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行的小破出租屋裡此刻卻容納了四個人,外牆的瓦片都有些擠,秦行抱歉的看着譚霖撓了撓頭
“以後活幹的漂亮了給你換大房子,現在,現將就下吧”
“嘿嘿,家主沒事沒事,這裡住的挺舒服的”
譚霖和秦行這樣說着他們的目光卻都沒有看向彼此而且看向沙發上坐在少女旁的那個年過花甲的老頭子
黃帝宗——王景,上古中醫三大流派:扁鵲宗,黃帝宗與白氏宗,王景並沒有和當下中外那些迷信西方醫術的人一樣去學西醫,而是潛心研究黃帝內經,陰差陽錯之間倒把自己的經絡丹田打磨的非常好,偶然間一次外出勘察之中接觸了仙蹤,於是成爲罕見的有紮實醫學底子與龐大知識基礎的醫術類型的修者,被譽爲【丹脈聖手】,甚至不需要開刀就可以依靠修能完成手術
“王老您查出什麼了嗎”
“嗯……是樑家那幫混蛋乾的吧,丹田經絡錯位流轉,只追求定丹起經絡的功效最大化,完全忽略了人體肌理與規則,這小姑娘若是照着這個法子下去最多也就兩個月壽命”
聽到這話秦行心中一急,但是畢竟是社會上摸爬滾打過的人,並沒有急吼吼的摻和只是捏緊手揣起手死死盯着少女看去
王景把少女身上的穴位與經絡梳理完足足用了半個小時以至於秦行一度懷疑這老頭是不是來揩油的。王景伸回手的時候已經滿頭的大汗了,秦行急忙拿來一塊乾淨的毛巾擦拭他的臉頰
“是你小子委託譚先生來請老夫的吧,我得給你說道幾句”
“二位先聊,我去接個電話”
譚霖說着輕輕的起身推開門緩緩扣上,跟聰明人一起就是好啊,譚霖由衷的嘆了口氣說道。王景嘿嘿一笑
“這小姑娘是你什麼人?”
“呃……”
“樑家的手段下面的可都是實驗體,你把這具實驗體弄來想幹什麼”
王景輕輕把住秦行的脈搏
“我能感受到你的身體內流轉的頻率,如果你想把這個女孩救下是爲了當成報復樑家的武器,或者什麼籌碼你就不要想了”
“……我……不知道……”
“啊”
秦行的脈搏和修能流動並沒有紊亂,這下反倒是王景皺起了眉頭
“我的……最好的朋友死在了樑家的手裡,我很狠樑家,可是與她無關,我從浩劫之中逃出來遇見了她,我不知道爲什麼要救她只是覺得……她和我……有點罷了……”
秦行不自覺的拿起一根菸,剛塞進嘴裡看見王景忽然覺得不妥急忙放下
“嘿,你這小子,我大概明白你想說些什麼,沒有說謊,對老頭子我也算坦誠,我可以幫你做這個手術”
“真的!”
秦行激動的握住王景的手可是看見他的嘴角微微一笑比出了一個七的手勢
“蛤?”
