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甬道,殷梓怡一人緩慢地走着,突然從通道的前方涌進一陣清涼的風,女子紫色的裙襬隨着肩上墨色的披風一起隨着那股風四處張揚,混雜她那毫無束縛的長髮,看上去有些翩翩于飛之感。
真靜啊……殷梓怡在心裡默默地說道,自己也算是活了三世了,除了最初的那二十多年以外,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人踽踽獨行,這麼多年卻也真是習慣了,或許自己本就該一個人,走到最後!
想到這,女子輕笑了一聲,從那黑暗的甬道中走了出來,擡頭看向天上那皎潔如玉的明月,下意識地伸手觸了觸,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每次看見總會不自覺地伸手去觸摸,明明觸碰不到的不是嗎?
呵……時間過得可真快呢……
女子收回自己的手,轉身走了開來,月光下,那抹纖細的背影看上去是那樣孤寂,卻又那樣挺直不屈。
三日之後。
一身紫衣華服的女子慵懶地倚在巨大的玉色靠椅上,在她面前是一個寬闊的廣場,沒有一個人,看上去既空蕩又靜謐。
女子緩緩擡起手,托住下巴,就那樣看着面前空無一物的地面,眼神專注,嘴角還漾起一抹恬淡的笑,一切都那麼美好。
“報!”一個嘈雜的聲音突然打破這難得的平靜,隨後一個白衣男子從女子前方飛了過來,朝着她猛地跪下,“魔尊紅蓮已帶領大量魔兵進入紫衣城,仙君大人們已經帶人前去鎮壓了,現在城內一片混亂,屬下該如……”
男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女子輕聲打斷了,“城內的事,你不用管了。下去將薛宓給我帶過來……”
“大人!”男子震驚地擡頭,他過來是希望仙尊大人能夠給予他什麼指示或是命令,他們紫衣城還從沒有這麼丟臉過,但沒想這個時候,仙尊大人竟……
女子不經意地看他一眼,眼神平淡無波,看不出任何情緒,卻叫地下跪着的男子嚇得全身顫抖起來,忙不迭地低下頭大聲道,“……是!”然後快速地退了下去。
見其離開,女子側耳聽着那越來越近的喧鬧聲,嘴角勾了勾。
另一邊,薛靈、月見幾人眼神兇狠地打退面前的敵人,擡頭看了看上空與殷梓怡手下十仙君站到一起的慕白衣和應問天,眼裡滿是擔憂,但周圍的情形卻容不得他們多想,只能快速投身於另一場戰鬥。
“你姐姐他們過來救你了呢?”看着慢慢朝自己走來的薛宓,殷梓怡微笑道。
“額,嗯。”薛宓點了點頭,面色糾結,在聽過面前這個人的故事之後,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同情什麼的對方肯定不需要,但自己心裡又真的有些爲她難受。但是她又是自己的敵人,姐姐、無殤他們還在外面戰鬥,自己怎麼可以對面前這個人心生同情呢?而且……
像是想到了什麼,薛宓猛地擡起頭來看着面前的女子,頓了頓道,“當年在修真界,是你手下的人將我爹爹擄走的,後來登仙路的時候,你也承認了他在上界。對我來說,死去的那個殷梓若,我不認識,更沒有一點感情,但薛靈和薛逐流二人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一開始就對我好的人,現在我只想知道你是否願意將他放了?”
說完薛宓緊張地看着面前的人,其實她來上界的想法真的很簡單,就是爲了救薛逐流出去,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哦,是嗎?”殷梓怡託着下巴,身子微微前傾地看向薛宓,“等這件事結束,我就告訴你怎麼樣?”
聞言薛宓咬了咬嘴脣,這件事……如何結束?先不說薛靈與她有殺母之仇,就是宇文謖與她也有滅門之恨,而且……而且自己現在的這個師父他的名字可是叫做慕白衣,要說與故事裡的那個沐白衣沒有一點關係,她是怎麼也無法相信的!
