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過了那麼多年,但是陳玉澤一走上石階,閉着眼睛也能找到那個位置。
他記得,他父母墳墓的旁邊還有一個小山包,那裡躺着他的三妹,當年還是他親自送上來的。因爲她未婚配生子,算是還未成人,按照老家這邊的規矩,前面是不能設立墓碑的。本來陳家嫡系那邊是不讓她上祖墳之地,最終還是看在陳玉澤已經是修士的份上,纔開了這個先例。
當他們一行人在陳玉澤的指引下來到這裡時,看到了在墳地旁邊有一株大樹,長得極爲粗大。
它的樹冠像一個華蓋一樣,在這邊幫忙遮風擋雨。
“已經長這麼大了!”陳玉澤摸了摸大樹的樹幹,感慨地說道。
此時,原有的三個墳包已經變成了四個。陳玉澤走近一看,多出來的那一個果然是他二弟的。
這兩個小的分列在大的旁邊,就好像是小孩子依偎在父母身邊一樣。
儘管陳玉澤早有心理準備,也預測到了,但是當他看到墓碑上寫着二弟的名諱時,他的心裡就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
他“撲通”一聲,就直接跪下了。陳詠諾幾人,也隨着他身後,給這一些未曾謀面的親人磕頭行禮。
在陳詠諾幾人的眼中,陳玉澤平常是一個不怎麼會流露出自身情緒的父親。但是在這一刻,他淚流滿面,哭得像一個小孩。
淚水裡包含着一種遠離家鄉的遊子,在外面闖蕩累了,終於歸家了的心酸和愧疚的情緒。
看着父親哭得不能自已,陳詠望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辦,這種情況他以前也沒碰過。
他自己也紅了眼眶,想要去攙扶跪在墳前的陳玉澤。旁邊的陳詠諾及時拉住了他,就讓父親多哭一會兒。
闊別那麼多年了纔回來,是該好好哭一場的。在兒孫們面前,剛強了一輩子的父親,只有在他自己的父母面前,纔可能露出內心脆弱的一面。
陳詠諾給廣歡打了一個手勢,讓他在這邊好好看護着,等一下再扶他起來。
而他自己,則是拉着大哥陳詠望,在附近走動一下。
他覺得這裡頗爲怪異,很不尋常。
從他們剛纔去到寒煙谷時,他就有所警覺了。
當他們在問詢原本住在這裡的陳家人的情況時,對方眼中出現了一絲恐慌。
如果他所料沒錯的話,應該是陳家人出現了一些難以解釋的變故。
當然了,這有可能是陳詠諾自己瞎想的,他也希望是自己過度解讀。
所以,他只是把這一些猜測都放在心裡,並沒有聲張。
等到他們來到了回烽山的時候,陳詠諾再一次感受到了怪異。回烽山看起來山明水秀,周圍環境甚至比寒煙谷還勝了一籌,但是這裡卻是人煙稀少,基本上見不到人。
另一處的燕子坪,距離這邊不遠。從高空中看下去,那邊比這裡差多了,但是那裡的人員分佈卻是比這裡要廣,這裡再一次說不清究竟了。
一直到了這一片原本的三家祖墳之地,陳詠諾才終於想通了他剛纔一直覺得怪異的感覺是什麼!
死氣!
是的,就是死氣。
回烽山表面上看起來確實不錯,但是它瀰漫着一層淡淡的死氣。這裡的死氣不同於煞氣,凡人百姓沒有修爲在身,如果長期生活在死氣之中,身體虛弱是最輕微的症狀,時間一長的話,連命都會沒了。
回烽山上的死氣只是淡淡一層,並沒那麼嚴重。但是,生活在生死之氣失衡的環境下,就算是修士也會撐不住,更不要說凡人百姓了。
原本住在回烽山上的人,幾乎都跑到燕子坪那邊了,應該就是這樣的原因,這是合乎常理的。
最詭異的地方,是在三叉口這裡。
如果陳詠諾沒看錯的話,這邊應該有十年以上沒人踏足過了。
若不是這邊的山路小徑都是用石條砌成的,上山之路恐怕早已經被雜草淹沒,過了這麼久肯定是無從下腳了。
回烽山只是人煙稀少,並非無人,而且燕子坪距離這邊不遠,沒理由祖墳之地無人看顧。
就算是陳家人數典忘祖,不要這裡了,但是還有一個姚家人呢,他們怎麼也不過來祭祖了呢!
在來這裡的路上,他們看到了寒煙谷不遠處有另一塊祖墳之地,那應該是田家從這裡遷出去的。他們那邊的場景可不像這裡,所以這邊肯定有古怪。
“老三,你說,要是我們等一下找不到二叔的後人了,怎麼辦呢?”陳詠望的臉上全是擔憂。本來這一次歸家是高高興興的事,但是他根據現在碰到的情況推論,也察覺到估計會有大變故。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父親的心裡會有多自責呀!
“這裡沒有發生兵災人禍,也沒有瘟疫肆虐,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吧!”其實,陳詠諾也說不準。但是,他總覺得心口總是有一股心悸的感覺,悶悶的。
這時候,他們兩人已經走了二十幾丈遠。從這邊看過去,廣歡已經將陳玉澤攙扶起來了,那兩人拿出了香燭紙錢,還有一些供品香果,擺在墳前。
“走吧,我們也過去祭拜一下。”陳詠望說着,就要走回去。
這時候,陳詠諾餘光一瞥,看到了旁邊立着一塊墓碑,上面寫明瞭這塊墓地埋着的是一位姓陳名連山的花甲老人。
“大哥,你記不記得,父親說過二叔的兩個兒子中,有一個叫陳連山的。”陳詠諾剛開始覺得這名字有一點熟悉,稍微一想,立馬想起父親說過。
“我記得呀!父親說,這個陳連山兄長是二叔想過繼給他的。他好像是二叔的大兒子。”陳詠望回道,隨後他順着陳詠諾的眼神,看到了那個墓碑。
“啊。”陳詠望看清後,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陳詠諾沒看到陳詠望的動作,他的心神被另外一件事佔據了,他的雙眼盯着墳墓旁邊的一塊不毛之地。
旁邊都是雜草叢生,就唯獨那一塊寸草不生,而且泥土似乎有點鬆軟。那個地方不大,差不多隻有一掌之地,若是不注意的話,肯定是不會注意到的,但陳詠諾還是通過死氣發現了這裡。
“快點過去吧,廣歡把香燭都點上了,就等着我們倆了。”陳詠望催促道。
陳詠諾只看了一眼,沒有仔細探究,也趕緊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