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受控制的跌在地上的大雕,石荇好奇地看了一眼,卻直覺這大雕似乎有些不一般。
玄清道君手上掐起了手訣,隨後那大雕便消失在彈丸之中。
石荇一愣,原來這大雕竟然是傀儡,卻如此逼真,就連氣息也是如此兇烈,難怪她之前總感覺有些異樣。
玄清道君看了石荇一眼,那彈丸便浮到了她身前。
石荇心裡訝異,難不成師父所說的可以傳遞消息的東西嗎,竟然是一個堪比四階妖獸的傀儡!
傀儡之道在大陸上算是偏門,皆因越到後期難度就會成倍的增加,而像這等宛如活物的高階傀儡更是少之又少,她也是第一次見得。
可是,這也太珍貴了,自己帶着還要心驚膽戰的。
玄清道君見小徒弟沒有動作,一推手,那彈丸便落入了石荇的手中。
“這金剛雕暫且讓你保管,若是有緊急訊息的話,交給它,即可。”
說着,玄清道君向石荇傳遞了一段信息,正是那彈丸的祭煉方法。
石荇讀完,臉色略有些古怪,猶豫了一下,說道:“這金剛雕弟子帶走了,您沒麻煩吧?”
玄清道君頓時臉色一黑,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一般,擺了擺手,“有什麼麻煩,你不用擔憂,只管去用,不過只有十年時限,到期了我還得送回去。哼,玄吉那傢伙摳門的很,這個也就剛製作出來,正好由你去去這金剛雕的兇性。”
清遠和清珂對視一眼,皆是默默無言,不是人家摳門,應該是你惡霸吧。
不用想,他們就能猜到師父這次是怎麼“騙”到這金剛雕的。玄吉師伯可是對這些傀儡寶貝的緊,師父能從他那裡拿到這個新作品,想來也是頗花費了一些功夫。
石荇心裡暖暖的。連感謝,又說了一通好話才讓玄清道君消了火氣。
玄清道君復又囑咐道:“這金剛雕不用慣着它,只一月喂一顆妖丹就可,用到的時候。直接使喚。”
石荇接過儲物袋,神識一掃,卻是露出了一抹訝色,竟然都是四階的妖丹。
天呢,師父,這會不會太奢侈了。
還來不及感嘆,石荇想起那煩擾了自己一夜的心事,開口問道:“師父,你看此物能不能作爲泥土,將靈植栽種其上。隨身攜帶。”
玄清道君看着石荇手中的五彩沙礫,沒有一絲訝異,臉上反而浮出了一絲笑意。
“你倒是細心,此物名爲息壤,只不過可不是傳說中的息壤。但也是極少見的靈土。你雖然已煉化,還需要靈力時常蘊養纔可,不然這靈土只消耗,就會失了靈性。當然可以種植靈植,效果極佳,只不過,最好是靈契物。可以一同收入丹田之中。”
石荇聽到玄清道君這話,心才落到了實處,只要可行就好。
畢竟能夠離開泥土的植物太少,受於限制,小青竹就算是被她移到隨身靈草園之中,石荇心裡也覺得十分遺憾。
現在。倒是終於圓滿了,石荇臉上漾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清珂看着現在氣氛剛好,湊到石荇面前,笑着說:“小師妹,師父說你給我收了個徒弟。小徒弟在哪兒,我怎麼沒見到?”
石荇尷尬一笑,非常不好意思的解釋了一通。
當時,墨黎修爲突降,石荇擔心自己不能保護兩個,就連忙返回醫仙谷,把王語惠給接了回來。
最後召喚紅十五,將王語惠拜託海王照看,石荇知道海王同紅十五的祖輩有交情,雖然爲人有些隨性,但還是值得信任的,而且有金書在,她也放下了不少心。
“那可不行,我要親自去接我徒弟去,在海上,又是別人的地盤,還不知道有多吃苦呢。就這樣吧,小師妹,這次你下山遊歷,我就和你同路,順便還能保護你。”清珂一臉義正言辭,做了決斷。
只不過,他剛說完,就看到自家師父看過來的似笑非笑的眼神。
清珂佯裝沒有注意到,鼓着膽子,衝石荇使了個眼色,“你說是吧,小師妹。”
石荇還沒說話,就聽到上面傳來一聲涼涼的笑聲。
“膽肥了啊。”玄清道君微眯着眼,忽的站起身,高大的身軀帶着一股極爲迫人的壓力。
石荇這就明白了,敢情二師兄這是想要外出,不過,她可是聽三師姐說了二師兄總想着外出遊歷個幾百年。
而且,師父明顯是不同意的,可是,她又覺得有些愧疚,畢竟徒弟沒有帶回來。
石荇張口就想要給二師兄說好話,雖然她一點也不需要護衛,卻注意到師父眼中的沉痛。
她心頭一跳,轉而看到大師兄衝着自己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還帶着一抹擔憂之色,隨即便沉默地退到一邊,沒有再開口。
“林昱珂!”
