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欺欺人？’也許吧，年輕人，你爲什麼要這樣問呢？”老陶問道。
那個叫許回的年輕人，說道：“天師畢竟也是修真者。我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又怎麼會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呢？不過凡事都要往最壞的方面想不是麼？天師在我們小世界傳下傀儡術道法，又建立起新的國家，推行一系列新法，他做了這麼多事，難道老陶你就沒有想過，天師爲什麼要這麼做嗎？要知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老陶我沒說錯吧？”
老陶的眼睛有些呆滯，要不是對方是修真者，他老早就將他轟下去了，他強忍着心中的不快，仍然沒有正面回答，反問道：“許同學，我書讀得少，沒什麼見識，你是修真者，應該比我有見解，你又是怎麼看得呢？”
孟蟬感覺到了老陶的惶恐和不安，她向丁乙投去了一個適可而止的眼神。丁乙裝作沒看見，向司機老陶道：“天師的故事，現在是婦孺皆知，他是被大世界的大能修士，逼到我們小世界的，我想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回去報仇，可是要報仇的話，他身單力薄，憑着他自己肯定是不行的，因此他纔想在我們小世界拉起隊伍，將我們大家綁在他的戰車上，讓我們大家爲他賣命，因此他纔會，假意向我們示好，其實他是想利用我們爲他賣命。否則，這一切根本說不通，老陶，我這樣說應該不會錯吧？”
司機老陶反駁道：“天師前些日子已經制造出了元級傀儡，聽說現在已經開始量產了，以天師之能，短短時間就能製造出成千上萬的元級傀儡大軍，根本就輪不到我們去爲他賣命。”
丁乙邪笑道：“老陶，你知道大世界有多大？大世界有多少人？大世界的修真者實力有多強？你以爲大世界的修真者都是泥巴做的嗎？即便天師製造出了成千上萬的元級傀儡，他仍然不是地表大世界修士的對手，少不得，還是要我們小世界的人爲他衝鋒陷陣……”
老陶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在天外天，他可以說天天都能見到修真者，他還和許多修真者有過交流，不過他還從來沒有遇到向許回這樣的人。偏偏這兩人的目的地，也是積糧鎮，他又不好中途將這兩人趕下車。
起初他還只道這個許回，只是口無遮攔，說幾句渾話，眼見他越說越不像話，老陶心中也動了氣。
“許同學，你是修真者，我只是一個凡人，可能我們的想法有些不一樣，天師是天外來客不差，他的故事，我也聽說過，天師天縱之才，他爲什麼會被逼到我們小世界，就是因爲他憐憫我們凡人，不忍我們凡人受到修真者的欺凌。”
丁乙打斷老陶的話，冷笑道：“老陶，你大概是聽那個周煜說得故事吧，那人和丁……天師，本來就是師兄弟，他的話，能做數麼？”
老陶這時板起了臉，正色說道：“爲什麼周煜大師的話，做不得數？天師來到我們小世界，他做的每一件事，在我們凡人看來，都是應當的。想當初，他明明可以隻身逃走，可是他仍然堅守忘川城與強敵周旋，幾十萬忘川城的平民，他沒有放棄一個。他明明坐擁天外天，有着數不盡的修真資源和礦產，他沒有自己獨自享用，而是將這些資源貢獻出來，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天師運用他無與倫比的智慧，爲我們平民百姓，創造出了各種各樣的機械，我們現在幸福的生活，全部都是拜天師所賜。”
老陶越說越激動，丁乙方纔說得那些陰暗的話語，顯然激起了司機老陶強烈的憤慨。
“我不知道，許同學你爲什麼會說這些怪話，可能你是修真者，而我是凡人的緣故吧，我不清楚你們這些修真者心中想的是什麼，不過我可以毫不誇張的跟你講，我們所有的凡人，是堅定支持天師任何決定的，天師也絕不會是你們想象的那種人。‘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句話，應該只有你們這些，不食人間煙火的修真者，纔會有這樣陰暗的猜測。”
吐出心中怨氣，司機老陶感覺心裡舒坦了不少。他看着面無表情的丁乙，繼續說道：“我算是明白了，一定是你們這些作威作福，高高在上的修真者，看到我們凡人出了一個又一個高階傀儡師，高階控偶師，一個個議員，你們嫉妒了，害怕了，你們不甘心被我們凡人超越，因此纔在這裡大肆污衊天師，想要離間我們對天師的感情，我說得對不對？”
丁乙冷笑道：“老陶，你可不要胡說，我可沒有污衊天師，我說得都是實情，你書讀的少，沒什麼見識，我是不想你們將來稀裡糊塗，受人慫恿去了戰場，慘死在，大世界修士的神通法術之下。”
