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我給你三天之間,你最好擦乾抹淨。
免得到時候撞見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大家都不好看!
南召號中,蕭勉雖然在追擊北逃的秦伯恭,但內心深處,卻一直在思忖着三天之後迴歸宗門的事情。
從方纔丹丘生辣手鎮壓李月靈之舉來看,仗着五氣混元鍾,丹丘生一人足以單挑李月靈和元妍老祖兩人。
秦伯恭,或許是三大元嬰中最難纏的。
但是以丹丘生的心計城府,要對付一個初初凝嬰的秦伯恭,還不是手到擒來?
在外人眼裡,三大元嬰圍攻五行門,五行門局勢糜爛。
但在熟知丹丘生手段和五行門底蘊的蕭勉看來,包括秦伯恭在內的三大元嬰,不過是個笑話!
以他們三人之力,若能打下五行門,那纔是怪了!
可是,爲什麼五行門固若金湯,冷凝玉卻隕落了呢?
到底是什麼事,讓自己的師父甘願貿然渡劫?
當年蕭勉離開五行門時,冷凝玉已經是金丹高階修爲,此後二十年苦修,想必是修煉到了金丹頂階境界的。
不然的話,也不可能招來大天劫。
但是蕭勉卻很清楚:自家師父,不宜冒進!
打從五靈老祖隕落之後,丹丘生雖然身爲掌教,實則卻一直做着甩手掌櫃,大長老元元真人在世時,宗門事務皆有元元真人把持,元元真人身死道消,便交到了冷凝玉手中。
前番魔影宗派出四大金丹進攻五行門,雖然最終止戈於黃金城前,更是讓丹丘生大出風頭。
但是在那之前,冷凝玉卻殫精竭慮、嘔心瀝血……
書生曾經給冷凝玉把過脈,結果不容樂觀。
在被人稱之爲“瘋婆娘”的那數十年間,長年累月的連番惡戰,已經傷及了冷凝玉的根本,動搖了她的根基。
若是好生調養,或許還能更進一步。
但若是貿然求成,結果便如現在一般,粉身碎骨!
蕭勉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師父以死相拼!
不過很顯然,就在自家師父以命相搏時,身爲五行門掌教、身爲冷凝月的道侶,丹丘生,並沒有出手相助!
哼
冷哼一聲,蕭勉目光一跳。
南召號的觀測鏡中,出現了秦伯恭的行蹤。
沉吟片刻,蕭勉減慢了南召號的速度,就這麼形似尾巴一般,吊在了秦伯恭身後,若即若離、若隱若現……
數度被人追殺的經歷,讓蕭勉知道:如此欲擒故縱的伎倆,絕對比一鼓作氣得衝上去要有用得多!
先從心理上壓垮敵人,再從肉體上碾碎敵人。
秦伯恭——我給你三天時間,看你能不能逃出南越州!
就這樣,秦伯恭在前,蕭勉在後,兩人展開了追逐。
不同的是:秦伯恭落荒而逃,患得患失,疑神疑鬼;蕭勉趁勝追擊,欲擒故縱,志在必得……
第一天,秦伯恭穿過了北荒大草原;
第二天,秦伯恭穿越了死之沙漠;
第三天,秦伯恭來到了無盡之洋。
只要進入無盡之洋,秦伯恭便算離開了南越州地界;
只要渡過無盡之洋,秦伯恭就算進入了秦郡修行界。
卻在這時,一道流光疾馳而來,後來居上,趕超到了秦伯恭前面,在無盡之洋邊上,靜待着秦伯恭送上門來。
眼看着那艘玄機寶船,秦伯恭只狠得牙癢癢!
早在進入北荒大草原之前,秦伯恭就發現了身後的追兵,追兵追得並不急,秦伯恭也就沒放在心上。
然則此後三天中,時不時的,這艘玄機寶船便會突然衝擊,將正打算稍事休息的秦伯恭,驚擾得如雞飛狗跳。
一次是這樣,兩次三次還是這樣……
這三天三夜中,秦伯恭壓根就沒有絲毫放鬆的時機!
好不容易看到了無盡之洋——這在尋常修士眼中堪稱天險的無盡之洋,在秦伯恭看來,好似生命綠洲。
卻在最後關頭,玄級寶船輕而易舉的,截下了秦伯恭。
“哼!南越蕭勉!出來吧!”