清珂身子微微一頓,臉上玩世不恭的笑意褪去,頭垂了下去。
“你三十歲結丹,到現在已經整整一百年了,還是結丹前期的修爲。難不成還要這麼渾渾噩噩的混下去嗎,你父親的仇就是準備這麼報的嗎?”
玄清道君隱在袖袍之下的手指顫抖着,臉上卻滿是冷冽之色,“若是想要放棄,就直說,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攔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最後一句話緩慢而沉重,也帶着深深的疲憊之意,讓垂首站立的清珂身子一顫,握緊了手掌。
石荇和清遠皆是一驚,對視一眼,臉上皆是焦急萬分。
玄清道君說完這些話,揉着額角坐回了魔龍椅,那同少年一般無二的臉上彷彿浸染上了歲月的寒霜一般,看起來竟是老了幾分,充滿了哀涼之意。
清珂猛的跪了下來,身體幾乎是重重的砸了下去,他擡起頭,露出了赤紅的,流着淚的雙眼。
“叔父,我恨啊!”幾乎是嘶吼着喊了出來,清珂表情猙獰,臉上的青筋鼓起,“您說要我報仇,我去找誰報仇啊!要找誰去報仇啊……可笑這心魔纏了我一百年,直到如今我竟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真是可笑啊!”
耳邊是癲狂的笑聲,含着怨憤,含着不甘,含着刻骨的恨意,石荇心裡輕顫,這平素雲淡風輕甚至有些玩世不恭的二師兄,心裡竟然藏着這麼大的仇恨。
玄清道君隱在陰影之中,臉上似是懷念似是痛苦,聽着清珂發泄,他竟是這一刻才知道自己的二徒弟,自己的親侄子,竟然被心魔纏身。
他從未像今天這般嚴苛的質問,而這個同大哥幾乎一模一樣的孩子也從不曾吐出心中不知醞釀了多少年的不甘和怨恨。
他不是自甘墮落,沒了志氣,而是太放在心裡了,生出了心魔……
此時此刻,空氣彷彿都凝滯起來,石荇耳間只餘那癲狂至極的笑聲,直轟得她心裡酸澀無比。
過了許久,那個跪在地上的身影狠狠地磕了三個頭,隨即有些僵硬的站了起來,擡起頭臉上仍掛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同以前一般無二,只除了依舊赤紅的眸子。
但石荇卻從那雙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一抹深刻的悲涼之意。
清珂緩緩轉身,一步一步往外走去,那頹然放下的肩膀代表了他的選擇。
石荇心裡一急,一個箭步衝了上去,語無倫次的說着:“二師兄,我們陪你一起找,還有師父,一定能夠查到的。”
清珂轉過頭,眼眸深處盡是灰然,彷彿放棄了一切,再無生意,竟似不再留戀。
而石荇終於忍不住流下眼淚,甚至帶着哀求的說道:“不要放棄,不要,放棄……”
清珂輕輕笑了,替石荇拂去了臉頰上滑落的眼淚,手掌拍了一下她的肩,轉身。
“我是個無用的人,師妹切莫學我。”
石荇一怔,伸手捉去,飄揚的衣角從手中滑走。
“如果我說。”平靜的聲音響起。
清珂腳步一滯,仍舊是不回頭的往前走。
“找到了線索了呢,你還要放棄嗎?”
宛如重錘敲擊,清珂猛的轉身,雙眼瞪大,臉上帶着一抹不可置信。
“找到線索了,可是之前宗門發動力量找了整整二十年,都沒有發現什麼。叔父,真的找到線索了嗎?”
清珂幾步走到玄清道君身前,眼中彷彿燃燒着火焰一般,帶着一抹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希冀之色。
玄清道君點頭,低沉的聲音響起,“查找了那麼多年,不是另有其人,那就是自殺!”
清珂臉色煞白,蹬蹬蹬倒退了好幾步,他赤紅的雙眼如狼一般瞪視着玄清道君,一腔怒氣不知從何處發泄。
“怎麼可能,父親他還說回來之後,要送我結丹的賀禮,怎麼可能自殺!這太荒謬了。”
玄清道君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的往下說,“而且,自殺的時候,身體裡應該是住進了別的東西。”
石荇猛的擡頭,目光灼灼的看着玄清道君,難不成是……
清珂臉上已沒了一絲血色,他搖着頭,口中喃喃說着“不可能”。清珂臉上已沒了一絲血色,他搖着頭,口中喃喃說着“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