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道姑一招手,那幾道綠芒便如受到了召喚一般,紛紛向着她飛了過來,一方道姑曲指連彈,將它們分別彈入了兩個呆呆站立的孩子體內,綠芒觸體便沒,之後兩個孩子身子一軟,便倒在了父母的懷中。
婦人嚇了一跳,
“道長,這……這是怎麼了?”
顧十一道,
“無事,讓他們睡一覺,待明日便會是兩個好好的孩子了!”
那一對夫妻聞言大喜,忙把孩子抱回房中,出來就跪下磕頭,一方道姑見不慣這種,一個轉身就消失不見,顧十一卻是笑眯眯立在那裡坦然受了,臨走時收了那一對夫妻三兩銀子,這才一手抱着狐狸,一手抱了大王,滿意的離開了!
待回到一方觀時,一方道姑已經盤坐在老位置上打坐了,見顧十一回來睜開眼問道,
“你瞧出來蹊蹺了?”
顧十一點頭,
“隔壁院子有人設下了陣法,那惡煞原本是被困在陣法裡的,不知怎麼逃出來了……”
一方道姑讚賞的點頭,
“你這份見識若是放在了萬緲山中也是一等一的!”
顧十一忙打蛇隨棍上,
“即是如此,那便破例讓我這三百七十多個月的小嬰兒入門,如何?”
一方道姑白了她一眼道,
“正經些!收徒需掌門首肯,我輩份低微並無權收徒……”
顧十一訕笑,心中暗道,
“我看等燕兒醒了倒是可以與這位一方道長敘一敘話,她們二人說這話的神態語氣好生相似!”
一方道姑道,
“那法陣我瞧出來了,乃是爲了增促惡煞之氣而設制的,方法乃是活生生剖腹取出孕母腹中成形不久的人胎兒又或是妖胎兒,胎兒未能出世,又母體也因此死亡,所以心中怨念頗重,再將之埋入繁華熱鬧的所在,讓這怨靈日夜見得人間煙火,卻不能投身入這凡世之中,心中怨念更甚,便會養出這麼一個吸取人魂魄的惡煞來,待它大成之後,卻是困在陣中不得逃脫,之後設陣之人再來收取,可將其煉入法器又或是法寶之中,威力巨大,不過此法乃是邪道法門,正派人士斷斷不會做此傷天和損德之事的!”
顧十一眯着眼想了想道,
“您的意思是這京城之中有邪修?”
一方道姑點頭,顧十一歪頭不解道,
“這越國京城的清靈衛可是駐有白馬州最大的清靈衛分衛,據說衛中有三位元嬰期的大修士坐鎮,他們就沒有發現?”
一方道姑冷笑一聲問道,
“元嬰期……大修士……很大麼?”
顧十一聽她這麼說,立時大眼圓瞪,
“聽您這口氣,元嬰期的大修士都不放在眼中,一方道長……您的境界莫非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方道姑一擺手道,
“我是甚麼境界你不用知曉,總歸我這一回紅塵歷練,已經由師尊親自爲我壓制了修爲,如今我也就勉強跟他們打個平手罷了!”
啥意思?
這話說的好生凡爾賽!
都壓制了修爲,還能與他們打成平手,那……這位原本的境界是多高啊?
顧十一聽得恨不能當場跪下去抱着大腿,大叫一聲,
“師父,您就收下徒兒我吧!”
這輩子做牛做馬我都願意啊!
一方道姑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冷冷瞥了她一眼道,
“你若是敢過來抱我大腿,我現在就將你扔出潢京城去!”
“呃……”
顧十一面上表情一收,訕訕陪笑,
“瞧您……我這不是從未見過您這樣的陸地神仙,如今乍然得知,壓抑不止心中敬仰之情,對您生出高山仰止之感,雙膝一軟就想跪倒當場,以表我這滿腔的滔滔崇拜之情,您……就算是神仙也不能這麼”
一方道姑白了她一眼,
“說正事!”
顧十一嘿嘿一笑,終於忍不住道,
“你這語氣神態跟我那位朋友好生相像!”
像得她根本生不出懼意來!
一方道姑神色古怪道,
“可是你那借屍還魂的朋友?”
顧十一一愣,旋即想到這位乃是大大修士,平日自己與紅狐狸幾個的對話,她必早聽進耳裡了,心中暗暗慶幸,“幸好沒在背後說這位的壞話!”
面上卻是笑道,
“甚麼都瞞不過您!”
一方道姑道,
“我已經瞧過了,你那位朋友也是撞了大運,按說一般的借屍還魂,因着魂魄與肉體不是原配,清醒之後總歸會有些不符的現象,譬如壽命短少,又或是常年患病,再就是精神不濟之類的,她那具肉體與她的魂魄十分的契合,醒來之後應該不會有此等麻煩!”
