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柳老祖心地善良,不適合做族長和掌門一類,但修爲卻是實打實的,怎麼到你的嘴裡就強了百倍?”人羣中一位身着百花穀道袍的修士高聲說道。
譚絮連個眼風都沒給他,看着譚柳,“譚楚然對於譚家,應該很重要吧?嗯?”
“百花谷任何一名弟子都很重要,”譚柳看向譚絮。
“說的還真是冠冕堂皇,讓人作嘔,”譚絮慢慢走上臺子,“若今日這裡的,是你旁邊那個自不量力的小子,還會這麼奮不顧身的救他嗎?”
剛剛開口的修士忽地覺着一陣冷意,不自覺的躲到了後方。
“你到底想幹什麼?”譚柳擋住譚絮散發的威嚴,眼神跟隨她看向譚楚然,一抹擔憂浮現在眼底。
“譚楚瑟能活下來,是因爲譚楚然的種子,只用了八個月就成功了,她的本源血脈沒有過度的損耗,加上天賦也不錯,自身的種子同樣成功,這才被接出來,”譚絮的手點在譚楚然的身上。
“八個月,這意味着什麼呢?譚家甚至於整個百花谷,於百花秘技上,修煉用時最短的人,”譚絮慢悠悠的說道,“而在修煉過程中,她果然展現了驚人的天賦,秘技三段,她在金丹期便完成了兩段,你也是這個水平吧?”
“是繼第一任飛昇的谷主之後,最有希望完全修煉成功的修士,”譚絮的指尖點在譚楚然的丹田之上,“更讓人驚喜的是,她的性格沉穩,才思敏捷,處事不驚,”譚絮輕笑一聲,“這樣的人,你說若是丹田被毀···”
“譚絮!”譚柳死死地盯着她的手,難得的露出憤怒之情。
莫鬼鬼聽到譚絮說了這麼多話,反而覺得譚楚然大概會安全,她這樣吊着譚柳老祖,應該是有所求,就是不知道百花谷能不能答應她的要求了。
“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想幹什麼?”開口的卻是譚柳老祖身旁的百花谷元嬰修士,看周圍弟子對他的態度,想來也是一位長老。
“我想做的很簡單,”譚絮手中靈力閃過,覆在譚楚然的丹田之上,“一命抵一命,你譚柳過來換,只要你過來,我保證譚楚然毫髮無損。”
“不行!”百花谷元嬰修士下意識的拒絕,譚楚然的天賦再高,現在也只是金丹中期,未來的事說不準,可譚柳老祖是貨真價實的化神修士,豈能放在一起比擬,“無稽之談,老祖的性命豈是你能說換就換的?”
“譚柳,我只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考慮,”譚絮的手中掐出一縷火焰,放置於譚楚然的丹田之上,“一炷香過後,你不過來,她就要成爲一個廢人!”
“不必一炷香,就拿我換,”譚柳沒有半點的猶豫,直接說道。
“老祖?”百花谷修士驚訝的看向譚柳,“您不能這麼做,她明顯就是衝着您來的,若是過去,性命···”
“我知道···”譚柳打斷了他,“可楚然是因爲我才被抓的,譚絮恨譚家,恨整個百花谷,我纔是罪魁禍首,只有我過去,纔不會牽連無辜。”
“老祖···”這修士還想說些什麼,可譚柳已經走上前去。
莫鬼鬼見到她這個決定,倒是吃了一驚,無論因爲什麼,目前擺在百花谷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譚楚然犧牲,譚柳活着,二是譚柳犧牲,但譚楚然卻未必會放回來。
任誰在這兒,都得留下譚柳老祖吧?只要她在,起碼可以保譚家千年無虞,可現在的情況卻是···譚柳老祖主動上前?
看來傳說中,譚柳老祖乃是整個玄靈界最和善的老祖,心如琉璃純淨,氣運通天,所言還是有些道理的,總歸若是莫鬼鬼來做選擇,一定不是這個。
“你先放了她,”譚柳上前一步,走到了臺子前。
“哼,”譚絮嘴角掛着冷笑,料到了她是這個選擇,可正因爲她真的過來,內心一股無名之火,譚柳永遠都是潔白無瑕的蓮花,可一母雙生,憑什麼她譚絮就要活在淤泥中!