“……”
悄無聲消息間,蕭勉從南召號中走了出來。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如此陰魂不散的,必定是你這混蛋!”眼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蕭勉,秦伯恭又氣又恨,卻又有些後怕——儘管如今的他已經步入了元嬰老祖境界!
“秦兄說笑了!蕭某人本來在天都城參加天都武會,已經六戰六捷,眼瞅着,便要獨佔鰲頭!”似笑非笑間,蕭勉搖頭苦笑:“怎奈人算不如天算啊!驚聞宗門遭逢鉅變,蕭某人無心戀戰,星夜南返——你以爲:我願意陰魂不散嗎?”
“這……這全是一場誤會!”
“哦?秦兄這話,從何說起?”
“伯恭僥倖,順利凝嬰,無緣天都武會金丹比鬥,又自忖不是雷神、紫衣侯他們的對手,突發奇想,便想來南越州尋一尋傳說中的五行門,看一看是何等宗門,能培養出蕭兄如此驚採絕豔的門人,不想初至南越,便被有心人盯上了!”
“秦兄所謂的有心人,莫不是那魔影宗?”
“正是!”
“原來如此!此後蕭某人略施小計,支開了魔影宗宗主夫人元妍,秦兄又何苦守在五行山前,不肯離去?”
“這……”
“秦伯恭!你覺得:你這套說辭,蕭某人會相信嗎?”
“……,你待如何?”
“不如何!天都武會上沒有見到秦兄,蕭某人本就有些失落,如今你我相逢於南越州,倒是可以盡興一戰!”
“蕭勉!你莫要欺人太甚!再怎麼說,我如今也是一名元嬰老祖,你不過是一名金丹修士,如何盡興一戰?”
“蕭某人的意思,便是——你死我活!”
言盡於此,蕭勉再不和秦伯恭囉嗦,陡然發動了攻勢。
一出手,便是八大飛劍齊出。
秦伯恭見之,大驚失色,卻又不得不奮起反抗。
先一步召喚出八棱鏡盾,固守了自己的防禦。
緊接着,秦伯恭大袖一揮,便有九點金光噴涌出來,在空中化成一道道金色劍光,衝擊向了蕭勉的八大飛劍。
蕭勉見之,目光一凝。
以蕭勉如今的眼力,秦伯恭這九把飛劍一出,他便判斷出這九把飛劍,不過是中階法寶飛劍。
然則這九把金劍,卻是難得的成套飛劍。
更讓蕭勉意外的是:九把中階法寶飛劍組成陣勢之後,竟然擋住了他那八大飛劍的合擊攻勢!
五靈劍和日月雙劍倒還罷了,畢竟也不過是中階法寶飛劍,但是作爲高階法寶飛劍的星磁神劍,表示不服。
陡然劍鳴一聲,星磁神劍便想發飆。
卻在這時,蕭勉神色一動,強行按下了星磁神劍的暴走。
就這樣,九大金劍,各有分工。
五枚金劍,和五靈劍分庭抗禮;
兩枚金劍,和日月雙劍交相輝映;
剩餘的兩把金劍,則合力圍攻星磁神劍。
雙方共計十七枚相鬥,竟是不分勝負……
秦伯恭見之,陡然膽氣一壯,眼珠亂轉,顯然是在打別的主意——比如,趁勢擊殺蕭勉!
想想也是!
如今自己可是堂堂元嬰老祖了,自己身體裡,可也是隱藏着一尊真正的元嬰,此前自己被蕭勉這混蛋嚇怕了,倒顯得膽戰心驚,若是打起精神,說不定真能將這小子絕殺當場!
至不濟,元嬰一出,總有自保之力!
蕭勉,卻渾然沒有在意秦伯恭的變化。
只要蕭勉願意,星磁神劍可以在瞬息之間,將那兩把圍攻它的黃金劍殺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蕭勉之所以按下了星磁神劍的戰意,並非他想手下留情,而是隱匿在暗處的鬼頭,傳遞給他一個心念。
九州!
秦伯恭這套九把黃金劍中鐫刻的陣法,竟然和蕭勉尋找了數十年的九州鼎上鐫刻的陣法極其相似!
也正因此,九把黃金劍才能發揮出絕強的戰力。
九州鼎!
莫非,秦郡秦家,也有一尊九州鼎?
