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74：迷茫
隨着陸涼話語的落下，唐湛跟着沉默下來，原本因送別于歸思和燕遠望二人臉上露出的禮貌笑容也很快消失，脣角抿起，再次將翻涌的情緒壓下。
實際上唐湛在看到曲靖沒有多少猶豫就選擇獻祭所有人的時候心情就極爲複雜，但事情發展得太快，她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梳理這樣的心緒。
然後氣氛如此又陷入了凝滯。
兩人沉默地拾階而上。
循着階梯往上，沒有了一座座堆疊不知多少年積累下來的人體小山，一切回返到最初的“臥室”狀態，空氣中那些沉澱許久的氣味和壓抑的聲音也都消散而去——本該是久違的輕鬆狀態，此時卻又因爲陸涼和唐湛二人誰都沒有說話而陷入另一個有些尷尬的境地。
腳步輕響間，有誰發出了幽幽地嘆息。
良久，唐湛才摸了摸懷中睡眼惺忪的松子的腦袋，彷彿夢囈般開口道：
“小涼，實際上，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一夕之間傾覆，過去幾十年相處的人盡數在眼前逝去，哪怕與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密切，那種在本就千瘡百孔的心上又掏去一點什麼的感受依舊如此清晰。
空虛。
填不滿的空洞像是漏風的搖搖欲墜的屋子，目光所及之處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該用什麼去填補。
翻騰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漫無目的地漂流，唐湛手心中的玉牌早已捂得溫熱，看着還有一段距離的階梯，她滿心都是空虛與迷茫。
“你說，我到底該怎麼做呢？”
陸涼這一天覺得眼前所發生的事情總有一種熟悉感，現在也一樣。
記憶中的身影與現實重疊，做出的表情和決定卻是不同的，有一種更深更難以言喻的命運感。
……倘若真的有所謂“命運”的存在的話。
陸涼閉了閉眼，大概知曉一點唐湛此時正在迷茫的事情——雖然已經做出了選擇，但卻對未來感到迷茫的心情，畢竟再怎麼說，遠離熟悉的環境探索一無所知看不到路的未知都讓人感到不安。
怎麼做？其實陸涼自己也不知道。
沉默了一陣子，陸涼伸手去牽唐湛的手。
她不擅長說些什麼來安慰或者開導別人，這種時候她更願意用一些小小的肢體接觸來表示寬慰。
唐湛的手微微有些涼意，儘管自己的手也並不怎麼暖和，陸涼還是稍稍用力握緊了些，試圖以此向對方傳遞過去些許力量。
她輕輕開口，老老實實地回覆，就像往常一樣充滿了她的個人風格：“我不知道。”
唐湛聞言不禁愣住，雖說也沒指望從陸涼這裡獲得什麼答案，畢竟每個人的選擇和所期待的答案都是不同的，有時候也並不是一個確定的答案。
她清楚自己的路還是需要自己去走的，並不能假於他人，如此問出來只是試圖消解一些心中積累的情緒，傾訴出來總好過自己一個人埋在心裡，而陸涼是可以讓她放心傾訴的對象，也是目前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但陸涼的回覆確實讓她感到意外，紛雜的情緒也突然一滯，唐湛有些呆呆地發出一個單音：“……啊。”
陸涼握着唐湛的手輕輕晃了晃，斟酌着語句再次開口：“……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人生之中到底會遇到多少次感到迷茫的時候呢？這個恐怕無法計數。
陸涼已經有些模糊的記憶之中，從最初開始，從還是個普通的科技現代世界成長的時候就已經遇到了很多很多次，再到穿越到修仙世界中，雖然可以避免以前的一些問題，也能獲得以前從未想過的能力去解決以前解決不了的問題，可總會有新的問題和迷茫產生。
這是隻要活着就無法避免的事情。
“不過……”
曾經的記憶涌現，雖然活着就必然經歷這些事，也不得不去面對一個又一個新的問題，可是隻要努力活下去的話，總會找到辦法解決的。
即使是需要披荊斬棘，但活着就總會有一份希望存在。
“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就更不會知道該做什麼了吧？”
陸涼腳步一頓，擡頭看向唐湛，與她的目光對上：“總之，既然我們兩個現在都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也不知道該做什麼，更不知道該怎麼去做，那不如，先稍微讓自己放鬆一下吧？”
唐湛目光呆滯，看起來依然有些愣神，沒有完全反應過來陸涼到底是什麼意思：“……稍微……讓自己放鬆一下？”
陸涼點頭，腦中再度不合時宜地想起某神奇海螺的話語。
“對，讓自己放鬆一下再去想想別的事情，也許到時候就會有想法了……所以說，接下來就什麼也別做了！”
唐湛緩慢地眨了眨眼：“……好。”
……
——接下來要做什麼？
——什麼也不做。
躺回自己的牀上，整個人呈大字攤開，陸涼腦中再次想起熟悉的對話。
隔着久遠的記憶聲音其實已經有些模糊而失真，再怎麼努力回憶也想不到具體的畫面和原本的聲音，但陸涼的嘴角久違地勾勒出了笑意。也不知道到底是爲什麼，總之就是在傻笑。
跟唐湛聊天的時候她其實也沒想太多，只是結合自己的一些經驗，簡單地說出了自己的解決辦法。
覺得迷茫的時候如果不知道該做什麼的話，那就什麼都不做，好好休息一下吧。這也是陸涼目前覺得自己該做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發生讓人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反應，哪怕確實地沒有做出什麼幫助，精神上到底還是有所消耗的，既然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那不如暫且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來思考。
紛雜的不知具體爲何的思緒緩緩從腦中淌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陸涼在屬於自己的牀上蜷縮起身子，睜眼望着已然昏暗的房間中依稀可見的天花板，發了很久的呆才緩慢地不知在何時沉入夢鄉。
思緒沉沉如夢，不知去所，沒有歸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