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鹿王沉默的時候,中洲的修士們也緊張到了極點。
魚若霜就在這個時候走出來,從赤雲鹿羣的後面翩然而來。她冰肌雪膚,如瀑發黑發飛舞,風華絕代。誰敢相信魚幼薇剛纔說的就是她不久之前的經歷呢?
身上沾了七絕浮萍,浮萍根鬚在她皮肉裡生長,爲了救她,薛岷山不得不連皮肉一起切掉。後來她又被丟獨角冥蛇吞入腹中。蛇血有毒,腐蝕性極強,被切割得皮開肉綻的身體被腐蝕得只餘薄薄一層血肉,劇痛之下她把都咬下來吃了。從湖面扯到岸上的短短時間,那覆蓋在骨架上的血肉也腐蝕殆盡,壓根就認不出她的本來面目。那種痛苦,魚若霜至今想起來都心悸。
聞到獨角冥蛇的蛇血味,魚若霜面色大變,一聲驚呼,像只受驚的燕子撲到妹妹身邊,驚惶的叫道:“妹妹快跑,蛇有毒!”
張臂圈住姐姐,魚幼薇安撫道:“姐,不怕,蛇被我刺死了。”
魚若霜這纔敢去看那條在地上苟延殘喘的獨角冥蛇。
“獨角冥蛇幫你抓來了,鹿王,你跟我家呆子的事情就既往不究了。呆子我帶走了,以後我們還是朋友。歡迎你到仙宸派作客,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儘管來找我們。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再會。”魚幼薇像放鞭炮一樣快速說完,探手抄起呆子,另一隻手扯住姐姐,掉頭就跑。
中洲的修士們眼神怪異的盯着魚家姐妹,直到這對姐妹花飄到面前,衆人眼前都是一亮。小輩們自然是被美色所迷,老傢伙們則是因爲魚若霜的資質。
袁三長老驚歎:“靈體,這是後天改造的靈體!”
魚幼薇知道瞞不過這些老東西,坦然笑道:“是啊,我姐被黃松濤那幫該死的混蛋把七絕浮萍弄到她身上,我姐夫薛岷山只能切開她的血肉延續她的命。後來她被湖裡衝出來的一條獨角冥蛇吞了,因禍得福,蛇血清除了七絕浮萍,腐蝕她的血肉,她卻吞了蛇丹與蛇膽,解了蛇毒,又吸收了蛇的能量精華,重塑肉身,變成萬毒不侵的後天靈體。”
有意點明姐夫是薛岷山,自然是提醒在場的薛家人魚若霜已是薛家婦,魚幼薇相信薛家肯定樂見薛家媳婦中出一個萬毒不侵的後天靈體,而薛家也有實力保護姐姐的安全。
純真如魚若霜哪有自家妹子那麼多心機,只是單純的想到了丈夫,扭頭四顧沒見到人,緊張的問:“妹妹,你姐夫在哪兒,他被那些壞人害死了嗎?”
在命懸一線時,是薛岷山的不放棄,讓她堅持到了最後一刻。當時的痛有多深,對他不放棄的感激就有多深。魚若霜從那一刻就真心把他當成了丈夫,哪怕他娶自己別有用心,哪怕會被他利用,她也覺得無所謂了。
看到姐姐真情流露,魚幼薇才真正關心起薛岷山,愧疚的說:“我把你們交給鹿王照看之後,就去跟開採隊會合,姐夫去哪裡,我不知道。”
兩大顆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魚若霜咬着粉嫩的櫻脣極堅決的說:“我要去找他。”
魚幼薇爲難的說:“現在雲荒澤跟以前不一樣了,姐,沒有方向,很難找到姐夫。”
“我還是要去找。你帶妹夫回家吧,清瑤還在等你們呢。”魚若霜轉身走了,輕飄飄的一掠數丈。
“姐,真要去找,我不會攔你的,別跑那麼快啊!”魚幼薇好氣又好笑的嚷道。
魚若霜停下了,卻沒有轉身,略帶哽咽的說:“我知道你不贊成我嫁給他,我也不否認他娶我是別有用心,也許你覺得他這樣死了最好。可是……可是你不明白,在生死關頭,有一個男人堅持不肯放棄你,甚至在你自己都想要放棄的時候,他蠻橫又霸道的堅持着,強迫你也堅持,那是一種幸福。”
“姐……”
“我不是你,不需要他像你的呆子那樣,呆子的全部的世界都只有你,他只需要在我生死關頭永不放棄就足夠了!”
“姐,你轉過來聽我說好不好!”
魚幼薇終於發飆了,大吼一聲。見姐姐像受驚的小兔子跳轉過來,怯怯的望着自己,她又想笑,眼圈卻紅了:“姐,你妹子是霸道了一點,但也不至於霸道到要干涉你的人生。也許是因爲我干涉了二哥的婚姻讓你誤會了,但那是魚世玉招惹我表妹的時候就承諾過的,所以,他這一輩子都不能給我換二嫂。至於你,我才懶得管你要嫁哪個男人呢!”
魚若霜眸中淚光閃閃,弱弱的問:“你……不是說氣話?”
“我懶得跟你生氣。”魚幼薇翻了個白眼,明顯有些負氣的說:“反正我的話你愛聽不聽,我就說一遍,薛岷山那匹狼本來就吃人不吐骨頭,沒出現不代表就是在雲荒澤出事了。也許他碰到什麼急事先離開了雲荒澤,你無頭蒼蠅似的在雲荒澤亂跑其實沒意義,說不定還得他浪費時間來找你。”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那我跟你回去等他。”魚若霜吐了吐舌頭,閃身過來挽住妹妹的胳膊,嬌豔臉龐上露出討好的笑容。
薛家趕來救援的薛歧年越看越喜歡魚若霜,像這種天賦又好又單純,還對丈夫一心一意的媳婦兒,哪家長輩都喜歡不是?他主動招呼說:“岷山媳婦兒,我是岷山的三叔,跟我們回蒼龍城等岷山吧。說不定,他已經有消息傳回去了。”
魚若霜明明意動,偷眼看了看妹妹沒表示,遲疑着沒吱聲。
魚幼薇啼笑皆非的說:“你看我幹嘛?剛纔不是生怕我干涉你的事情嘛!”
“你還是生我的氣了。”魚若霜哭了,梨花帶雨的臉上流露出驚惶的表情,在她命懸一線時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怕過。
“天吶,薛岷山,我真心認你這姐夫了,你趕緊出現吧,把這麻煩的女人帶走!”魚幼薇無奈的嚷道。
遠處,某個斷崖邊,薛岷山猛的打了個噴嚏,自言自語道:“誰在惦記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