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詩韻今天下班有些遲。
因爲醫院突來來了好幾位重傷垂死的病患,都是一起連環車禍的受害者,由於緊急搶救的人手不夠,周詩韻只得留下來一起幫忙。
連續搶救了四位病人,依靠她獨特的鍼灸術,四位病人都保住了一條性命,忙了一個晚上,直到深夜才離開了醫院。
今天是她師傅逝世五週年的紀念日,每年的這個時候,她都會一個人來到師傅的故居憑弔。
她這一身醫術正是師傅親傳,只是師傅當年爲人十分低調,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她師傅的名號,但是知道的人,都稱她的師傅爲神醫。
手到病除,就是對她師傅醫術的最好寫照。
隨着步伐越來越接近師傅的故居,周詩韻的心情也開始漸漸變得沉重起來,昔日的回憶逐漸浮上心頭,師傅的音容笑貌至今依舊清晰的留在她的腦海。
正當她陷入回憶的時候,對面跌跌撞撞的跑來的一個身影,突然毫無預兆的一頭栽倒在地,隨後再也沒有爬起來。
醫者父母心,本就天性善良的周詩韻哪裡能不理會,頓時收拾一下心情,小步快跑了過去。
扶起那位路人的時候,藉着路燈的光一照,周詩韻頓時心中一驚,懷中的人居然是林牧!
此時的林牧面部烏青,口鼻溢血,已經出於氣若游絲的狀態,憑藉多年的行醫經驗,周詩韻即刻就判斷了出來。
這是身中劇毒的症狀,如果沒有人對他進行救治,基本上半小時之內,林牧就會直接撒手人寰。
來不及細想林牧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爲什麼會身重如此厲害的劇毒,周詩韻連忙吃力的扶起了林牧。
此時周圍已經是一片靜悄悄,根本沒有半點行人的樣子,周詩韻自然也找不到人幫忙。
林牧可是足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雖然身材勻稱,但是體重也是可想而知,周詩韻這麼一個嬌弱的女孩子,而且自身身體還不好,扶起林牧是非常吃力的。
僅僅只是半扶半抱着林牧走了幾步路,周詩韻的額頭就已經沁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喘息立刻變的急促起來。
但是林牧的情況十分危急,她也顧不得身體上的疲憊,就這麼硬拖着林牧一路往巷子裡走去。
平日短短的兩分鐘路,今天卻走了足足有一刻鐘,到了小巷裡的一扇雙開的木門之前,周詩韻把林牧放在門邊,隨後掏出鑰匙快速的打開了門。
這是一套類似四合院的大院子,一切的佈置都和老式的四合院一模一樣,因爲周詩韻的師傅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長大,所以晚年養老的時候,也選擇了這樣的佈置。
半拖半抱着,周詩韻累的是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終於將徹底昏迷的林牧弄到了房間的牀上。
這個時候,她自己都已經是累的眼冒金星。
顧不得休息,在屋子裡的櫥櫃中,她翻出了兩個小瓶,其中倒了一顆藥餵給了自己,另一瓶則是將藥餵給了林牧。
右手輕輕一點林牧的咽喉,喉嚨立刻就條件反射的做出了吞嚥的動作,一粒藥也被林牧吞下了肚子。
吃了藥,稍稍休息的幾分鐘,緩過勁來的周詩韻開始仔細的檢查起了林牧全身,由於不知道林牧身上哪裡還有傷,周詩韻三下五除二的扒光了林牧全身的衣服。
“好完美的身材!”
看到林牧裸身的第一眼,周詩韻情不自禁的發生了一聲驚歎,作爲一名醫生,她見過的患者身體無數,但是向林牧這樣如此完美的,卻是第一次見到。
真正的是增一分嫌肥,減一分嫌瘦。
雖然沒有爆炸性的肌肉凸起,不能和那些健美先生相提並論,但是熟悉醫理,洞徹人體奧秘的周詩韻卻能明白,這勻稱的身體下可是蘊含了極爲強大的爆發力。
晃了晃腦袋,周詩韻強行讓自己清醒了過來,現在可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眼睛故意不去看林牧身子的私密部位,她開始從頭到腳的細緻檢查。
“呼,還好,只要腰部的這一道傷口,不過傷口似乎跟原先的不一樣,已經有了一些癒合的痕跡,按照原先的推斷,傷口應該不是這麼小纔對。”
周詩韻不但精通鍼灸秘術,同樣在西醫的理論方面也有着高深的造詣,中西結合,古今合一,讓她的醫術變得十分高明,一眼就看出了林牧傷口的異常。
“如此強的自愈能力,如果不是中了無名的劇毒,恐怕這道傷口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什麼影響,只要一段時間,就會徹底的恢復,甚至連疤痕都看不出來。”
好奇的看着林牧,周詩韻發現林牧的身上又多了許多疑點,比當初在醫院的時候變得更加神秘了。
一般的普通人,可不會大半夜的毒發倒在馬路上。
