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中心的高臺上,丁乙和袁真小聲的交談着。
“阿真,以後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再相見了,以後你要自己多加小心。”丁乙忍不住打斷了袁真的臆想。
袁真往往自我膨脹起來後,就忘乎所以了,丁乙估計袁真都在幻想,學成歸來後受到集雲城市民擁戴的情景了。
“你這說什麼話?難道你不能來看我麼?暑假、寒假大家不是都會見面麼?”袁真搞不懂一向聰明伶俐、機智過人的發小,怎麼會說出這麼沒常識的話來。難道就是因爲教育局的管大元說他的資質是有史以來最下等的,這傢伙就開始自暴自棄了?
丁乙嘆了口氣,道:“你以爲你去了鐘山,你家裡人不會跟着去麼?”
袁真還真的沒有這方面的見識,聽到後不覺一愣。
丁乙道:“你的資質是超等,根據帝國教育法,你的家人自然而然升格爲一等公民,除了可以一次性獲得帝國一萬金元的政府獎勵之外,還擁有遷居大城市的機會,而且還享有大城市五百平方的免費房產,你每個月還有一百金元的修真補助,我想袁伯伯和袁伯母即便是爲了袁奎將來的發展,也會遷居南屏……”
因爲早早就已經確定了自己和袁真會出現,丁乙可是做足了功課,原先還以爲兩人的資質可能都只是一般,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一個結果。按照正常的邏輯,事情還真的會按照丁乙想象的這樣發展。
南屏位於南海郡,是東南七省最東南角的一個大城,而東南七省最負盛名的鐘山書院就位於南屏,而鐘山書院就是袁真即將要去學習的修真學校。
袁真註定是要去南屏的,那裡離集雲城最少也有幾千多公里,就算坐騎乘的飛行獸,去一趟也要花上五六天。
飛行獸和飛機一樣,一般的飛行路線都是沿着一些城市飛行,這些飛禽一般長途飛行兩個時辰左右就要進食。同時夜間也不能飛行。而且基本上遠距離的行程,都是要換乘的,也許到達換乘點,這邊沒有換乘的飛行獸,這就需要等候了,不僅要等飛行獸,還要等飛自己要去的航線的飛行獸才行。等候的時間加上天氣的因素,所以一般而言這個時間還會延長。
同時作爲東南最好的修真學府,假期中間也會有一些修煉上的組織安排,遊學和一些校園組織的活動等等,不比慕嫣然她們所在的二類修真學校這麼自由。所以丁乙的說法可不是信口開河的。
跟袁真惡補了一些這方面的常識,袁真這才意識到還真的有可能和丁乙難得在相見了。
“要不我就在青雲山去就讀好了。”袁真想了想道。
丁乙搖了搖頭道:“你的這種情況,是不可能就讀其他學校的。”
“我是這次遴選的前三甲,我可以要那個什麼鐘山學院收下你麼?”袁真問道。
丁乙苦笑道:“就算你是青雲郡教育局的局長,也不能有這樣大的權力,別說渾話了。大丈夫四海爲家,仗劍走天涯,就算是暫時分開,我們也會有再重逢的一天,將來身懷修真界最好的天靈資質的你,可不要被我這五顏六色花花綠綠的繁雜資質給比下去了。”
袁真傷感了起來,他還真的從沒想過兩人會這麼快的就將天各一方,難得再次有重逢的機會。
丁乙道:“阿真,你現在已經是修真者了,你還嫉恨以前你看不慣的那些人麼?”