看着薛宓眉頭緊鎖的模樣,殷梓怡笑了,然後擡頭看向前方,眼神微凝,淡淡地開口道,“會結束的……”
聞言薛宓轉頭,看着面前這個一襲華衣的女子篤定的眼神,心裡突然有了一些奇異的感覺,只是還沒等她將這種感覺理清楚,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兩個白衣男子渾身是血地倒飛了進來,在原先平整的地面上砸出了兩個深深的坑,鮮血撒了滿地。
見狀,薛宓嚇了一跳,然後就看見帶着面具的慕白衣領着一大幫人走了進來,戚無殤、宇文謖、月見、應問天他們幾人都在,只是身上都有血跡,十分狼狽。
“姐姐,無殤……”薛宓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幾步,喃道。
“真是興師動衆呢!”殷梓怡笑了。
“對手可是紫衣仙尊,就是將整個禾澤的兵力都帶來也不一定敵得過!當然要慎重。”慕白衣同樣笑了笑,然後領着身後的一衆人走了進來,而原先與他們對打的的另一撥人也扶着傷兵趕緊站到了殷梓怡的身後,雙方呈現對峙之勢。
“呵……我一直覺得你的身形有些熟悉……魔尊紅蓮……”殷梓怡挑了挑眉,一字一頓道。
聞言,薛宓一驚,但還沒等她做出反應,一道狹長的白光便直接向着慕白衣而去。
但奇怪的是,對方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一樣,立在那裡一動不動,任着白光襲來。
“師……”薛宓剛發出一個促音,就發現對面的白衣男子臉上的紅蓮面具像是被人整齊地切開,變成兩半落了下來,露出一張溫潤如玉的臉來。
見到那張臉,殷梓怡表情一肅,凝聲道,“沐白衣……”
但在看到那張臉上那完全是另一種風格的邪肆笑容時,女子眯了眯眼,“……不對,你不是沐白衣,你是誰?爲什麼長了一張和沐白衣完全一樣的臉?”
“呵……怎麼?你還記得沐白衣嗎?還記得那個心甘情願等你殺他的人嗎?”男子的眼裡突然現出一抹怨恨。
聞言,殷梓怡原先有些挺直的身子又歪了下去,不在意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語氣淡淡地說道,“看你提起沐白衣的口氣,應該是當年沐家的餘孽吧。怎麼當年幫我追殺沐家人的手下這麼不盡職啊?”
“屬下該死!”話音剛落,女子靠椅後面一個渾身是血的仙君連忙跪了下來,“當年是屬下追殺的沐家餘黨,他們當時有一百多人一直拼了命護着一個小孩子逃脫,屬下當時花了幾天時間纔將所有的人殺死,只剩那個小孩從隕仙峰下掉了下去……”
殷梓怡擡起手,示意男子不用再說,隕仙峰是什麼地方她知道,那是禾澤與仙門這邊的分界線,是個十分奇特的地方,尊級以下修爲的仙士和魔士在那裡修爲將會被完全壓制,比凡人都不如,若是有仙士從上面掉下去基本上就沒什麼活路了,而且山峰十分陡峭,也絕了追尋的人搜尋的可能,除非自己去,但那時自己……
而另一邊聽到隕仙峰三個字的慕白衣腦中也閃過了當年的種種。
……
“沐青,只要帶着小少爺逃出去就可以了!”面容溫潤的男子篤定道。
“少爺,那你呢?”叫沐青的男子往前走了兩步,急忙問道。
“我……”男子臉上突然現出一抹荒涼,“當然得留在這裡了,她的目標主要是我和老祖,要是我不留下,你們斷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可那女人本領那麼大,你肯定會沒命的,哥!”站在兩人身旁大約只有十四歲左右的一個男孩慌道。
“我知道……”男子的眼裡突然現出一抹奇特的溫柔來,伸手撫了撫男孩的毛茸茸的腦袋,輕聲道,“即使那樣我也甘願……要是能死在她手裡,我也算是無憾了……”
看着面前的男子這副表現,男孩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般,一把打掉男子的手,大叫起來,“我不明白,哥,你在說什麼呢!你跟我一起走!要不然我就不走了!不能……”
話還沒說完男孩就突然暈了過去,一旁的沐青連忙抱住,驚訝地擡頭,“少爺,你……”
“讓他睡會……”男子看着男孩昏睡的模樣,眼神柔和,然後轉頭看向沐青,“快走吧,不要回頭,最好能跑到禾澤去,只有那裡纔有活路。”
“少……唉!”沐青看見男子不容置否的眼神只能重重地嘆口氣,抱着男孩領着一羣人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真是兄弟情深呢,沐白衣,沒想到你也有這麼溫情的時候啊,我以爲除了殷梓若就再也沒有其他人能夠得到你的溫柔了呢!”紫衣女子帶領着一幫黑衣人突然現出身來。
“梓怡……”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沐白衣的眼中閃過一抹光彩,隨即溫和道,“你來了……”
殷梓怡看着面前男子的神情,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難不成你還在等我?”
“是,我在等你。”男子眼神堅定,“我只想知道……你給我的那塊輪迴鏡上的事究竟……是真是假?”
聞言,女子並沒有立刻做出回答,而且注視了會男子的眼睛才緩緩道,“真!”