“七百萬”
“啥?!!!不是……”
“怎麼?又不是美元,七百萬人民幣而言,我手下經手的手術動輒幾億的都不稀罕”
秦行胃裡一陣痙攣,自己記得前兩天四方會議開始前剛查了賬戶,所有錢加起來不到兩萬,七百萬把握賣了都不行啊
“這個……老先生,這人命關天……您剛纔不是……”
“人命?剛纔問你的那些話只不過是按照醫德來判斷你有沒有這個資格,有的人有錢老夫都不給他做”
秦行窘迫的憋紅了臉,這時候門突然被打開
“哎,
王老不是說了這費用譚家來承擔嗎,您就別再拿這個小子取樂了”
秦行用一種看待親生父母的眼神看向譚霖,譚霖笑着擺擺手
“答應你的自然要做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譚先生爽快,老夫再歇一柱香的時間就可以準備動手術了”
王景起身晃晃悠悠的看着秦行笑道
“小子,剛纔的話可不是開玩笑,人世間錢袋子權袋子哪個都不容少,你以爲老夫我是退隱室外的高人?別逗了,活在當下罷了,嘿嘿,給你留個忠告,有錢能使鬼推磨,修者界也一樣”
秦行扶着腦袋沉默的不發言,給流浪人和涅槃開出的籌碼難道也是黃白之物嗎
淡綠色的修能在出租屋裡翻涌,王景雙眼發出綠色的光芒,如同竹筍模樣的修能從王景身畔緩緩冒出,王景翻動手臂輕輕扶在少女的肩上,綠色的修能伸入王景提前用墨水點在少女身上的穴位,一股淡藍色的修能被綠色修能灌入緩緩的逼了出來
“那就是樑家的修能”
譚霖伸出袖子指到,幽藍色的修能在少女周圍盤旋不散與王景的綠色修能纏在一起,王景額頭上的汗肉眼可見的沁出,手臂微微顫抖,秦行有些擔心的看向譚霖
“家主,這……”
“哈哈,還是急了啊你小子”
秦行有些尷尬的撓着腦袋,譚霖笑着指向那淡綠色的修能
“知道什麼叫【丹脈聖手】嗎,首先要修能足夠強大才能治病”
汗流浹背的王景微微一笑,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譚先生真是……真能高看我啊嘿嘿”
王景的手突然翻騰揮下,修能沿着王景的手的方向徑直注入到少女的體內,少女背後那個烙印慢慢的消解,那隻與她潔白無瑕的軀體大相徑庭的醜陋的手掌慢慢的長了出來,少女痛苦的呢喃着
譚霖瞬間健步上前把手指按在那手之上
“流!”
墨綠色的修能從譚霖手指尖流出壓在渾身顫抖的少女身上,少女身體痙攣的程度慢慢降低,那手沒有消失卻沒有了先前的躁動與狂暴,而是無力的垂在少女身旁。秦行有些擔憂的看着二人,王景的修能量極爲龐大,雖然他施展手段的時候汗流浹背不過他的穴位裡經脈流轉秦行能感受到並未有紊亂與不協調
牆上破舊的時鐘滴滴答答的走過,清晨的曦光很快變成了炎陽
“媽的……完工……呼……呼呼……”
王景咬着牙低罵一聲,雙手脫力的鬆開疲憊的靠住牆不再說話。譚霖額頭也滲出了汗,不過狀態倒沒有任何異樣,秦行快步上前扶起了昏迷之中的少女
“王老歲數還是大了啊”
溫文爾雅的譚霖少有的打趣道。王景白了他一眼,看着秦行擺擺手
“老夫我這一招六合守宮手經脈定丹一類的毛病治好了不下兩千個修者,哼哼”
“那她這情況……”
秦行輕輕撩撥起少女的髮絲,看着她蒼白的臉頰上終於冒出來了一絲絲的血色,秦行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溫度溫暖着她
“樑家的問題我能改的都改了,剩下的看她造化了吧”
秦行丈二金剛的看着王景,譚霖笑了笑坐在地上擦拭着那把劍說道
“東斥劍術,西煉物。南修術數,北仙宿。這東西你知道吧”
秦行點了點頭
“西部樑家的手段是煉物,這女孩背後那個東西和眼睛的問題正是樑家人體煉成煉出來的”
一股生化危機的味道在秦行腦袋裡浮現出來,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譚霖笑着又說道
“放心,這種煉成的東西對她本身沒有危害,能不能把握住纔是關鍵。之後的日子她關於力量的使用你要看好她,這股力量的使用對身體負荷極大,在完全熟練掌握之前切記不能亂用”
譚霖看着秦行不曾放開少女的手,衝王景使了個眼色,王景撇了撇嘴大聲自言自語似的嘟囔着
“喂!別忘了你救她的目的,別亂來啊”
秦行的臉騰的就紅了,他看看壞笑着起身的王景,又看了看倚在門框邊的譚霖,放開少女的手,起身對着二人拱手
“晚輩秦行,對二位援助之恩感激涕零”
“不必謝我,我只是收錢辦事而言”
王景嘿嘿一笑,譚霖平靜的看着秦行,輕輕說道
“幫你只是爲了讓你更好的爲譚家,爲我奔走效力,不要辜負了我的期望”
秦行一愣,看着二人在太陽照射下漸漸消去的影子,出租屋門大開着,陽光照入狹小的出租屋也自那天第一次照開秦行的心扉
少女醒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她木然的起身,第一個看見的身影是靠在鋼管搭成的陽臺上抽着煙的秦行。秦行看着她醒來倒也絲毫不驚訝的樣子
“嚇死我了,醒了也不打個招呼”
“叫我……嗎?”
