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雲涌
含素終於將全身的靈氣耗盡,幾乎都輸給了對方,只留一絲護心靈氣,便要收回雙手,自行打坐。打坐回復靈氣是一個水磨工夫,需要不少時間,所以她如同往常一樣,先睜開眼睛看看仙宮主人有沒有變化。這一睜眼就幾乎嚇了一跳,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的看到對方睜開眼睛望着她的時候,心裡還是涌上一股壓力。更別提對方一見她睜開眼了,便開口問道:“姑娘這是在爲我療傷?箇中緣.....可以爲我解惑麼?”
不同於懷引華麗風流的嗓音,仙宮主人的聲音乾淨清透,尾音偏又低沉帶點磁性,真是好聽極了。
雖然心知對方修爲與她天壤之別,即使現在重傷在身,卻依然只要動動念頭就能傷到她,所以根本沒有防備她的必要性。但是聽到地仙這麼溫柔禮貌地詢問,她還是忍不住有些小激動呢。
“瑤華派弟子江含素拜見仙君!關於這些......您看看這個就知道了。”含素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把這些事情化繁就簡的告訴這位仙君,只好把宣庭留下來的那塊坑爹的石頭擺出來讓他自己看。
因體內只有少許靈力,含素把石頭掏出來後就已經耗得差不多了,臉色蒼白得看着容陵,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先打坐。容陵顯然是個非常大度的人,他略掃了一眼石碑,隨即看到含素搖搖欲墜,便含笑說道:“真是抱歉沒有顧及到你的身體,你先回復靈氣吧。這些事情都不急,等你恢復了再說。”
已沒有力氣跟他道謝的含素強忍着拼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便開始了打坐。也不知是神經粗大還是太過相信別人,即使有強者在身邊盯着,她居然很快就靜下心來,還進入了空明境界。
容陵仙君微笑着搖搖頭,繼續去看那塊石碑。石碑上是宣庭的字,一如他的人一般狂放不羈。看樣子,應當是他重傷之後,就被宣庭救了,之後便做下種種佈置。看他語氣輕鬆,難道他已經見到了她,而她已經無恙?剛纔那小姑娘說瑤華派,那又是個什麼門派?他現在是在羅星界麼?
謎團還是太多,一時無法解開。以他現在的修爲,想推演也是萬萬不能。容陵仙君伸手揉了揉額頭,萬年沒有動過的身軀雖不至於遲鈍,但也有些滯澀。體內的傷暫時有了些好轉,他的元神纔會醒來,但還是遠遠不能支撐太久,只是這樣耗費了一些心力,他便也有些撐不住了。好在元神甦醒後,他已能自行運轉功法修復,這倒是又省了很多工夫。不然光靠這個小小的金丹女修,猴年馬月才能痊癒呢。
容陵看了一眼還在靜靜打坐的小姑娘,想象着她結丹後進入仙宮被嚇了一跳的場景,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便又陷入了沉睡。這是一種自身的保護機制,當體內靈氣不足以提供自身運轉之時,元神便會退守,減少消耗量。
含素從空明境界中迴轉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空曠的大殿裡煙霧瀰漫,這些煙霧竟然都是由靈氣組成!還有更多的靈氣從四面八方衝進來,全部都附到坐在冰棺之中的仙君身上,靈氣組成的風將靈氣霧吹得時聚時散,仙君如墨的長髮也在風中飄動。
坐在仙君身旁的含素只覺得被靈氣風掃到的地方均帶起一陣說不出的舒適。連帶着,原本已有些鬆動的壁壘轟然崩開,她的修爲一竄再竄,當靈氣風停住之時,她已進階到金丹五層。
這是件好事,但也是件大大的壞事。修爲再高,心境跟不上也是極大的隱患。含素雖前生有二十多年的閱歷,之後又在這異世活了五十多年了,但她今生這五十多年見得人都還沒有前世一半多。接觸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經歷的事情、見過的風景甚至都還趕不上前世一半的多。修真生活尤其是她這種不需爲靈石發愁的修二代生活太過單純,除了修煉就是鬥法,馴養靈獸、伺候靈草,有些喜歡雜學的還能靠丹術、符術等來提升一下心境。
含素雖然學習了陣法,獲得了傳承。但由於靜下心沉澱的時間太少,除去那關在秘境中的三十年外,其他時間竟然都是在閉關。她知道她必須要出去了,她需要到處走走,花很長一段時間去修煉心境。不然,別說修爲的增長,恐怕她日後會因心魔而喪生。
靈氣風停之後,容陵仙君也睜開了眼,他看到含素修爲的增長,沒有笑着說恭喜,反而皺了皺眉,說到:“抱歉。你先出去處理一下,過些時日我們出去遊歷一下。”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含素還在爲他這沒頭沒尾的話而疑惑着,突然感應到洞府禁制被人觸動,忙閃身從仙宮中出去,打開洞府,是爹爹瀾和道君。
瀾和道君一下子就發現了含素修爲的大幅增長,和容陵仙君的反應一樣,都是不喜反憂。不過一項疑問終於得到了解答,不及與含素多說兩句,就拉着她出了洞府,朗朗說道:“各位師兄弟,我家含素因進階所以弄出這麼大動靜委實抱歉,並不是異寶出世,請各位擔待。”
含素一擡頭,只見周圍聚了數十修士,都是門派中的金丹乃至元嬰祖師。想必剛剛仙君吸收靈氣的動靜太大,衆人懷疑有異寶出世或者有人結嬰什麼的。含素這才反應過來容陵叫她出來處理一下是什麼意思,便配合爹爹在衆人面前好好亮了亮相,人羣這才漸漸褪去。也有幾個和瀾和道君交好的沒有離去,語重心長的勸她好好夯實基礎,不要急於求成。好好謝過他們,含素與爹爹稟報了想去遊歷一番的計劃。
瀾和道君雖心有不捨,但畢竟含素已經是名金丹修士,又確實需要好好遊歷磨練心境,只好答應了,讓含素啓程之前再去與他見一面。
處理好外間之事,含素回到洞府,設好禁制等,便進入仙宮準備向容陵仙君彙報情況。剛剛一番動作顯然爲容陵仙君聚集了不少靈氣,他還在等着含素回來。含素進來的時候,他已不再是之前正襟危坐的樣子,而是懶洋洋的靠在冰棺內壁,身子微傾,眯着眼睛似在沉思。看到含素走近,也沒有更改姿勢,偏頭看向她:“事情都處理好了?”