“我說了,你先放了她,否則我是不會過去的!”譚柳站定,手中出現一朵白蓮,“將她放在上面。”
譚柳將手中的鏈子解開,譚楚然無力的癱在地上,臉色白的不像人,鬢邊滴着汗水,虛弱的擡起頭,看向了譚柳老祖,“您不必救我的···”
“你是我看着長大的,我怎能讓你替我受罪?”譚柳將白蓮送過去,輕輕的托起譚楚然。
“慢着,你是不是該過來了?”譚絮走近了些,與她面對面。
譚柳一邊操控着白蓮出來,一邊自己往前走去,待二者都站到了陣法邊緣,譚絮打開了陣法,操控着鐵鏈將她捆住,而譚楚然則被送出了陣法外。
百花谷的元嬰修士雖然氣悶,但還是過去將她扶起,給她餵了一枚療傷的丹藥,擔憂的看向譚柳。
可譚絮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將人帶回了城內。
看着她們離去的背影,莫鬼鬼挑挑眉,這樣的老祖玄靈界也就這一個吧,本以爲會在打開陣法的時候做些什麼,可她還真的是信守諾言。
回到城內的譚絮,交代了一番,直接帶着譚柳去了密室。
“知道我要你幹什麼嗎?”譚絮開啓了密室內的陣法,將譚柳扔到一個黑色的圓盤上,她的口中頓時一陣悽慘的叫聲,手捂着腦袋坐在地上,不住地搖頭。
見她這個樣子,譚絮的眼內一陣快意,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從她的體內升出一道人影,正是譚柳的神魂。
譚絮手拿出一盞燈一樣的靈寶,將神魂吸入其中,扣上了蓋子,放到一邊,慢慢走到譚柳的軀體之上,眼內流露出瘋狂,她終於可以再次活在陽光下!
這邊,回到駐地的逍遙衆人聚在一起。
莫鬼鬼拿出了儲物戒指內,屬於逍遙弟子的道袍,披在身上,“譚楚然被抓住多久了?”
“一天一夜,”沈空明答道,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莫鬼鬼,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感覺,待她轉過頭,接着說道,“從譚絮放出話,到今晚譚柳老祖趕到,總共就一天一夜的時間。”
“我不明白,譚柳老祖爲何要過來?”小和尚捏了捏耳朵,忽然覺得有些熱,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念叨他。
“她過來我倒是不奇怪,我更不理解的是,她爲何要拿着自己去換譚楚然呢?”秦一凡攤着手,“就算她很善良,也不至於如此吧,總要爲了宗門着想啊!”
“別說宗門了,此事過後,百花谷的名聲估計要受到影響了,”小和尚撇撇嘴。
“怎麼說呢,每個宗門內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秘密,有賴以生存的功法,百花谷得到了這個,想要藉助其將宗門發揚光大,這無可厚非,但手段確實有些激進,”沈空明懶懶的說道。
“功法到底如何,與我們干係不大,”小和尚換了個姿勢,身體微微向前探去,“我現在更好奇的是,她爲何非要譚柳老祖?”
“這還用問嗎?自然是報復了!”秦一凡理所當然的說道。
“未必,”霍子君忽然開口,“譚絮在出現之前,強行將自己的修爲提升到了僞化神的境界,主要是提升了神魂的強度。”
“一卵雙胎,血脈同源,有極大的概率靈根相同,加上譚絮在兒時還用自己的本源精血去養着譚柳,這是再好不過的軀殼了,”莫鬼鬼繫好腰帶,走過去坐下。
“她要奪舍?”秦一凡楞在那裡。
“作爲鬼修,只要神魂強度足夠,即便是元嬰期,也能佔據化神修士的軀體,待她與軀體完美的融合,再閉關晉階也不遲,”莫鬼鬼看向小和尚。
“也就是說,她總會閉關一段時間,”小和尚拍了一下桌子,顯得有些激動,“那我們還等什麼,不應該趁着這個時間打進去嗎?”
“若是能打進去,我們不早就去了?”沈空明就在他旁邊,使勁兒拍了他一下,“可這銅陵城就是這個樣子,一是地形原因,二嘛,早在喊話之前,譚絮又叫了一名化神修士過去。”
“你怎麼知道?”小和尚有些發懵。
“我們家老祖說的,”沈空明抱着胳膊,“現在估計啊,正布好天羅地網等着我們呢!”
