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宇回到醫院的病房,打開了房間的大燈,把打包回來的飯拿了出來,放在胖子的牀頭,“你要吃的辣子雞和麻辣魚!”
胖子嘿嘿一笑,緩緩從牀上坐了起來。杜文宇自顧着躺到了另一張牀上,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一本書看了起來,當胖子看見那本書名的時候神色一怔。
《公平與正義》這就是杜文宇看的書的名字,胖子大口的吃着飯,“真他孃的美味啊!這是我一個月來吃到的最好吃的飯菜!”胖子狼吞虎嚥的樣子根本不像是一個受了重傷的人。
他逃亡了整整一個月,一個月中基本上沒睡過一次好覺,更是沒有吃過一頓飽飯,可以說這一個月,胖子吃盡了苦頭。
隨後胖子隨口問道:“你怎麼會想起看這樣一本書?”他說着看了看杜文宇手中拿着的那一本略微泛舊的書,顯然這本書已經被看過很多遍。
杜文宇移開了書,瞥了瞥胖子,“一個朋友推薦的!我看了看,覺得還不錯!”這本書是他最好的朋友李駿馳推薦給他的,書也是李駿馳送的。
胖子笑了笑,杜文宇或許還不明白這本書代表着怎樣的高度,所以只給了一個還不錯的評價。如果換成是另一個再年長些的人說出這樣的評價,胖子絕對會嗤之以鼻。
根據美國哈佛大學著名政治哲學教授邁克爾桑德爾的公開課《公正:該如何做是好?》編撰而成的《公平與正義》代表了政治學和道德哲學很高的成就。看過公開課視頻的人就會知道,在落後的國內大學教育下,政治學和道德哲學被庸俗和弱智化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程度。
有人曾斷言,不論你是否還在大學校園中,但凡是看過桑德爾教授公開課視頻的人,靈魂纔是真正覺醒的。且不論這種斷言的偏激一面,但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僅從支持這種言論的人數上看,國內的教育體制和方式對國人的愚化和摧殘不可否認。
“你這個朋友很有眼光!”胖子道,他也只能說這麼一句話,杜文宇雖然擁有一身連他都看不透的功夫,但畢竟剛剛涉世,對外界還有很多不瞭解的地方。
讓胖子驚異的地方還有一點,杜文宇並沒有像別的年輕人那樣,手中時時刻刻都拿着一部手機,他也看出來杜文宇似乎沒有那玩意兒,在這個連小學生都幾乎人手一部手機的時代,杜文宇確實另類了點。
杜文宇聞言想起了李駿馳,這個家在北京卻被送到鄉下一個小縣城上學的朋友,聽胖子這麼一說,杜文宇還真想起一些不太一樣的地方,李駿馳從來沒有因爲什麼而感到意外過,彷彿他什麼都見識過。他的眼界也不是一般的高,如果換做旁人看來,李駿馳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杜文宇卻清楚,李駿馳沒有一點高傲脾性,也從來和虛榮沾不上邊。
“對了,你準備上什麼大學?”胖子又問道。
杜文宇把書一合,“華夏大學!”他突然興起了些許興趣,想從胖子這裡提前瞭解一些情況,“你對這所學校有什麼瞭解嗎?”
胖子看了杜文宇一眼,把口中的飯全部吞下去後,才道:“不管你選這所學校是因爲什麼原因,我只能說,你很幸運!”
“在它還沒有成爲高分智能兒們趨之若鶩的頂級學府前,能夠進入其中學習的人都是幸運的!它是教育界的一朵奇葩,我不知道是什麼促使它在這個阻礙重重的體制下誕生的,但它確實誕生了,它的誕生是一個歷史性的進步,是一個奇蹟,打破了固有體制的一個缺口,可以說,也是國人之福!”
杜文宇神色有些訝異,他沒想到胖子對這個剛剛成立幾年的大學有這麼高的評價,在這個普遍對新事物心存懷疑和猜忌的社會中,在廣大民衆懷疑之聲的洪流中,能夠如此快速接受並堅定己見給予高評價的人,實在少得可憐。
“但是這兩年,隨着名聲的擴大,它走得有些虛浮了,已經漸漸被社會打上各種美譽的標籤,如果持續下去,遲早有一天,它也會被佔據極少羣體的高分智能兒們佔領,淪爲體制的犧牲品,那不是成立這所大學的人想要看到的結果。當然,作爲一個生活在新時代且具有較高的思想深度和前瞻性的人,我也很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胖子又開始有一口沒一口扒拉着米飯,還有他喜歡吃的辣子雞和麻辣魚,杜文宇則倚在牀頭,仰望着空無一物的天花板,有些發呆。
沉默良久,胖子的聲音響起,“你剛剛下手可是有些狠了!”他已經吃完了,把杜文宇帶上來的東西吃得一乾二淨。
杜文宇回過神來,淡淡道:“狠麼?我已經手下留情了,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混混人渣比真正的黑道更讓人痛恨!”
“你就不怕麻煩嗎?”胖子挪了挪身子,以使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他看見了全部過程,也只有他能夠看出來,被杜文宇收拾的那些流氓混混們有多麼慘,骨斷筋折,搞不好下半輩子都要在牀上和輪椅上度過。
“怕!”杜文宇雙手枕着腦袋,“我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但如果他們夠聰明,就不會來找我的麻煩!”