“只是這劇毒,已經隨着氣血攻入五臟,沒有解藥的情況下,想要強行驅逐,就只有施展那門秘術了。”
“可是師傅曾經說過,那門秘術我還不能自如的控制,如果強行施展,不但會危急到別人的生命,自己也會性命難保。”
“可是眼下這個緊要的關頭,既不知道劇毒的名稱,也不知道劇毒的配方,找到解藥自然也是無從談起,只有這一個方法可行了。”
看着昏迷不醒、面色烏青的林牧,周詩韻陷入了糾結之中——
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一旦施救,很可能就會搭上自己的性命,到時候兩人都有可能一命嗚呼。
內心十分糾結的周詩韻,長長的吸了口氣,擡頭的瞬間,不經意看到了掛在牆上的那副師傅的畫像。
一個滿頭銀白、慈眉善目的老人,正用溫和的眼光看着世間的一切,那種平和如水、卻又溫暖人心的眼神,立刻使得周詩韻心中一震,腦海裡立刻閃過了一幕幕回憶。
當年,她被師傅收養的時候,天生便是體弱多病,如果不是師傅多年來的救治,也許她根本就無法活到今天。
那一天,她至今還記得十分清楚。
雖然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體內有什麼毛病,但是周詩韻卻明白,如果不是師傅一直以來用鍼灸術壓制,她的病情早就爆發了。
雖然一拖再拖,但是終究還是等來了爆發的一刻。
躺在病牀上,已經氣若游絲的她,苦苦的哀求師傅別再救她,因爲她知道,每一次救治她,師傅頭上的銀髮就會多出幾縷。
那是在消耗自身的生命力,她決不允許師傅再這樣犧牲自己。
師傅只是溫和的看了她一眼,柔聲說道:“放心吧,韻兒,有師傅在,你是絕對不會有事的。”
當她再度醒來的時候,師傅已經靜坐在牀邊,微微閉起雙眼,永遠的與世長辭了。
一張字條放在她的牀頭,上面只留下了兩句話。
“立論活人,當年無愧諡醫聖;善書妙說,今日有情頌良方。”
“韻兒,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筆記剛勁有力,正是師傅親筆書寫,最後一次救下了周詩韻,師傅的頭髮終於徹底的變成了一片銀白。
牆上的那幅畫,是周詩韻後來爲了憑弔師傅,親自畫下的師傅肖像。
想起了當年的一幕,周詩韻眼眶微微泛紅,一絲晶瑩也在緩緩的打轉。
師傅和她也只是萍水相逢,卻把她當成了女兒來看,爲了救治她這身體上不知名的病,不惜消耗自身的生命力。
這樣怎樣的胸襟,這樣怎樣的氣量,擁有這種懸壺濟世的心,方纔能配得上這神醫二字!
回過神來的周詩韻,深深的吸了口氣,目光隨即變得堅定起來,微微看了一眼林牧,她起身走到了一旁的櫃子旁,打開了下方的一把小鎖。
端着一個細長的木盒,周詩韻回到了牀邊,木盒內是二十七根細長的金針,每一根都是金光閃閃,這是師傅留給她的唯一東西。
剛準備替林牧動手施展鍼灸術,周詩韻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拿出剛纔的小瓶子,又倒了兩顆藥在嘴裡。
她怕自己萬一支撐不住,還是多服兩顆藥,強行提升一下精力,纔會多一道保障。
畢竟,這是關乎到兩個人性命的事情,她不得不慎重一點。
閉起眼睛,深深的吸氣,緩慢悠長的呼氣,一直重複了十遍,周詩韻身上的氣息隨着不斷的呼吸,突然開始漸漸變得凝聚起來。
一股莫名的氣勢緩緩的盤旋在她的身周。
就在這股氣勢聚集到頂點的時刻,周詩韻驀地睜開了雙眼。
有些昏暗的屋內就像是突然閃過了一道電光,那是精氣神已經匯聚到了極致,方纔能從眼中透出的神光。
雙手幻影般的一陣連續閃動,林牧的身上立刻涌動起了絲絲的金光,這些金光正是由那些細長的金針發出來的。
這些金針在身上的穴位一刺即拔,每一個穴位停留的時間不會超過半秒鐘,隨後又會插入其他的穴位。
二十七根金針,在周詩韻的操作下,居然在林牧的身上形成了一片金光閃閃的神秘圖案,看起來似乎個古老的八卦圖有些相似。
隨着這副神秘圖案在林牧的身上不斷的來回移動,林牧面部的烏青之色正在漸漸的變淡。
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有了一絲顫抖,周詩韻立刻輕咬了一下舌尖,心神再度匯聚到一起,原本有些散亂的金光再度變得耀眼起來。
這般過去了五分鐘之久,二十七根金針形成的圖案在林牧身上來回不停的移動,足足有數十遍。
這樣的手速,這樣的精準度,這樣繁雜的操作,對於周詩韻這原本身體就比常人嬌弱的女人來說,早就已經是突破了極限。
直到林牧臉上的烏青之色全部消除,她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隨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子一軟,毫無知覺的趴在了林牧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