“那怎麼辦?”秦一凡撓撓頭。
“先將情況穩固下來,逐一排查我們這邊的修士,有鬼修的奸細一定要先剔除,別打着架,自己的後院先着火了!”沈空明之前去見過一次沈老祖,聽他說的,“老祖還要你跟着呢,說是可能發現一些東西。”
他這後一句,是衝着莫鬼鬼說的,可能很快便會安排人找她。
“我知道了,”莫鬼鬼點了點頭,想起了苦顏真君拿出的鏡子,“剛剛我過來的時候,苦顏真君拿着一面鏡子照向我們,你們知道那是什麼嗎?”
“你說的是魂鏡,現在各個元嬰以上的修士人手一個,”秦一凡答道。
“也就是說,每個進入這裡的修士,都要從魂鏡前經過?”蕭長河一直站在最後,聽到這話開口詢問道。
“是啊,只要身負魂魄,從鏡子前經過,就會有顯示,逃不掉的,”秦一凡答道,“就在幾天前,我們這兒差點被一個修士給賣了,他身上就是附着鬼修,被魂鏡逮了個正着。”
“這魂鏡就是天機閣煉製的,幸好那天正趕上秦錚師兄送過來,”小和尚跟着附和道。
“誰煉製的?”莫鬼鬼的手一頓。
“凌華老祖啊,除了他還能有誰?”秦一凡理所當然的說道,“西南兩域最高階的煉器師!”
“我去找苦顏真君,”蕭長河聽此,和莫鬼鬼對視了一眼。
“什麼意思啊?”秦一凡有些發愣的看向莫鬼鬼,“蕭長河師兄···爲什麼會忽然離開?”
莫鬼鬼看向秦一凡,眼帶着深意,和他解釋了之前在魂燈內見到的情景,“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這些只是推測,或許凌華老祖並未被控制,但這種可能卻不得不防。”
秦一凡臉色有些發白,霍地起身,“我去找父親!”
“你現在過去,大家都會起疑,”沈空明拉住了他,“蕭師兄去找苦顏真君,一定有辦法在第一時間內將消息傳出去,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的有問題,我們現在也有補救的機會,可一旦打草驚蛇,才真的被動了。”
“對對,你先別急,”小和尚拉住他另外一邊的袖子。
秦一凡咬着牙,經此一事,不管天機閣補救的是否及時,名聲都會受到損害,本就有兩名化神老祖被控制,若是再加上凌華老祖,可真的是雪上加霜。
“請問莫鬼鬼道友在嗎?”
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小和尚將秦一凡按在座位上,捏了捏他的臉,讓他看起來沒有那麼僵硬,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聲音好像有些熟悉。
“在下明心,來自雷音寺,特地來找莫鬼鬼道友···”他話說到了一半,與小和尚對上了視線。
“是你!”
“是你!”
二人異口同聲的說道,眼神裡透露出的意思卻沒有那麼平和。
小和尚剛剛結丹成功出了宗門,就碰上了受傷的明心,本來若是好言相求,救下他也未嘗不可,小和尚是吃軟不吃硬的一類。
可偏偏明心就是趁其不備,往小和尚嘴裡塞了一枚丹藥,以此要挾着才送他回了雷音寺。
雖然最後證實,那枚丹藥不過是補氣的,但在小和尚的心裡還是存了一個疙瘩,再加上那個普方大師,給的報酬不過是一塊石頭,簡直如嘲諷一般。
對面的明心心裡也在嘀咕,怎麼碰上了這個小和尚。
他一直都是逍遙自在,恣意灑脫,唯一一次狼狽不堪就是碰到了小和尚,灰溜溜逃跑的樣子誰都不想被看見,但沒辦法,當時受傷嚴重。
再加上回了宗門,他清醒之後就聽底下的人說,給了這和尚一筆報酬,很是金貴。
明心也沒別的愛好,就是摳,摳的厲害,聽到這話頓時就心疼了,找到普方大師詢問,卻只說都安排好了,讓他別想這個。
可他能不想嗎,那可是因爲他才流出去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