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此話,想到親人含淚縱身躍下馬車、在地上翻滾等死的畫面,黃月英氣得捏緊了拳頭。
那孩子才十三四歲,正是青春年少,哪知道家族卻遭此大變,忍不住哭哭啼啼說道。
“我叫雲飛。我爹乃是當朝中書郎。我雲家三代書香門第,哪知遭了奸人迫害。一家人被貶出京。嗚嗚嗚……可那奸人仍不放過我們。竟然派了官兵想要將我等誅殺於荒郊野外。嗚嗚嗚……”
黃月英別看爲人潑辣,卻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她便安慰道:“雲弟弟,你別哭了。我聽得心發慌。按你所說,經此遭遇,便只剩你一個獨苗了。你有什麼打算?”
少年郎渾渾噩噩從懷裡掏出了一枚令牌,說道:“我爹爹叫我拿着這令牌去化刀塢。尋找一位同樣姓雲的前輩。說的在那裡可以得到幫助!”
四人見到令牌,心中俱是一驚。
韓林更是瞳孔微縮。呼吸都變得急促。
慕容榆快人快語,瞅着這令牌道:“這不是昇仙令嗎?”
雲飛揉着眼睛,暫時止住了眼淚。他發現,眼前這四人都認得這令牌。便張口問道:“什麼是昇仙令?這令牌有啥作用?”
慕容清輕聲細語,出來解釋道:“雲弟弟。你手裡拿着的這塊令牌,在我們修仙界叫做‘昇仙令’。按你父親所說,應該是化刀塢所有。擁有此令牌就可以參加昇仙大會。”
韓林心裡泛起了異樣的心思。和其他三人關注點不同,他看到令牌的第一反應,就是要想辦法把這令牌搶過來。他不動聲色,看了一眼古道熱腸的另三人,發現難度不小。
“若自己沒有得到那築基丹的丹方,哪怕殺了這三人也要得到這塊昇仙令!”韓林在心底衡量了一番。昇仙令需要爭奪到前十,最後才能得到幾枚築基丹。得不償失。便收了殺心。靜靜立在原地,沒有再多說話。
雲飛眼睜睜看着親人一個個在自己面前慘死,心神恍惚,如同魔怔一般。
他一介凡人,還是聽不太懂慕容清的話,只會在那哭哭啼啼:“什麼昇仙令……什麼昇仙大會……嗚嗚嗚!我……我不要……我都不要。我只想要爹孃,我只想報仇!”
聽得韓林真想一巴掌把這小子扇死。自己把那令牌拿來。這是何等的仙緣啊,他個蠢驢蛋還不珍惜。
慕容榆便真的上前一腳,把哭着的雲飛踹翻在地。
“哥,你幹嘛!”事發突然,慕容清趕忙喊道。
黃月英也是急了:“混蛋,你幹嘛!”
兩人想要上前制止,卻被韓林拉住。
雲飛被踹傻了,呆呆趴在地上,看着慕容榆,不知道對方幹嘛動手打自己。
他出生之後,就是朝廷中書郎之子,哪裡被人拿腳踹過。估計還是第一次遇到慕容榆這種人,又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會伸出手指,指着對方,口裡唸叨:“你……你……你……”
慕容榆接着又是一腳把他踢飛,口中罵道:“你你你。你什麼你。要叫慕容大哥。有沒有點禮貌。這是你慕容姐姐,這是你月英姐姐。那邊那個,喏,那個是我師兄,你要叫韓大哥。聽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雲飛也是被踹傻了,一臉懵逼,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只能含糊答應。
慕容榆一把抓起雲飛,惡狠狠地說道:“明白了就好。臭小子。現在你慕容哥哥就給你說道說道。哭,就會哭!哭能解決問題嗎?”
雲飛被他抓在手裡,披頭散髮,脣紅齒白,長相倒是清秀。不過此時卻呆若木雞,聽得慕容榆問話,搖了搖頭。鼻涕還掉得老長。鼻子隨着呼吸忍不住地抽搐。
一把把雲飛摔在地上,慕容榆指着周圍官兵的屍體說道:“今日不是遇到了你四位哥哥姐姐,你早就死了。還哭。你現在還活着。你爹媽是讓你活着給他們哭喪的嗎?來,你仔細看看。看看這些屍體。再想想,你到底應該幹什麼——你還記得你那仇家是誰嗎?”
雲飛還一直癡癡傻傻,沒回過神,但聽得“仇人”兩字,立刻咬牙切齒地回道:“記得,乃是國丈……”
慕容榆又是一腳,把雲飛踹開,罵道:“誰是你的仇人!你自己曉得便是。給我們說什麼,我們纔不求管呢。傻小子。垃圾!”
“垃圾!你說誰是垃圾!”雲飛打不過,又接連吃了幾腳,痛得縮在地上,像個蝦米。可仍忍着痛掙扎着想要爬起來,要衝上來和慕容榆拼命。
慕容榆指着自己,說道:“是我。我說的就是你。垃圾!垃圾!你明明知道誰是仇人,還在這裡哭個屁啊。”
他一腳把地上的刀踹到雲飛的身邊,說道:“是男人,就拿起刀。懂嗎?垃圾。你就用這刀,一刀把仇人的頭砍下來就是了。問題不就解決了嗎?哭!只有廢物纔會哭!”
雲飛目瞪口呆。他腦子裡迴盪着慕容榆的話——“只要一刀,把仇人的頭砍下來就是了。”
他茫然四顧,看着慕容榆,又看着他身後的三人。
慕容榆冷哼一聲,假裝露出貪婪垂涎的神色,說道:“臭小子。你就是個垃圾!不過垃圾還真是狗屎運好。竟然能擁有昇仙令。哎,憑藉此令牌,就算不能開脈,也可學到絕世武功,取凡人首級如探囊取物。”
聽到最後這句話,雲飛眼神一亮。
他緊緊拽住了“昇仙令”。這是他所有的希望。
黃月英也瞧出來了慕容榆到底在幹嘛。心裡唸叨:“這慕容榆當真是個呆子。心腸不壞。寬慰人的方法雖然笨,卻有效果。”
便接着慕容榆的話說道:“雲小弟,聽明白你慕容哥哥的話了嗎?”
雲飛點了點頭,同時“嗯”了一聲。彷彿全身充滿了力量。
他顫顫巍巍起身撿起了地上的刀,說道:“謝謝大家!我懂了!我要去那化刀塢,我要學武功,我要爲家裡人報仇。”
這就熱血澎湃,要獨自出發,去往化刀塢了。
黃月英“噗嗤”一聲笑了,如同綻放的牡丹。
她笑道:“你知道化刀塢在哪裡嗎?”
雲飛搖了搖頭,不過卻指着車伕說道:“我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慕容清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插話說道:“他受了很重的傷,又用了激發潛能的禁藥,怕是沒半年調養好不了的。”
雲飛便齜着牙,忍住不讓自己哭。他看了眼四周,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應該往哪裡走。他垂着頭,喘着粗氣。心中感嘆,怎麼自己一下子就變得這麼命苦!
韓林則如同隱身人一般,看着這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