“哈哈哈!”胖子哈哈大笑,“我已經開始喜歡上你這傢伙了!”一個負重兩百多斤神不知鬼不覺的穿越了一萬軍隊封鎖線的人,還會怕什麼麻煩。
隨後杜文宇正色道:“再過兩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胖子一怔,時間過得很快,這才短短兩天時間,他那一身幾乎要命的傷竟然快痊癒了,他自己也無法解釋這種現象。
“是啊!”胖子嘆了一聲,“你準備去哪裡?”
“西南邊境那一帶!”杜文宇道。
“聽說那一帶有一些傳說中不世出的仙佛,不知是真是假!”胖子不經意的問道。
杜文宇微微一笑,“沒有去過,我也不知道,不過那一帶最近不太平,倒是有一些髒東西需要清理!”
“所以你就擔任了這個清道夫的角色?”胖子道。
“也不能這麼說,我只是奉命前往,也許還有別的志同道合者!另外,我也不夠專業!”杜文宇這話沒有假,對付殭屍,真正專業的還是那些傳承此道的道士。
胖子知道自己再也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不再多問,閉着眼睛睡覺去了。
夜深了,喧囂的城市雖然不甘寂寞,但也靜了下來,房中開始響起輕微的鼾聲。杜文宇從牀上坐起,來到胖子的牀邊,他雙手平伸在胖子身體上空十釐米距離,一層淡淡的白色光芒從他掌中浮現,漸漸的,白色光芒覆蓋了胖子全身,如此持續了一刻鐘,杜文宇才收回手。
這一幕是他不想讓胖子看見的,他的修行者身份必須保密,“再過兩天應該就能痊癒了!”杜文宇要趕時間,要去雲南和西藏那一帶查探殭屍出沒的蹤跡,不能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
轉眼又過了兩天,杜文宇看着牀上已經被拆掉繃帶的胖子,道:“明天中午我就要走了,火車票已經買好,去雲南昆明!”
胖子沉默了下來,杜文宇又道:“明天早上辦理出院手續,到時候咱們就各奔東西了,你本事那麼大,相信那些人也奈何不得你!”
這些天在瞭解到胖子的能力之後,杜文宇對胖子的本事是大爲驚歎,事先雖然知道胖子很可能是黑客界的一個超級巨擘,但當胖子描述出來那些東西之後,杜文宇才真正認識到胖子的能量。
最後杜文宇得出結論,如果論破壞性,胖子一個人起碼可以抵得上百八十個自己這種程度的修行者,因爲胖子的攻擊幾乎無法抵擋,他在那個領域幾乎成神,無人能與之比肩。
但在修煉界就不同,天外有天,杜文宇根本不敢妄自尊大,就連古樞和大苦大師那種程度的人都不敢自稱無敵於天下。真正能夠無敵於世的強者不是沒有,但那何其之少。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代,幾乎找不到,或許蠻荒上古時期的先賢們,諸如三皇五帝,能當無敵稱號。
次日清晨,火車站人頭攢動,杜文宇和胖子早早的辦理了出院手續,一起來到了這裡候車,候車廳很大,此時並不顯得擁擠,卻也不會太空曠,雖然不是最忙的時候,但火車站依然有很多人。
胖子看起來愁眉苦臉,臉上充滿了離愁別緒,“我說兄弟,不知這一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哥哥我很是不捨!”
杜文宇凝眉不語,但從他那強忍的表情可以看出此時他多麼的難受,“兄弟,能給個擁抱嗎,好讓哥哥記住你的味道,以後纔不容易忘記!”胖子作勢擦了擦眼淚。
“打住!你給我打住!”杜文宇終於受不了,他連忙起身移到了另一個位置上,“拜託,你不要這麼來噁心我好不好?”
誰都看得出來,胖子做戲的成分很多,但看在杜文宇眼中依然扛不住,試想一個將近兩百斤重的大老爺們坐在你身邊,並用幽怨哀傷的眼神看着你,還說着肉麻死人不償命的話,你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杜文宇此時就是那種感覺,如果不是顧及胖子此刻身份異常敏感,他都有一掌拍暈他的衝動。
“怎麼噁心到你了嘛,人家這不是離愁嗎!”胖子聲音溫柔起來,弱弱的看着杜文宇,直讓杜文宇頭皮發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如果不是知道胖子喜好女色,他絕對會懷疑甚至堅定不移的認定胖子就是一個死玻璃。
“死胖子,你給我正常點!”杜文宇要發飆了,“你再這樣噁心我,就不要怪我用這個招呼你了!”杜文宇說着捏緊了拳頭,在胖子面前揚了揚。
胖子見狀身子一縮,別人不知道杜文宇那隻看起來不算很大的拳頭有多兇悍,他卻是太清楚了,那一雙拳頭爆發的力量恐怕能一拳將他轟飛。
“嘿嘿,別啊!”胖子終於恢復正常,“我這不是爲了製造點離愁別緒嗎,你沒見電視上都演得有模有樣!”
杜文宇翻了翻白眼,很快登車的時間到了,候車廳傳出了車站廣播的聲音,“我走了,有機會再見!”杜文宇站起身。
胖子也站了起來,他一本正經的看着杜文宇,神情肅穆,杜文宇以爲他有什麼話要說,露出了詢問的神色。
“苟富貴,勿相忘!”從胖子口中蹦出一句讓杜文宇啼笑皆非的話。
杜文宇走了,消失在候車廳的檢票口,看着杜文宇消失的背影,胖子深吸了一口氣,“謝謝了,兄弟!”一句很輕很輕的話,只有他自己能夠聽到的話。
如果沒有杜文宇的出現,他現在早就變成了一具屍體,以他的個性是絕不會受降的,只可能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