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二位大人。”
看見這個奇怪組合露出的奇怪神色,閆羅自然覺得十分奇怪,但他還是決定相信三千一次,思來想去,三千也不應該將自己往火坑裡推,畢竟閆羅和三千之間已經存在相互依存的關係,可以說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聽到閆羅確定要演武,蛤蟆成和蘭彩蝶,這個奇怪的組合開始低聲商談,奇怪的是,閆羅分明是靈體,卻只能看見他們嘴脣在動,發出低弱無比的聲音,根本聽不見他們二人交談的內容,就好像一個凡人那樣,感覺極爲遲鈍。
半晌過後,蛤蟆成從條桌後站起來,輕輕一躍,落在閆羅面前,說道:
“隨我來!”
便徑直走向門外。
閆羅雖是滿腹疑惑,也只得隨後跟上,隨着蛤蟆成走出考覈大殿的大門。
走出門外,便是演武塔寬廣無邊的大廳,虛空中聳立着四扇完全獨立的“石門”,蛤蟆成腳步不停,也不和閆羅說話,埋頭走進另一扇石門,並且當先走了進去。
閆羅隨着蛤蟆成走進門中,入目卻是與外面大不相同。
這是一片深邃無比的虛空,四面八方都是漆黑而虛無,走在其中便如飛遁在天地之間,上下都是空無,偶爾有數道五顏六色的光輝從虛空中生出,縱橫飛舞,演示出一道道玄妙難言的圖案,瞧得閆羅怔怔出神。
正在沉迷於這些玄奧的圖案中,閆羅耳邊便傳來一聲斷喝:
“不要多看,以你的意念,還不能觀看這些原物大道!”
閆羅的靈體渾身一個激靈,從那無邊無際的妙想中解脫出來,靈體之身,竟然有一種大汗淋漓的感受,端的是奇怪也哉!
聽到蛤蟆成這樣一說,閆羅也覺得不能多看。這些圖案着實是晦澀無比,而且隱隱地包含着某些大道的道理,再看下去,就恐怕要深陷在其中,不能自拔。萬一真的損傷到靈體,以後返回現實中也會落下難以治癒的毛病,真的是危險之極!
深吸一口氣,閆羅垂下眼皮,不再看虛空中那些圖案,轉身對蛤蟆成拱手道:
“多謝大人提醒!”
蛤蟆成坦然受之,點點頭,說道:
“接下來,你便以你的原物武道,用盡全力來進攻我,待我將你的原物武道盡數記錄之後,演武便算結束,同時我將會給你建議,以此回報你留下武道的功勞。”
聽蛤蟆成這樣一說,閆羅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所謂的演武,便是留下自身對於體術道理的領悟,以此來換取原武師的建議……這樣一來,如果所有的原武者都能留下領悟,原物道場還真的是海納百川,是一個絕妙的修行之地!
心中有些微微的激動,閆羅當即抽身退開數步,對蛤蟆成一拱手:
“大人,請賜教!”
蛤蟆成大大鼓起的眼睛仍然是半眯着,只是懶懶一笑,擡擡手道:
“盡情施展,不要留手!”
既然如此,閆羅便不廢話,身形開始晃動起來。
以靈體代替肉身,嚴格按照磐身訣的道理,須臾之間踏出九九八十一步,以虛空步借力飛騰,擰腰擺臂,全力打出一記愚拳,直奔蛤蟆成的面門。
蛤蟆成眼神一亮,不見任何動作,待到閆羅的拳頭近身之時,才微微地側過頭顱,於毫釐之間避過兇猛的愚拳,同時讚道:
“力道變化有些獨到,卻仍然是太粗糙!”
閆羅自然不服,體內各處關竅齊齊一動,效仿肉身,驅動數百道磐龍之氣,在與蛤蟆成近身之間打出另一隻拳頭,疾風鼓起,虛空中雷聲滾滾,沉悶而含蓄,將這一拳的力道之兇猛展示到極致。
這次閆羅篤定蛤蟆成躲閃不過,至少也要起手攔截一下,卻仍然是計算出錯,蛤蟆成始終沒動,只是皮肉略微鼓起,噗地一聲,硬生生地受了這一拳,等閆羅大驚之下定睛去看的時候,蛤蟆成就連搖晃一下也沒有,只是不丁不八地站在那處,小小地扯了個呵欠。
知道尋常攻擊奈何不得蛤蟆成,閆羅也便放開手腳,悶吼一聲,發動如今所能驅使的所有磐龍之氣,將愚拳的數百種力道盡數糅合在一拳之中,智步的踩踏借力也是一刻未停,轉眼間便將力道積攢到頂峰,全力以赴地打出一拳。
這一拳,可謂是閆羅如今的巔峰力道,就算是一座山峰,也要給他打得爆碎!