若真如此,倒是不急着殺這秦世子了……
秦伯恭這套飛劍,名喚——九州天子劍!
九州天子劍內部鐫刻的陣法,也確實脫胎自九州鼎!
九把黃金劍若是分開使用,確實不過是尋常中階法寶飛劍,但若是合在一處,在陣法加持下,威能直追頂階法寶。
眼見八大飛劍一時半會兒奈何不了九州天子劍,蕭勉也不着急,再度飛出七七四十九片五靈璧。
五靈璧,可攻可守。
然則面對秦伯恭,蕭勉實在不覺得需要五靈璧防守。
也因此,四十九塊五靈璧閃耀着五彩光華,形似一隻只五色彩蝶,飛撲向了秦伯恭。
每一片五靈璧,雖然都不過是初階法寶。
但是五靈璧本就渾然一體,行進間,或是兩兩相合、或是五五成行、十片、二十片、二十五片乃至是四十九片!
五靈璧,擁有着千變萬化的攻擊組合……
如此一來,本還想將八棱鏡盾撤銷的秦伯恭,不敢妄動。
稍一不慎,五靈璧就可能組成五靈擎天柱的霸絕姿態,發揮出極品高階法寶的攻擊威能。
即便是八棱鏡盾,也有些不堪重負。
眼見秦伯恭再度站穩了腳跟,蕭勉隨手一翻,取出一樣東西,就在脣邊,死命鼓吹。
高階魂器法寶——九曲幽篁!
蕭勉這邊才吹湊起九曲幽篁,秦伯恭那邊就臉色大變。
情急之下,秦伯恭不得不收起那些小心思、小念頭,全神貫注,對抗九曲幽篁的穿腦魔音。
眼見如此,蕭勉暗笑在心。
溫水煮青蛙,便是要讓青蛙不知不覺、不離不棄。
九州天子劍,看似威猛,實則要同時御使九把中階法寶飛劍,並非易事,損耗的真元,比一件頂階法寶還要多。
更何況,還有一件高階法寶八棱鏡盾。
對於領悟了氣通天地的元嬰老祖而言,或許並不算什麼,但從之前的試探來看,秦伯恭,還沒有領悟氣通天地!
不然的話,他在逃命途中,也不會試圖喘息了……
至於九曲幽篁,則可以讓秦伯恭無暇他顧。
等到秦伯恭警覺自己處境不妙時,就是蕭勉火力全開,將他這隻過界的秦郡青蛙徹底煮熟的時候!
哼!
記性不見長,本事也不見長!
以爲凝聚了元嬰,可就是橫着走嗎?
連氣通天地這種極其實用的法門都沒有掌握,就敢來找我五行門的茬——秦伯恭,今日我不殺你,便對不起自己!
打從蕭勉公然違抗丹丘生“窮寇莫追”的命令,一意孤行,前來追殺秦伯恭開始,他早就下定了殺心。
就像蕭勉所言:五行門被欺負到這份上,若是再不見見血,日後指不定哪個阿貓阿狗都敢上來攀咬呢!
更主要的是:蕭勉要通過秦伯恭的死,讓那些對蕭勉有些想法的人都知道知道,想對付他蕭勉,也是有風險的!
在蕭勉眼裡,秦伯恭,已經是個死人了。
漸漸地,在九州天子劍和八棱鏡盾的消耗下,即便是元嬰老祖的秦伯恭,也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下意識的,秦伯恭摸出一枚丹藥。
眼看着手心那枚赤紅色的極品回元靈丹,秦伯恭纔想將之服下,卻突然瞥見蕭勉正詭異得看着自己。
那笑容中散逸出來的陰謀味道,讓秦伯恭聳然一驚!
可惡!
自己堂堂元嬰老祖,和一個金丹修士鬥法,竟然淪落到先行服用丹藥的地步?
氣通天地!
自己應該先領悟了氣通天地之術,再來南越啊!
事到如今,如何是好?
一邊,是陷入膠着的戰況,一邊,是真元不濟的困境。
若是服下這枚回元靈丹,秦伯恭便好似走上了一條不歸路,若是不服這枚回元靈丹,秦伯恭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
便好似一隻在溫水中泡澡的青蛙,之前暖洋洋的舒適,已經讓它失去了跳出熱鍋的勇氣和實力。
等待它的,便是——猛火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