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休心說這叫一個冤枉,【破陣符】明明都是那器符盟‘老三’的,當年被當做戰利,魏家給了自己幾張,一直帶在身上,沒想到反而受它連累。
一邊臉赤辣辣地痛,也顧不上了,連忙開口辯駁:“前輩容稟,這【破陣符】是人家給的,和我毫無關係啊!”
“給?”
粗豪修士獰笑道,“嘿嘿,你騙誰?破陣符是器符盟嚴禁外流的符篆之一,會落到你這種破落戶手裡?”
“前輩有所不知……”
齊休將當年‘老三’夥同黃韶能等人圍攻藏經閣的事,自家的根腳,魏家如何送來這幾張破陣符,一筆筆清清楚楚地交代。他還心存些僥倖,這位看上去凶神惡煞的築基修士,似乎並不嗜殺,否則依白山散修的性格,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蠻荒之地,早就殺人奪寶了,不會囉嗦這麼半天。
“噢?你是楚秦門掌門?你不是說你是散修嗎?”
粗豪修士面露譏諷,不過臉色上和緩不少。
“這個……呵呵。”
齊休當面被人拆穿,老臉一紅,只得訕笑了幾聲。
“既然如此,我便問你……”
粗豪修士低頭想了想,問道:“你們楚秦門從何人手中租賃了坊市店鋪?坊市叫什麼?店鋪位置在哪?你們那籤靈魂契約的修士姓甚名誰?”
“咦?”
齊休驚疑地看了對方一眼,自家從多羅信手中租的店鋪,這人怎麼知道?
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這件事,除了楚秦門自家人,多羅信和廣匯閣中人,旁人無從得知細節,的確是證明自家身份的好辦法。連忙回答道:“我們楚秦只從一名叫多羅信的白山散修手中賃得處店鋪,位置在黑河坊,當時本門與多羅信籤契約的修士名叫展元……”
粗豪修士聽完後,便將鎮在齊休眉心的符篆取了下來。
“你果然沒有說謊,那我便信你了。記住,我名叫多羅諾,是多羅信的遠房叔輩,在這白山深處,能遇到信兒的熟人,也算有緣。”
多羅諾將自己一番介紹,然後又聊起了他和多羅信的交情,看得出來,兩人感情不錯,一直都有交往,所以纔對多羅信和楚秦門的交易這麼清楚。
“不過,我已數年未見信兒了,他還好嗎?”多羅諾問道。
“呃……這個。”
齊休臉色一黯,“多羅信得到本門預付的十年租費之後,便在齊南城租了處洞府,閉關衝擊築基,不久前已……已經失敗隕落了。當年本門和他簽訂靈魂契約的展元,也在數年前死於黑河坊之亂,一名白山金丹散修之手。”
“信兒……死了?”
多羅諾一把捏住齊休的胳膊,失聲吼道。
“是的,衝擊築基失敗,身死道消……”
齊休被他捏得生疼,但想到自己也馬上面臨着築基的生死關口,兔死狐悲,心中也涌起淡淡的悲哀情緒。
“死了……哎!多羅家,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兩行淚水劃過多羅諾的臉龐,不難看出他和多羅信感情甚篤,正閉目悲愴之時,突然回手又抽了齊休一個耳光,怒道:“你還說你和他們沒有關係?不然怎麼會前後腳到!?”
齊休被抽得像個陀螺滴溜溜轉了數圈,倒在地上,先捧着臉還覺得莫名其妙,不過馬上就看到陣外,遠遠走過來一行七、八位修士,那個‘老三’赫然身在其中。不過他們似乎並沒發現多羅諾所佈的幻陣,走到幽泉邊,先觀望了一會,便聚在一起,爭論着什麼。
“冤枉啊!”
齊休心裡真是苦逼到了極點,‘老三’那檔子事,如今也有十年了,多羅信生前和自家的交易,也過了好幾年。沒想到在這白山深處,碰到的兩撥人都和自己能扯上些關係,這也太巧了罷!
難道真的是時也?命也?難道自家的築基契機,真的和這些人有關?
“前輩聽我一言!我和這些人毫無關係,真的是偶遇啊!”
不過眼下不是仔細思考築基關竅的時機,齊休趕忙和那羣似乎與多羅諾有仇的來人撇清關係,“我之前所說,當年圍攻楚秦門藏經閣的那個‘老三’,就在這羣人之中,我怎麼可能和他們有勾連?”
“喔?哪個?”
多羅諾順着齊休手指,認出了那位‘老三’,“蒯量書?你認識他?”
“原來那個‘老三’叫蒯量書?我認得人,但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是器符盟內門弟子。”
多羅諾聽完齊休的辯駁,沉靜下來,好好地想了想,終於認可了他所說的話。
將齊休從地上扶起,看到他被自己打成包子般的腫臉,歉然說道:“你說的這個‘老三’,我也認識,他是器符盟金丹長老,蒯通的後輩,爲人十分乖僻,與我有些仇怨。這個……我性子急,下手重了點,你別怪我。”
“原來是金丹長老的後輩,難怪當年犯下劫掠大罪,如今還能如此活蹦亂跳的,不過他有這麼大的靠山,爲啥還冒險做強盜呢?”
齊休心裡罵了他一萬遍,表面上自然不敢顯露出來,想了想,把話題轉到‘老三’身上去。
多羅諾面露一絲譏諷,回道:“誰知道他怎麼想的,明明不缺靈石,卻老喜歡和一些白山巨盜混在一起,偏偏膽子又小,成不了大事。不瞞你說,我當年和他合夥,做過一票,但也因此有些不妥當。”
他將和蒯量書的交往情形一五一十說了,原來當年蒯量書被魏家送還了器符盟,雖然因爲後臺強橫,逃脫了懲罰,但也許是不敢再在白山北部露面,遠遠跑到南方靈木盟地界廝混。兩人在白山深處偶然認識,多羅諾爲人亦正亦邪,與之合夥,搶過一名過路散修,得手之後,收穫裡面有一張繪有藏寶圖的絹帛,蒯量書哪爭得過他這個築基修士,圖卷自然落到他手裡,從此便結下了仇。
這處‘幽泉’,便是多羅諾順圖找到的藏寶之處,不過他一直參不透水下的陣法,幾年來不得其門而入,只得在水潭旁邊結陣而居,慢慢鑽研。而蒯量書靠着當年看過藏寶圖的記憶,也終於找到了幽泉左近,兩邊爭鬥過數場。
多羅諾修爲高深,爭鬥經驗豐富,但畢竟孤身一人。而蒯量書則財力雄厚,多次僱傭幫手,兩邊鬥了個不贏不輸。
“本來他只知道大概地點,我之前故意將他們他們引往別處,此地便一直沒有暴露,沒想到還是被他找到了,這次又糾集了這許多修士,看樣子我要暫時避一避了,你隨我走罷。”
多羅諾做起事來十分果決,一手抄起齊休,將雜物一卷,直接沖天飛起。
一出幻陣,身形便被和蒯量書同行的築基修士發現,不過那人看上去並不想阻攔,其他修士,都是練氣修爲,追之不及,只得眼睜睜的任由兩人遠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