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乙採用的,是當初,他在天道門金城,挖掘地底通道的法子。整條甬道,只需要挖掘出一個,大一點的小空間。其他部分,只需要挖掘出一條,僅供一個人通行的窄路,就可以了。沒有必要將整條通道,都弄得那麼寬敞。
回到營地,丁乙一邊吃晚飯,一邊聽衆人商議潛入的辦法。
“老師,你挑一個,你覺得誰的法子靠譜?”戴曉雪問丁乙道。
“我也說不上來,等我見了袁真後,再做最後的打算吧。”丁乙嚥下最後一口食物,向衆人說道。
孟蟬,娥眉微蹙,沉聲說道:“天哥,龍炎師兄都覺得,袁真變了心,我不同意你去見他。”
丁乙抓住孟蟬的手,略帶歉意的輕聲說道:“你們都不瞭解阿真,我和他,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對他再是熟悉不過。他是不會害我的。這次到地表大世界來,我一直有個未了心願,就是和阿真見上一面。興許我們回地底世界,最後還要落在他的身上。”
戴曉雪道:“老師,你其實可以不用真身與他見面,反正只是見個面而已……”
孟蟬聽戴曉雪這麼一說,也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法子,她正要同意。
丁乙,已經接過了戴曉雪的話,正聲說道:“不,這一次,我要親自過去,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蔡媚娘看孟蟬的神色,有些不虞,開口道:“要不,你們約在外面,這樣的話,孟蟬也不用,再爲你提心吊膽了。”
丁乙點了點頭。
會議開了好幾個鐘頭,並沒有商量出什麼好的方案。對此,袁真是毫不意外。
回到自己的駐地,袁真的追隨者,早就爲他,建造好了一處府邸。修真者神通廣大,建造一座府邸,對他們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袁真向陽朔他們,通報了開會的內容。這一次,慕志明沒有給天師府的人,佈置具體任務。顯然,這是慕志明在刻意討好袁真。袁真這次來福祿山,就只想當一回看客,他並不想參與太多的事務,慕志明的安排,正合他的心意。
稍稍洗漱一番,袁真回到自己的臥室休息。少頃,一個蜘蛛形的傀儡,解除隱身狀態,從一個小型幻陣裡面,鑽了出來。這隻蜘蛛傀儡,竟然隨身還帶着,建構靈陣的小型陣盤。
這隻蜘蛛傀儡一現身,袁真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丁乙想要和他聯絡,袁真並不感到意外。
看着惟妙惟肖,幾乎是以假亂真的蜘蛛傀儡,袁真對丁乙的技藝,也感到十分的震驚。
蜘蛛傀儡當着袁真的面,建構起了一個簡單的傳音法陣。少頃,丁乙的聲音傳了過來。
“阿真,我們見個面吧!”
天靈師,不愧是修真界最強大的修真者,天靈資質能模仿,絕大多數的天賦神通,少頃,袁真的身影,從他的臥室裡面消失不見……
半個鐘頭左右,他來到了丁乙和他相約的地點。
丁乙早早的,就趕到了這片密林。丁乙‘白手起家’,來這邊,先造好了一座草廬,稍稍佈置了一番,等待袁真到來。
這是福祿山的山腳下,一處荒郊野嶺。丁乙沒有設置醒目的標識,他只是設置了一個聚靈陣。不過以袁真天靈師的天賦,還是輕輕鬆鬆的,找到了這座草廬。
老友重逢,而且還是相隔了這麼久,丁乙心中很是喜悅。他從草廬裡走出,迎了上來。看到袁真健碩魁梧的身形,丁乙張開了雙臂。
“別不只是一具傀儡替身吧?”袁真開口說道。
丁乙笑道:“我是一直期盼着與你重逢,可不敢用替身,前來與你相會。怎麼,看到我本尊,你還不高興,還要跟我擺臭臉麼?”