秦行一陣聳聳肩似乎也並不在意這個名字了,撣撣菸灰看着少女
“身體感覺怎麼樣,還有你的眼睛”
“怎麼做到的……我的眼睛不用矇住了,能看到主人的臉,好清晰”
“說了不要這麼叫啊,叫我秦行,聽見沒,秦行,以後都這麼叫”
少女嘟囔着秦行這個名字嘟囔了四五次,隨後擡起頭喊出了這個名字,秦行笑了出來,把她的髮絲一縷一縷的捋好,扶起她的肩膀,少女靜靜的看着秦行,嘴角不由得抽動了一下
“秦行,我做了一個夢”
“啊?夢見什麼了”
“夢見我的姐姐們,後來又夢見了你,還有兩個陌生的人坐在我身邊”
姐姐?秦行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是還是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如果我告訴你後面的並不是夢呢”
看着少女惶惑的表情,秦行沒有什麼異樣。在她昏迷時秦行從譚霖那邊瞭解到的資料樑家對於這些受體都進行了前額葉也就是腦部的重組摧毀,剝奪了他們幾乎所有的人格以及性格情感什麼的
“你要記住,科學從來不是萬能的,修能也一樣。世間萬物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如果你想,總有一天你總能把她帶回你想的路”
王景的面容和話語不由得浮現在腦海裡,靠,爲什麼還要想起那老不死的臉,秦行咂了咂舌。他拉起迷茫的少女坐在了他的身邊,沉思了良久,一個幽幽的故事從他口中講出
傍晚變成了黑夜,秦行講完的時候已然口乾舌燥,而面前的少女靜靜的坐在自己面前認真的傾聽着一字未漏。不知道爲什麼一種古怪的情緒在秦行胸口滌盪
“秦行,我……有一個問題”
少女睜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秦行,眼神裡充滿了困惑
“爲什麼你要救我,缺少工具的話再去找一個就好,救我的成本……遠遠大於我能做的”
秦行一愣,不過這也話在她預料之內,王景和譚霖已經告知過自己,比起身體上的問題,心靈與情感的缺失纔是最爲致命的,這些都需要慢慢培養,彆着急,我,我們有的是時間
“記住我說的話,即使聽不懂無法理解也要牢牢記住”
秦行湊近少女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對我而言絕對不是工具,你是我的朋友,現在還充當了我世上的……家人的身份,我需要你,我也希望你能夠需要我”
“需要……我需要您做……”
少女的眼神更加迷茫起來, 秦行笑着擺擺手示意她不需要現在急於思考,他捧起少女的手
“你說我給你起的名字是【嚇死】對吧”
少女認認真真的點了點頭。哎,按照她現在的理解能力,想讓她把這名字改起來估計有夠麻煩的,不過【嚇死】這確實不像是人名,不如就……秦行從邊上拿過一張紙,寫下了自己早就改好的名字
【夏思】
少女呆呆的看着那個名字,念念【夏思】又念念【嚇死】
“這兩個……有什麼區別……”
“你就記住就好了。你,夏思,我,秦行,不許稱呼您,稱呼你,聽見沒有”
被命名爲夏思的女孩撓了撓頭,這些設定倒不難理解,雖然不知道有什麼區別,但是既然眼前這個人想要自己那麼叫,那就聽他的好了
“我是夏思,你是秦行,我聽你的,對吧”
秦行露出了一絲燦爛的笑容,和在張半城,譚藹,譚霖那裡的笑容都不一樣。他想起來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在她那裡自己也曾經這樣笑過
“對咯,真乖,今天就這樣吧,有什麼想說的明天再說”
夜晚夏思躺在牀上,不由自主的起身看着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秦行。要不要……算了
“你是秦行,我是夏思,我聽你的……”
夏思嘴角又稍微動了動,張着嘴半天卻不知道想說些什麼,於是她換上秦行拿給她將就一下的衣服,靜靜的躺在牀上睡去。是錯覺嗎,這一夜,無論好壞,再沒有夢
你是秦行,我是夏思,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