含素行禮,乖乖答道:“是。”容陵伸手輕託,隔着老遠,含素竟就這樣被他扶起,“你也坐下吧,我有幾句話想問問你。”“是,仙君有話請講。”
“你先把當今世上你所知之事大概講一下吧。”
“是。當今共分五界,我們所在的是位於東面的羅星界,另有西方菩提界、南方井湘界、北方石御界,中央府海界。羅星界共有五大門派,瑤華派、正一門、碧空派、金劍門、和一個儒修門派飛星書院,另有若干小派。
羅星界如今修爲最高的是煉虛期,瑤華、正一各有一位。不過幾千年來都沒有新的修至煉虛期的修士了。其餘各界聽說有合體以上修士,只是不知所蹤。”
“我聽你沒有提起各界界主,界主是什麼修爲?”容陵打斷了含素的話,問道。“界主有界主麼?我沒有聽說過啊。”含素聽了他的話,感覺很是疑惑。
“沒有......界主麼?五界都沒有界主?任何曆書上都沒有記載過麼?”容陵似乎對界主一事很是在意,聽到她的話連連追問,一點也沒了之前懶散的樣子。
“這......弟子也不清楚,仙君若是想知道,可否容弟子去問一下家中長輩,或是翻查一下曆書?”
“也好,那就煩你去查探一下此事。若有線索便以心念溝通我。”“是。”含素領了任務便出門往典籍樓而去。瀾和道君曾給她一面令牌,持令牌能上典籍樓的任一開放樓層。曆書她剛穿過來的時候也曾經翻過一下,當時爲了瞭解這個世界,大致看了幾本。不過也都是幾千年來的,對於羅星界描述較多,其他界筆墨相對就很少了。
還沒到地兒,半路上就被人截住了。來的正是路檀仙。那日自她從飛星書院掌門繼任儀式回來,寧馨又來找了她一次,她一面虛與委蛇,一面偷偷將兩人對話錄了下來。緊接着她傳書餘奕聰,好戲便要開場。
餘奕聰正式以飛星書院院長身份登門,要幫他的妹妹認罪,掌門不得不召集了執法峰首座和其他各峰峰主,聽路檀仙陳詞。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竟真的抓到了那個賣東西給路檀仙的鬼修,並讓他認罪。接着路檀仙將寧馨說的話一放......她便只是個被鬼修脅迫的受害者,而寧馨卻得了要挾同門的罪名。雖有靈隱峰力保,寧馨也不得不去面壁十年。而路檀仙卻洗清了污點,空間也擺到了明面上,成了誰都不敢動之物。此後,她便一改以前謹慎小心的作風,做事恣意飛揚,成了門派裡新的五嬌之首。
她攔住含素所爲何事?含素因一回來便又閉關,錯過了這一場大戲,所以也並不知道路檀仙如今一時無兩的風頭。不過看她攔她的樣子,毫無築基修士對金丹修士的恭敬,便知她一定是成功搭上了餘奕聰了。
路檀仙囫圇行了個禮,便笑着問道:“不知江師叔這是要去何方啊?弟子有事想請教師叔,不知師叔能否賞臉呢?”不知爲什麼,她這幅樣子只讓含素覺得很不舒服。雖然她的臉是笑吟吟的,那笑容卻毫無溫度,眼中一片冰寒,刺得人一陣冷戰。含素不想跟她敷衍,便說道:“我很忙,有空再說吧。”便要走,她竟飛身攔在了面前!
這下再沒脾氣的人也要怒了,含素忍不住瞪向她,“你這是要做什麼?!”路檀仙一聳肩,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哈哈哈哈,師叔難不成被我嚇到了,那可真是我的不是了。師叔何必急着要走,人家只是想問一下,幾年前我哥哥繼任儀式上,師叔帶去的妖修如今去了哪裡?”
“你哥哥?”“哎呀,我居然忘記了,師叔一回來就閉關了。我哥哥就是飛星書院的院長餘奕聰啊,因我幼時與家人失散,竟一直以爲自己是孤兒。直到那次他的繼任儀式,我們二人互相覺得似有血脈羈絆,經過秘術查探,這才發現我是他的親妹妹呢。”
含素深深的覺得不好了,原來路檀仙是餘奕聰的親妹妹,書中怎麼好像沒有說清楚呢,難怪她突然這麼囂張。可是她怎麼會注意到懷引呢?難不成,她也像索雲一樣喜歡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