顧十一聞言大喜,這可是大能親口認證的,想來必不會有假了,便放下心來道,
“我原還在擔心此事呢,如今有您老人家這句話,我可是徹底放下心來了!”
一方道姑看了她一眼,
“你對你那朋友倒是不錯!”
“那是自然,她乃是我自小的閨中蜜友,在這世上……再沒有人能親過我們二人了!”
一方道姑聞言神色微微一怔,眼神變幻,似是想到了甚麼,不過很快便回覆了過來,瞪了她一眼道,
“說正經事呢,怎得又被你帶偏了!”
頓了頓道,
“那陣法在這京城之中應當不止一處,且佈陣之人也是精心設置過的,深埋於地下三丈,若不是有心人以鮮血爲引,將地下的惡煞引出來,便是元嬰期的修士都不易發現的……”
倒不是元嬰期的修士沒那本事,而是沒那空,他們忙着修煉,忙着提升境界,要知曉元嬰期的修士在這一界也算是活得長久的了,有千年以上的壽命,這一千的時候對於凡人來說那是夠幾回投胎了,可對元嬰期的大修士來說,那卻是不夠用啊,他們要修行,要煉丹,要煉製法寶以便抵禦天劫,爲自己邁入萬年壽命打基礎,所以到了大修士的境界,他們輕易是不出山的,除非有十分優厚的待遇,而潢京城中這三位便是了。
不過即便是坐鎮這處,他們也是常年閉關,不是大事不出門的,而那法陣深藏地下,又有屏蔽神識的佈置,如果不是出了變故被法陣中的東西逃脫了出來,讓顧十一給引了出來,只怕裡頭的東西養得大成後,由設法陣的人收走了,他們都不會發現的!
而清靈衛下面那些境界差些的修士,倒是有空在城裡四處巡邏,可這京城人口衆多,似那一對夫婦般生出傻兒子的人自也不會是一個兩個,他們也不能一一排查甄別誰是真傻誰是被邪祟害了,
且別看顧十一法力低微,可她的眼界與見識乃是從五歲開始跟着老傢伙走江湖練出來的,別說是一方道姑這中從小在山中修煉的隱士,就是常年在京城裡混跡的修士都不一定比得上的!
所以一方道姑纔會贊顧十一的眼力好見識廣,這確是她的真心話!
顧十一知曉一方道姑出世就是爲了歷練,這樣的事兒就出在眼皮子下頭,她怎麼不會管,便開門見山問道,
“那您的意思我們應該如何着手追查?”
一方道姑讚賞的再看了顧十一眼,想了想道,
“我這裡有一樣事物,可模仿那地下的惡煞之氣,我將它埋入那法陣之中,之後你便守在那法陣附近,只要有人進入收取那惡煞,你便立時通知於我……”
顧十一有些不解道,
“您爲何不去親自守着?”
一方道姑道,
“我之前入那戶人家時便發覺了,那設陣之人乃是陣法高手,將那陣法擺在了百姓宅所之中,又在四周設下了結界,但凡境界達到元嬰期的修士進入,他便立時會警覺,我前頭進去時便感應到了,因而用了隱匿氣息的法子,只我不擅長此類潛行隱匿之術,時間久了必會露出馬腳,爲防打草驚蛇,由你這法力淺薄之人進去,之後再報訊於我最是妥當!”
顧十一聞言咧了咧嘴,苦笑道,
“您老人家說的對,我這法力淺薄之人,確是該做這馬前卒的!”
你老人家修的甚麼功法呀?
戳人心窩大法嗎?
是不是戳得越多越狠,境界越高深啊!
幸好我顧十一臉皮夠厚,心眼兒夠大,若是換了李燕兒那小心眼兒,跟着這道姑怕是要一天哭八回!
(燕兒:胡說!你才小心眼兒!你才一天哭八回!)
一方道姑點頭,似乎沒發現自己又傷着了法力淺薄之人的小心肝兒,神色淡然的從袖子裡甩出兩樣事物來,
“玉牌是報訊用的……”
又指了另一樣似蒲公英一般的一株植物道,
“這隨風草我會將它埋入那陣中,它自然會模仿惡煞的氣息,且它與那玉牌會有感應,你拿着玉牌見着示警便可以捏碎玉牌了,不過那法陣屏蔽氣息,需得在附近才能感應……”
顧十一撿起玉牌,又撿起那好似蒲公英一樣的東西,很是好奇問道,
“這是甚麼?”
一方道姑道,
“這是我們山中長的一樣草類,被我師門培育之後,產生了變異,將它在一處養久了,它便能模仿某處的氣息,譬如你帶在身上一月,它的氣息就能變得同你一樣,若是遇上修真者,可以扔出保命,我山門之中種了一個山頭,連成了一片,就模仿了整個山門,若是有敵來犯,便會以爲那處是門派所在……”
再輔上護山的大陣,引得敵人發動攻擊之後,來犯之敵就會立時陷入大陣之中不得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