司機老陶開口道：“蛙牛，靠邊停車。”
車傀儡答應了一聲，從車流中，開到了路邊。
“我不想搭載你們了。”老陶冷聲對丁乙和孟蟬說道。
孟蟬剛想說什麼，丁乙擡手給制止了。
“‘修真之下皆螻蟻’，老陶，你要搞清楚，你現在，是衝着兩個修士在發火。”
丁乙的手指頭，冒出了紫色的火焰來，丁乙活動着手指頭，五根手指頭上，五團紫紅色的火焰，散發着炙熱的高溫，像五隻猙獰恐怖的小鬼，在丁乙的指尖跳舞。
“螻蟻一般的存在，我現在想要聽到，你的道歉。”丁乙冷冷的對老陶說道。
老陶道：“道歉的話，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有種你就殺了我。”
丁乙笑道：“殺了你，我又有什麼好處，你是想用你的賤命，拉我下水麼？我怎麼可能上你的當呢？”
老陶道：“我不想和你多說廢話，我也不想再看見你們兩個人，你們從我的車上，趕緊離開，這裡不歡迎你們。蛙牛，開啓自毀程序。”
“自毀程序啓動，十、九、八、七……”車傀儡應答道。
火焰鑽入手指頭，不見了，對面的年輕修士，臉上泛起一陣靈光，轉眼間，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的相貌好熟悉，他是……
司機老陶，一時有些發懵。
“四、三、二……自毀程序解除。”車傀儡回答道。
解除車傀儡程序的是丁乙。丁乙，沒想到，司機老陶居然這麼偏激，把自毀程序都弄出來了。關鍵是，老陶，開了自毀程序，卻忘了去關停。
難怪老陶會懵圈，誰會想到，對面那個惹人厭的修真者，誰會想到他竟然是天師裝扮的呢？更何況，這個天師，還說了他自己許多壞話。
修真者有易容換形的本事，這個人，該不會是假冒的吧？老陶這時，忍不住這樣想到。
丁乙笑道：“老陶，你很不錯，你經過了我的考驗，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就是丁乙本人，不要忘了，方纔是我，解除了自毀程序。”
對了，自己方纔開啓了自毀程序，老陶驚出了一身冷汗。不過轉眼間，他就想通了，對面這個修士，應該就是丁乙本人才是，其他人，可沒有這種在頃刻間，中止自毀程序的本事。
“天師，我……你……”老陶心情有些激動，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老陶將頭轉向孟蟬，孟蟬微微一笑，解除了臉上的易容術。
行政院長孟蟬！
果然是天師他們兩口子。
“蛙牛，繼續上路，目標積糧鎮。”丁乙吩咐道。
車傀儡甕聲甕氣的應答了一聲，車傀儡又進到了車流裡面。
“天師，你們這是？”老陶滿頭的疑問，他被丁乙先前的操作，弄得有些暈頭轉向。
丁乙笑道：“我們是要去天龍國度假，‘翻天計劃’是國內最大型的改造工程，我們既然出來了，難免要去看看，事情的進展。”
老陶低聲說道：“我不是問這個。”
丁乙點點頭，對老陶道：“方纔我應該嚇到你了吧？對不起，我不是存心要嚇唬你，這一段時間，我人不在在國內，對國內的情況有些生疏。我很想了解一下，大家對我，對這個新興國家，究竟是怎樣的想法。
我們傀儡道的基礎，是凡人，這是我們傀儡道發展壯大的基石，我先前故意說學習傀儡道的凡人，是自欺欺人，我想包括你在內的大多數人，很可能都會有這種想法，我沒說錯吧？”
司機老陶，還有些迷糊，他還沒有想明白，丁乙和孟蟬，爲什麼要這樣試探他。老陶沒有說話，他怔怔的看着丁乙。
丁乙道：“知識改變命運，學習成就未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修真者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你大可以將他們想象成人羣中的高個子，大胖子，他們有他們的優勢，不過平民大衆，也不見得會比他們差多少。”
“我的父母哥哥姐姐，祖宗八代全都是凡人，我瞭解平民的生活，也明白大家的想法，誰不想讓自己變強？誰又甘願自己總受人欺凌呢？只要大家堅持學習，掌握各種知識，即便你只是一個凡人，你也能改變自己的命運，而千萬個這樣的改變，終究會形成一股勢不可擋的力量，改變一切，這其實才是我想要對你，以及對所有的凡人朋友說的話。”
老陶問道：“天師，你的意思，是贊成我們凡人在大議會裡面獲取更多的席位？你是說，我們最終可以和修真者並駕齊驅麼？”
丁乙道：“是不是並駕齊驅，並不重要，我的意思是，大家不要太在意自己凡人的身份，通過學習努力，凡人可以做到，修士能夠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