“當然,修真的目的不就是用自己的能力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麼!”袁真道。
丁乙盯着袁真的眼睛正色的道:“阿真,這是你說過的話,希望你不要忘記,我不希望將來有一天,看到你成爲了你自己當初討厭的人。”
“我不會的,你放心好了。”袁真自信的回道。
超凡祭還在繼續進行,臺下的觀禮臺上,蘭萱向丁乙打了一個下來的手勢。丁乙連忙問管大元自己可不可以去觀禮臺。
“小傢伙,這裡代表着帝國的威儀和體面,不是辦家家酒,隨隨便便的地方,你最好老老實實地待着,不然我隨時都可以取消你的晉級資格。”管大元冷聲回道。
丁乙只好退回座位上,向臺下的蘭萱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
半晌,袁真起身對管大元請求上廁所,管大元則是十分熱絡的喊來一位教育署職員,親自帶着袁真去方便,丁乙也起身想要一起去,卻又被管大元堵了回去,說是等袁真回來纔可以再去。
這分明就是區別對待,但是丁乙也沒有辦法,他也不知道爲什麼管大元對他會這麼惡劣。還是袁真出面向管大元請求,才讓丁乙隨着袁真一起下了高臺。
蘭萱等人這纔有機會趕過來和丁乙碰面,蘭萱還是習慣性的把丁乙一把箍在腋下,其他人也紛紛向丁乙道喜。
蘭萱笑道:“小乙,你不要聽那個老烏龜在那邊狂放臭屁,什麼修真界有史以來資質最差的狗屁話,老子是一句也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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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英姿道:“蘭萱師兄說的再對不過,那個老王八一看就是一個獐頭鼠目,猥瑣的下流胚子,他能說得出什麼好話?小乙你大可放寬心,萬事自然有姐姐罩着你。這位小弟弟就是袁真吧,時常聽到小乙說起你,我是小乙的姐姐華英姿,很高興認識你,嘖嘖帝國的狀元,當真是卓爾不羣,氣度非凡,一看就讓人心生敬仰。我們和小乙都是親密好友,以後大家好好相處吧。”
說完一雙靈動的妙目,向袁真拋去一個媚眼。
袁真深陷慕府的時候,就見過華英姿,而且還見過華英姿強壓許曼麗,只是那個時候袁真被長貴易容成了葛財的模樣,華英姿當面和袁真還有過交集,只是現在認不出而已。
袁真對這位華英姿姐姐可是‘記憶深刻’,冷冷的掃了一眼,並不理睬她。華英姿反而對袁真越發感興趣了。
慕嫣然道:“小乙,要不你去找一下宗伯伯,他也許有能力,在這個時候幫你一把,要是把你分到了玄藏學院,那可就悲劇了。”
玄藏學院是位於東南七省最北邊的黑沙城,是十三家修真學校離集雲城最遠的學校,學院教風嚴謹,同時也是玄重派的管轄地,慕嫣然所謂的悲劇,其實就是指那裡的險惡環境,那裡是帝國唯一還保留傳統穴居文化,和古法修煉的地方。
丁乙事先就做了功課,也知道那裡的情況,不過爲這件事去找宗孝,他是不會去的,再說最終的分配結果,還沒有出來,自己也不一定會分到那裡去。再說以管大元的尿性,也許不開口還好,說不定還會有機會轉圜,要是真的開了口,要是管大元不答應,反而會掃了宗孝的面子,丁乙把事情想得很透徹。
再說即便自己最終分配到了玄藏學院,那裡也是修真學校不是,自己是去學習的,又不是去享福的,去那不一樣?別人能夠在哪裡學習生活好好的,自己這種資質有什麼理由挑三揀四呢。
不過丁乙還是能夠感覺得到慕嫣然的一片愛護之心,心裡暖暖的。
中午,丁乙和袁真被留了下來教育署專門開了宴席,袁真甚至還被管大元強制和丁乙分開坐,丁乙被安排在最角落,袁真則是安排到了管大元的正下手。
席間管大元專門的爲袁真佈菜,並且就修煉上的很多事情都不厭其煩的給袁真一一講解,跟袁真說話如和薰的春風一般,相反丁乙坐在角落,沒有一個人搭理。甚至一起赴宴的教育署職員還不時地吩咐丁乙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丁乙心態放得很平和,不要說這些人都是修真者,而且自己的分配都掌握在這些人手中,自己這個帝國有史以來最差的資質,丁乙也還有些惶恐,正如管大元所說的那樣,搞不好自己的這個名額,隨時都有可能會被他們因故褫奪。
袁真看到好友飯菜都沒吃兩口,就一直在那邊端菜、遞碟子,甚至爲那幾位教育局的職員‘鑽孔’。
這是因爲正好中午的食物裡面有一道‘珍瑙’。這是一味山珍,這種像一顆顆瑪瑙的食物,其實是一種蟲卵,只是這蟲卵的蛋殼非常堅硬。而且鑽這蟲卵還要按照這蛋殼上的花紋鑽,否則這就不是一道美味而是一顆臭不可聞的臭蛋了……
這擺明了就是欺負人,袁真剛開始還不以爲意,可是後來看到丁乙自己根本就沒工夫吃飯,完全在爲那些教育署職員鑽孔,而且丁乙的面前擺了整整兩盤的‘珍瑙’,丁乙鑽一顆就被人拾走一顆,那些教育署的職員可都是修真者來着。袁真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於是他跟管大元道:“管師,丁乙是我朋友,能不能讓我朋友先去吃飯,諸位老師都是修真者,這種活就不要讓丁乙做了,您看好嗎?”
