兩劍相交,發出釘的一聲,竟然粘到一處。雲嶽道人微吃一驚,急施靈力震了兩震,卻逼之不開。
嶽季常飛身早到,手臂一長,抓到劍柄之上,長劍抖顫,散出無窮劍氣,粘着雲嶽道人快速移動,將追擊豪客盡數擋開。展威斜眼瞅見,大喝一聲,掉轉刀頭猛劈而去,靈力貫注下,整個刀鋒裹着一團滾滾黑氣。
嶽季常冷冷一笑,手腕一振,劍上溢出氣漩,將鬼頭刀也吸了進去,他邊戰邊退,劍上靈力綿綿不絕,展、雲兩人卻似沒頭蒼蠅,雖是呼喝連聲,卻遞不進刀劍,也收不回來,腳下反似喝醉酒似的大顯散亂。
狄神鷹拄着一條鐵槍站在一旁,耳聽的身旁豪客議論紛紛,心驚展、雲兩人戰之難勝,再不罷手,恐怕凶多吉少,連忙大喝一聲,“惡賊看槍。”鐵槍一抖,如飛龍在天,橫空急挑。他眼目雖盲,一身修爲卻未落下,手中鐵槍大開大闔,威力絲毫不減。他本以‘鷹爪功’著稱,素來便煉就的耳聰目敏,遠過常人。現下雙眼雖盲,一雙耳朵卻聰靈倍於往常,這一槍神力貫注,當者披靡,頗是難當。
嶽季常早知狄神鷹之名,自然不敢掉以輕心,就見他身法展動,長劍一振將展、雲兩人逼開,劍勢連綿,便有一圈圈雲氣放出,雖然不及傅塵霄的觀雲劍法奇奧,詭秘之處卻猶有過之。
兩人交斗數合,狄神鷹終究吃了雙目不便的虧,被他劍上靈力逼住,有些縛手縛腳起來。他心中焦躁,再斗數合,連忙大喝一聲,鐵槍攪處,崩出數道流火,勢猛聲疾,宛如霰彈。
嶽季常大吃一驚,急忙橫劍封擋,一邊縮身急退。他這長劍本是手下黑衣人所佩,雖能貫注靈力,到底靈妙不足,擋格之時,‘啪的’一聲被流火擊爲兩斷。流火來勢不絕,登時將他衣服毛髮撩着了。
羣豪看得精神大震,一邊廂大力鼓掌,叫起好來。
嶽季常冷哼一聲,擲了斷劍,拱拱手道:“狄神鷹請了,我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何以苦苦相逼,莫非想對嶽某趕盡殺絕不成。須知道,我證龍魔宗非怕事之徒,你是個好眼目的,該知道嶽某方纔已是手下留情,諸位可不要不知進退。否則,即便你們人多勢衆,我證龍魔宗又豈是任人拿捏的。”
“好一個無怨無仇。”狄神鷹一磕鐵槍,厲聲道:“我來問你,黑龍使在桃源谷外鬼鬼祟祟設下埋伏,抓了我鎮妖盟許多兄弟,卻又何說?”
“鎮妖盟?什麼鎮妖盟?”嶽季常一臉茫然,“我也算久歷江湖,卻未曾聽過這個字號。”
雲嶽道人上前道:“姓岳的聽了,我們一衆豪士已在桃源谷中成立鎮妖盟,專與你們這些奸邪妖魔做個對頭,盟首便是‘九天神鷹’狄雲天老俠,在下不才,忝爲盟中左執事,你這魔頭,竟敢無端拿我盟中兄弟,如今山窮水盡,還妄想推脫乾淨,可知廉恥二字?”