袁真擡手,擋住了丁乙的熊抱,徑直往草廬走去。
“這是地底世界的禮儀麼?我們地表世界,可不興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袁真道。
丁乙哈哈大笑,聳了聳肩,跟着袁真,進到草廬。
丁乙還是像以前那樣灑脫,不過袁真和以前相比,改變了不少。丁乙注意到,袁真一到這邊地界,他並沒有主動跟自己打招呼,而是放出神識,四處觀察。
原先很粗獷的一個人,現在,他的行爲舉止,改變了很多呢。
丁乙在觀察袁真,袁真同樣也在暗中打量丁乙。
丁乙好讀書,身上自有一種書卷氣。少年成名,一直就是上層人物的座上賓,他身上,少不了還有一種,睥睨天下的豪氣,此外這些年,丁乙浪跡江湖,丁乙的身上,還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滄桑感。
八九年時間,改變了許多。不過,這兩人,都是這世間,卓爾不凡的人物。
雖然說,兩人的際遇,各不相同,但兩人都是人生的勝利組,他們兩人,猶如兩顆璀璨生輝的明珠。
丁乙雖說,隻身前來,不過他的身邊,還是跟着他的兩隻靈寵。看到草廬內,飛天貓小灰,正在玩弄丁乙另一隻靈寵的尾巴,沒有理睬自己。九年多的貓奴生涯,小畜生竟然這樣對待他,袁真心中,很是憤懣。
“阿真,你還在爲小灰的不告而別,生氣吧?這個鬼靈精,我也猜不透,它小腦袋瓜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呵呵……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這麼長時間,對它的照顧。”丁乙說道。
袁真輕聲哼了一聲,並不想在這件事上,說些什麼。
兩人落座後,丁乙取出靈酒,親自爲袁真斟上一杯靈酒。
“阿真,因爲我的事情,連累到了家裡人,說實話,我很爲他們擔心……”丁乙打開話匣子。
“你既然還擔心他們,當初你就不應該逃走,明明這一切,都是你惹的,爲什麼,要讓叔叔嬸嬸,力哥,曼麗姐他們,爲你扛下重責?你只不過是鐵鑄城推到前臺的棋子,是一個被人利用的工具。你這麼聰明,你會不清楚麼?”袁真大聲喝道。
“嗷嗚!”小黑從地上,站了起來,它的頭望向袁真,一股戾氣,漸漸生成……
“小黑,坐下!”丁乙連忙阻止道。
小黑聽話的,再度匍匐到了地上,小灰趁勢叼住了它的尾巴,小黑左右搖擺着尾巴,再度和小灰玩耍起來……
早就知道,丁乙身邊有一隻黑豹,極爲不凡,是頂級的元級妖獸。這種血液都快要凝滯,冰凍的感覺,還是讓袁真不寒而慄。
“阿真,如果我不逃走,八九年前,我就被國師殺死了。你別不信,這是我在大祭司那裡,親眼看到的。我不知道,國師給你灌了什麼迷湯,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國師容不下我,要置我於死地,我不逃走,難道要等着他加害麼?大祭司輝,是帝國比肩國師的強者,同時,他也是這世間,最了不起的智者,沒有他的幫助,我根本就逃不了。你不相信我,至少,你也要相信神廟,相信大祭司。”丁乙沉聲說道。
提及神廟和大祭司,袁真的心,有些動搖了。
袁真只見過一次大祭司輝,那還是參加‘稷農大典’,他跟隨着道源,與大祭司輝,有過一次短暫的接觸。大祭司輝的睿智和實力,讓他心折。
“我在老師身邊,反覆詢問過他,老師曾經親口答應過我,不會壞你的性命……”袁真有些不確定,兀自向丁乙解釋。
丁乙嘆了口氣道:“他要圈禁我麼?那和殺死我,又有什麼區別?這就是你爲我哀求,換來的結果?你想要我,就這樣虛度一生?”
袁真支支吾吾的說道:“這,這總好過,叔叔嬸嬸,曼麗姐他們,爲你遭罪……帝國也不會因爲你,動搖國本……”
“啪”的一聲,丁乙摔掉了手中的酒杯。袁真被丁乙的舉動嚇了一跳。
丁乙站起身來,俯下身子,怒視着袁真。
“十年前的某一天,我和你,還有袁奎從夢幻劇場出來,你當時對我說過的話,你現在,是全都忘了吧?”丁乙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十年前的往事,再度浮現袁真心頭。
那個時候的自己,多麼的單純,想法是那麼的天真……
丁乙繼續大聲說道:“動搖國本?這是你的老師,教你的吧?他是不是還正告過你,‘天人之隔’是這世間的鐵律?修真者高高在上,平民百姓就該俯首聽命,任憑修真者予取予求?你還記得小胖子江正義,還有他的父親江丙坤麼?你還記得我們在雄州土城,見過的人間慘劇麼?什麼狗屁‘天人之隔’,什麼狗屁國本,像這樣殘暴不仁的帝國,早就該打碎重造。”
袁真低聲爭辯道:“小乙,你別忘了,你也是修真者。”
丁乙愣了一下,繼而恍然大悟,他總算明白過來,爲什麼,袁真會有這麼大的變化了。
丁乙的一腔怒火,彷彿被一盆冰水澆了下來。他頹然的坐了下來。
“我還是我,你卻不是以前的你了,差點忘了,你是萬民敬仰的小天師,你已經失去了你的赤子之心,我還一直以爲,你還是以前的你……”丁乙低聲嘆息道。這一刻,他痛徹心扉。
袁真也有些黯然。
“我不是原來的我,你也不是原來的你,你不要假仁假義了,你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爲了推廣傀儡道。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修真界和凡界各有歸屬,是永遠不可能融合的。”袁真爭辯道。
“是麼?可是我已經在地底世界進行了融合,修真者和凡人和諧共生,你想要跟我,去見識一下麼?”丁乙的眼中突然有了神采,他擡頭,殷切的向袁真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