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旭正要將此地河神召來問罪,突然又停了下來,因爲他仔細一想,發現不對。
這裡可不是荒山野嶺,大都是一些山精野怪佔據神職,沒有那麼大的管束,就跟佔山爲王的妖怪一樣無法無天。
可實際上地祗神的神職與品級可是相當森嚴的,一環扣一環,如同朝廷的九品制,否者都那麼自然散漫豈不是全亂套了。
而且這裡可是景國內地,別說怒沙河這樣長度超過百里灌溉無數良田的重要河流,哪怕一村一鎮的土地都得在縣城隍哪裡登記造冊受到管轄,定時還有日夜遊神巡視,若有作惡,自有牛馬將軍將其捉拿歸案,怎麼可能突然出此惡神?
顏旭百思不得其解,實際上他卻是照搬了前世的記憶,前世所在世界雖然不過是諸多大能聯手創造出來的渡劫之地,可也因此十分完善,哪怕日後的天庭被遺棄,原本的體系也全都保留下來,讓顏旭得知不少秘辛。
正統天庭不光有諸位大帝,其下還有城隍系,龍王系,地府系,掌管萬物生靈生老病死,善惡賞罰,六道輪迴,就如同天羅地網一般籠罩了世間的方方面面。
但是這裡可是三千小世界之一,還是開始衰退的小世界,就連散仙都見不着,上哪來的天庭,就連城隍,龍王,地府三系也不完全,自然有諸多漏洞。
實際上在這個世界中,三系只有城隍一系受到人類王朝的影響,比如土地這類數量最多的地祗神大多是積善之人死後擔任,而城隍一般是在任的官員在當地聲望極高,死後百姓主動給他建造廟宇祭拜,時間一久自然就成爲當地的城隍。
最重要的是景國皇帝可以通過耗費王朝氣運冊封新的地祗神,可也因爲需要消耗王朝氣運,因此皇帝很少冊封地祗神,只有極少數能夠名傳千古的能臣名將能夠獲得這種榮譽,他們也會成爲王朝的守護神駐守各地。
而其它二系地祗神絕大多數都是機緣巧合產生的,因爲人無法生活在水裡,自然沒有多少機會成爲水系地祗神,而山林間人類較少,而且常有精怪出沒,有運氣好的發現了地祗神職將其煉化,就成了地祗神,不過這樣的地祗神很容易受到原本獸性的影響成爲邪神。
雖然不知道這些,但是顏旭已經可以確定此地河神是一個惡神,心中升起了殺機。
若是尋常惡人或者妖怪,顏旭還不至於如此,但是地祗神乃是天地的管理者,不能說必須偏向人類,可至少也要保持中立,不得濫殺,而且跟人類妖怪簡單的奪取生命不同,只要在地祗神的屬地死亡,那麼死者的靈魂就逃不過地祗神的掌握,可以說一旦得罪了地祗神,就連死都逃不了,因此地祗神一旦爲惡,比人類跟妖怪的危害更大。
心中有了決斷,顏旭運起法眼四處一看,頓時眉頭皺起,前方不遠果然有怨氣凝聚,看來問題不小。
李家莊跟桃莊差不多,不過這裡是李家一家獨大,整個莊子附近七層以上的土地都是李家的,因此幾乎莊上所有人都要租種李家的地,否者根本不夠吃的。
不過李家很注意名聲,收的租子雖然不算少,可也不算多,收成不好的時候也會減租子,遇到災難也會開倉放糧,不會把佃農往死裡逼,因此名聲還算不錯。
李家莊多少也算耕讀世家,學問雖然不算高,但是每代都能出個秀才,減免不少租子,縣裡多少也會給幾分面子,就算是勞役也會選些輕的給李家莊,因此壓力並不大,所以更在乎自己的名聲,畢竟對於讀書人來說名聲可是很重要的,萬一因爲名聲不好被考官針對可就太倒黴了。
不過祥和的李家莊這次攤上大事了,前不久李家的大少爺李元帶着莊裡的佃戶服勞役去修河道,畢竟怒沙河雖然水量充足灌溉大量農田,但是泥沙含量實在太高,需要定期清理河道,否者就有發洪水的危險。
李元不是第一次帶人修河道,熟練的指揮附近村鎮前來服勞役的農夫開始幹活,當然李家大少爺主要是負責文書,不可能讓他一個秀才下地幹活。
但是在修了一半的時候突遭暴雨,加上天氣轉寒,不少人染上風寒,之前雖然備有生薑草藥,但是臨時搭建的草棚被大風吹垮,柴草被暴雨打溼,根本無法使用。
這年月風寒可是會要人命的,加上別看這些壯丁幹起活來生龍活虎的,實際上常年勞作加上缺乏油水,抵抗力要比想象的要低,要不不生病,一旦生病就是要命的。
看着臉色發白在暴雨中索索發抖的農夫,李元一咬牙一跺腳,帶頭拆了河道旁新蓋不久的河神廟,劈了神像做柴煮湯熬藥,救活了不少人的性命。
但是李元此舉卻是惡了此間河神,拆了廟宇,劈了神像,這是毀家滅身之仇,可想而知河神有多恨這位,若不是這位河神乃是正神,並非野神邪神,受到神職的約束,否者早就把他撕咬吞噬乾淨。
不過饒是如此,李家大少爺也受到河神的詛咒,回到家不久身上就開始長出鱗片,分泌出腥臭的粘液,並且不能離開水,一旦離開水就會皮膚乾裂,渾身滿是血口,讓人痛不欲生。
李員外就這麼一個兒子,年紀輕輕便考上秀才,今年正打算考舉人的,誰想遇到這種事,現在別說考舉人了,出門不被人當成妖怪打死就算李家世代行善積德了。
實際上若不是李元的秀才身份多少分得一些縣城的氣運,早就變成水妖被河神終生驅使。
爲此李員外不惜錢財,請來不少道長大師前來,雖然有不少騙子,可也不乏有真本事的,但是李大少爺這並非妖魔鬼怪作祟,而是正神報復,親自施展的詛咒,就算有本事能夠解開詛咒的也不敢輕易開罪一位正神,而且這位正神還是一位河神,眼下正是雨季,萬一對方惱羞成怒,擔着受罰的風險掀起洪水,到時候因果報應之下誰也別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