嶽季常暗暗驚奇,他只道拿得是一輩鬆散豪客,並無統屬,誰知他們竟成了一個鎮妖盟,偷蜜糖捅了蜂窩子,這麻煩可是大了。他心念電轉,嘿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狄神鷹原來今番也開宗立派,做了盟首,可喜可賀。不瞞各位,我家宗主聽說桃源谷主廣撒英雄柬,邀請道門高士商議事體。風宗主身有要務,未曾與會,我幾個不揣冒昧,便想約幾個豪客,詢問一下箇中消息。也是我證龍魔宗名聲不佳,以致讓衆位豪傑生了誤會。狄盟首,你看我們區區幾個人,又豈能拿得了你盟中兄弟,想必是天色昏暗,你們同行甚衆,自己走散了吧。”
“呸,魔頭還敢信口雌黃。”展威罵道:“若是好意相邀,哪有用‘蛇涎香’先藥倒衆人,再橫施綁縛的道理。”
“呵呵……,那是我手中兄弟不懂事,我這廂先向展大俠道歉了。”嶽季常倒是拿得起,放得下,說着拱手一揖。
“呸,魔頭好不要臉。一看事機不對,便想矇混過關,當我們羣豪都是傻子嗎。”
“抓住這幾個惡賊,千刀萬剮。”
“想活命的,還不快快老實交待了我們盟中兄弟的去向。”
羣豪見嶽季常使詐耍奸,都是大爲惱怒,不依不饒的罵將起來,羣詞諏諏,又有沸騰之勢。
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狄盟首,可拿住了一干賊子?”
衆人一聞此聲,議論之聲頓時一肅,有人叫道:“是‘君子劍’雲真人和雲遙宗的幾位老師來了。”
羣豪回頭一看,紛紛讓開道路,幾個衣着蕭散的道者越衆而出。爲首的男子年過四旬,頭戴素冠,面如溫玉,頷下微須,一領道袍,步履閒逸。和他並立的是一個道裝美婦,容貌姣好,秀雅脫俗。身後則是七八個素色道袍的弟子,背插長劍,舉手投足間自有種矜傲之氣。
“雲真人,碧落散人——”
狄神鷹見雲遙宗的人趕來相助,登時大爲喜慰,連忙引着雲、展兩個過來見禮。
“狄盟首勿需多禮,兩位執事請了。”雲真人笑着上前見過,言詞之間頗爲客氣,他本就儀表不凡,加之平易近人,自然讓人好感大增。
伏青嫋在房內看得分明,心頭隱隱覺得不安,頓足道:“雲遙宗的人果然也來了,這下黑龍使可要凶多吉少。這雲雁徊綽號‘君子劍’,人稱‘香帥’,也是道門十大劍之一,名望還隱隱在其師兄,雲遙宗宗主邀雲散人之上,此人在伏魔司中也有供職,和章鳳翥合稱‘南雲北鳳’,極得府主宰野槐信重。他身旁的女道乃是‘碧落散人’陸華濃,修爲也不差多少。現今兩人齊至,黑龍使縱有天大手段,也抵敵不過。”
‘風承宗’想了想道:“縱然戰他們不過,逃還是逃得掉的吧。”
伏青嫋嘆道:“即便嶽季常和我倆能逃得性命,他手下許多弟兄卻是必死無疑了。也不知嶽季常抓那幾個豪客,到底問沒問出一些線索,如若九歌秘法一事落空,再死傷這許多宗門兄弟,便是你我兩個也難逃責罰。”
‘風承宗’淡淡道:“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心中卻暗叫倒黴,她潛入證龍魔宗時日不長,正巧遇上這段事故,風迴天極爲看重那‘九歌真解’,便派她趕來協助伏青嫋取此秘法。誰知一來兩去,不但秘法影蹤未有見着,反要因此落下罪責,她對證龍魔宗所知尚淺,想要打探的東西還毫無着落,說不得只好棄了這個身份,再尋求別的門路了。
“這位想必便是證龍魔宗的黑龍使嶽季常吧,方纔在黑暗之中,讓你們藉機逃遁。我本道此番要失之交臂,誰料得不是冤家不聚頭,這麼快便再次相見了。”
雲香帥淡淡打量嶽季常,言語中帶着幾分好整以暇的味道,似乎已是智珠在握。
嶽季常在宗門也是獨當一面,自不願弱了氣勢,當下也冷冷地道:“原來是‘君子劍’雲雁徊雲真人,嶽某失敬。雲真人素有君子之名,聲名赫赫,爲‘十大劍’之冠。我證龍魔宗與雲遙宗素來井河不相犯,不知你爲何要插手這場是非。”
雲香帥冷哼道:“邪魔外道,人人皆欲除之以正視聽,我身爲‘十大劍’之一,道門之名望所寄,豈能坐視你們殘害道義之士,我來問你,你將捉拿的豪客藏到哪裡去了。若是從實招來,尚可留你性命,如若怙惡不悛,定要叫你做我劍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