只可惜,蛤蟆成仍然只是鼓起一處皮肉,輕輕鬆鬆地便將這一拳接了下來。所有詭異的、兇猛的、變化的力道,都好像是泥牛入海那般,雷聲大雨點小,消失得無影無蹤。
蛤蟆成這次卻似乎比較滿意,揮起前肢擦擦被擊中的那片皮肉,擡目看向有些氣餒的閆羅,笑道:
“這便是你的極致罷!唔,三級原武者中,你算是中流。不過,你的原武道理實在太粗糙,只能算是微道,連小道都稱不上,這次就沒什麼獎勵了,如何?”
閆羅莫名其妙地就有些垂頭喪氣,這種情緒確實好久都沒出現過了,他也說不上爲什麼,只是浸潤已久的體術在別人面前連搔癢的作用都不起,總是覺得有些沮喪,這是人性本身深藏的東西,誰也不能免俗。
搞砸了?
閆羅想起進來之前三千的告誡:千萬不要空手而回,最好能弄點好處回去。這所謂的好處,應該就是蛤蟆成所說的獎勵了,只不過這次根本就沒有,自以爲精妙無比的愚拳和智步,在蛤蟆成眼中就跟小孩子玩意沒什麼區別……雖然蛤蟆成沒有明說,閆羅卻能夠感受得很清楚。
看來只能空手而回了!半晌過後,閆羅才緩緩點頭,表示願意接受這個無奈的事實。
看到閆羅這幅模樣,蛤蟆成嘿嘿一笑,又是語氣一轉,說道:
“難得你身具天龍之力,我與龍族又恰好有些私交,對於你的原物武道,倒是有些建議,有沒有興趣聽聽?”
正在微微有些失落的閆羅聽聞此言,頓時心中一喜,拱手道:
“請大人賜教!”
蛤蟆成點點頭,擡起前肢,在虛空中畫出一個幽藍的符號,對閆羅說道:
“這便是你的原武道理,這個符號你可覺得熟悉?”
閆羅定睛一看,那個幽藍符號就像是一條小蛇,有頭有尾,鱗爪畢現,分明就是磐龍之氣的造型,在虛空中載沉載浮,明滅不定,頓時點點頭道:
“非常熟悉,這是磐龍!”
蛤蟆成翻轉前肢上的蹼,將那道磐龍虛影虛託着,緩緩說道:
“磐龍,九大天龍中最懶惰,也是最與世無爭的天龍。”
“磐龍生來貪睡,一睡便是上萬年,待他睡着之時,就算天崩地裂也不能對他造成絲毫影響。在數百萬年前的龍族大劫之中,其餘八大天龍拼死相鬥,引發天龍破穹之戰,唯獨磐龍正在酣睡之中,並未察知龍族發生的大事,待到八大天龍分出高下,劃分勢力歸屬的時候,他便再也不能夠獨善其身。”
“當時,牝龍和舜龍合力去拉磐龍回族,卻不能撼動磐龍絲毫,力量最大的夯龍出面,仍然奈何不得磐龍,只是靠着蠻力將磐龍弄醒。磐龍一族後來歸從舜龍侍奉九天之神去了,但是磐龍留下的大道卻永遠在天內流傳,你可知,這是什麼大道嗎?”
閆羅倒是知道這段龍族秘辛,卻並不是蛤蟆成所說的這麼清楚,只知道磐龍的確是以防禦而著稱,兩大天龍合力拉他不動,卻不知道,原來磐龍是因爲貪睡才被兩大天龍合力去拉的。而且磐龍還有懶惰和不問世事的特點。直覺告訴閆羅,這蛤蟆成極爲不簡單,說是和龍族有些私交,也肯定是真實的,如果能得到蛤蟆成的指點,對於修煉磐身訣肯定會有極大的助益!
聽見蛤蟆成一問,閆羅心中已是暗喜,知道指點迷津的時刻到了,頓時連連搖頭,就連習練磐身訣的時候感悟到的那些道理都一併“忘掉”了……一定要一問三不知纔好,如此才能得到更多的指點。
蛤蟆成似乎瞧出閆羅的這點小心思,兩片肥厚的大嘴脣微微一癟,露出一個極爲古怪的笑,接着說道:
“磐龍留下的大道,稱爲磐龍道,其意有三:忘、無、我。”
“忘,便是不問根本,只求通達。無,就是目空一切,將自身與世界分剝開來,這也是磐龍貪睡的原因所在。我,這又是大道的迴歸,經過忘、無之後,確定的真我所在,因此才能堅定如一,不可撼動……你可明白?”
閆羅聽得似懂非懂,點點頭,又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