管大元笑道:“袁真,丁乙曾經是你朋友,但是現在他已經不配做你的朋友了,你是翱翔九天的鵬鳥,他只是在屋檐下搶食的麻雀,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你以後會接觸到很多上流社會的人物,像丁乙這樣的傢伙,你和他交往,會拉低你的格局……”
袁真怔怔的說不出話來,丁乙這時正好擡起頭來,袁真也心情複雜的往丁乙這邊瞟過來,兩人目光交織,丁乙羞愧的笑了笑,繼續幹活。
管大元又道:“袁真,你看你的這位朋友,他很明白自己的分際,知道自己的位置,這就對了,作爲上位者要有自己的格調,不然牛驥同槽,會顯得你很沒品格,我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出身平民階層,這沒有什麼,英雄不問出處,沒有人會恥笑你,可是你現在已經金鱗化龍,不是凡人了,和那些低端的傢伙就有了區隔。再跟你說一件事,這個丁乙不是一個好夥伴,相反他的思想很危險,你最好離他遠一些。”
袁真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不禁愣住了。管大元就把在凱悅賓館人皇閣裡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這個少年還沒有成爲修真者時,對修真者就沒有敬畏,搞的什麼新天地我也聽說了,妄圖想讓平民取代修真者,簡直是大逆不道,不過只是念在他還年幼,同時又是修真種子這纔沒有出面對付他,現在他也成爲了修真界的一員,希望他以後能夠有所收斂,否則這樣的異端,將來少不了要被送進監獄去。你最好和他現在就劃清界限,以免被這樣的垃圾連累。”
袁真聽得不覺出了一身冷汗,想起過去的種種往事,自己的言論好像比丁乙還要尖銳,有一些話甚至比丁乙說得還要極端,袁真不自覺的有些後怕了起來。
“丁乙,這邊端上來一盤鑽好的珍瑙過來!”管大元喝道。
“好咧,稍等,馬上就好。”丁乙連忙應承道。
管大元又側身對袁真道:“你看,這就是奴性,你還爲他抱屈,他自己都不覺得,還甘之如飴。”
袁真久久的沒有說出話來。
不久之後,丁乙端着一盤‘珍瑙’送到了管大元面前。
“丁乙,有沒有覺得讓你做這些事,心裡面有些不舒服?會不會有情緒,感到有些委屈不甘心?你實話實說,不許撒謊,否則撤掉你的晉級資格。”管大元厲聲喝道。
“沒有的事,各位老師都是丁乙的前輩,這種活,本來就該晚輩做的,那能會有什麼情緒呢,管師您說笑了。”丁乙謙卑的笑道。
“丁乙,你很不老實,你資質不行,全都用在歪門邪道上了,你以爲你能瞞得了我?小傢伙,我見過比你聰明伶俐強之百倍的人,不知凡幾,你以爲你這一套我看不出來?跟我玩心眼,你還嫩着呢!”
丁乙一臉的懵懂,他完全不知道管大元突然對他發火,所謂何來。再說自己也沒有什麼瞞着他啊。
管大元盯着丁乙足足看了五秒鐘,見丁乙沒什麼異常,才喝道:“你滾吧。”丁乙這才向管大元鞠了一躬,退了下去。
管大元見袁真也是一臉驚詫,笑道:“你是否在想,丁乙明明好像也沒犯什麼錯,回答也沒什麼差池,我爲什麼要這樣訓斥他,對吧?”
袁真點了點頭。
管大元從盤中拿起一顆珍瑙遞給袁真,自己又在盤中取了一顆。拾起桌上的空心鵝毛管,插進丁乙鑽好的孔洞內,長長的吸了一口。這纔回答袁真道:“這就是上位者和下位者的區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是馭下之術,你以後會明白的。對丁乙那種垃圾人物,需要給他解釋麼?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