聽到女子的承認,男子突然無聲地笑了起來,眼神悲傷而絕望,過了好一會才輕輕說道,“我的資格原來早就已經失去……”
另一邊,男孩拼了命地往前跑,在其身後一羣人緊追不捨,他連流淚悲傷的機會都沒有。
沐青叔他們沒追上來,肯定是出事了,哥哥也不在,沒有人了,就只剩自己一個了……
“啊!”一個愣神,男孩就突然從一旁陡峭的山峰上滾了下去,好疼,真的好疼,自己肯定是要死了,哥哥……
“止步,前方是隕仙峰!”見狀,領頭的男子制止道。
等到男孩再次甦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個慈祥微笑的老人,立馬嚇得往後一縮。
“不要怕,不要怕,我沒有惡意,你叫什麼名字啊?怎麼會從隕仙峰上掉下來?”老人的笑看在男孩眼裡顯得格外柔和。
“我叫沐……”說着,男孩像是回憶起了什麼,開口答道,“……白衣。我叫慕白衣。”
……
“哦,這樣一說,我大概想起來了,你就是當年那個老是跟在沐白衣身後的小鬼是吧?叫什麼來着?沐……紅蓮……對吧?呵,難怪你要叫什麼魔尊紅蓮呢……”殷梓怡含笑道。
“是,我是沐紅蓮,當年那個被你殺死的沐白衣的弟弟!”沐紅蓮憤怒道。
“哎……不要亂給我安罪名,當年沐白衣是自願赴死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自戕,跟被我殺死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女子反駁道。
“我哥若不是真心愛你,怎麼會自願赴死?”沐紅蓮忿忿不平道。
“怎麼?對於他那一文不值的愛,我難道應該感激涕零,再三跪九叩地接受不成?”女子輕蔑一笑。
“你!”沐紅蓮的雙眼忽然變得赤紅一片,隨即整個人便向着殷梓怡暴掠而去。
女子見狀,雙手輕輕在靠椅扶手上一拍,整個人便輕輕巧巧地向上飛了起來,而在她飛起的瞬間,男子已經來到,雙手猛地往前一送,女子之前坐的椅子頓時化作了一陣粉末,而椅子所擺放的地面更是陷下去一個巨大的坑洞,離攻擊較近的幾人不論修爲均吐出一大口鮮血飛了出去。
戰鬥瞬間引發。
殷梓怡和沐紅蓮的戰鬥爲了不像之前那樣傷及自家人,兩人同時選擇了空中。而薛靈幾人也各自選擇了戰鬥對象,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鬥爭。
“姐,無殤,月見,宇文大哥,不要這樣!”薛宓禁不住大聲叫道,但這聲音在衆多的廝殺吼聲中根本不足爲道,很快就被淹沒了過去。
見狀,薛宓急的不行,又擡頭看向天空,用盡力氣大聲喊道,“殷梓怡!”
喊過之後,薛宓清楚地看見懸在空中的女子向下看了一眼,但其手中的攻擊卻沒有絲毫的遲疑。她停不下來,不僅是她,所有人都停不下來,混戰中只要你停了,受傷的那個人就絕對是你!可是,怎麼辦?她動搖了,她因爲殷梓怡的過去動搖了,她甚至希望雙方可以尋找一個互不傷害的平衡點,可面前的一切告訴她,不可能!因爲大家不死不休!
然後薛宓像是想起了什麼,便開始往宮殿裡跑去。
自己可以趁着這個機會找到爹爹,這三天殷梓怡根本就沒有限制過她的自由,所以三天的時間也足夠她將這紫衣殿摸索的差不多了,就是一些沒進過的地方也看過地圖,所以爹爹肯定是在那幾個地方,接下來只需要細心尋找!
只是剛邁出兩步,就立刻被人攔住了去路,“薛師侄,這麼急,是去哪裡啊?”
“紅纓!”薛宓寒聲道,“你可真是陰魂不散!”
“呵……”紅衣女子嬌笑道,“這是我們的緣分啊!”
“是嗎?看你現在在上界混的也挺不錯的嘛,就是不知道午夜夢迴,肖島主有沒有過來找過你!”薛宓眼神冰冷道,他們真是跟這個女人糾纏太久了!
話音一落,對面女子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無比,擡手一巴掌就朝薛宓的臉呼過來。
卻沒想到一下被薛宓躲了過去,只聽她冷哼了一聲道,“這叫惱羞成怒了,印象中你的臉皮沒這麼薄啊!”
“牙尖嘴利!”紅纓眼神陰沉,向着薛宓撲過去。
“來的正好!”薛宓丟下這麼一句話,也迎了上去。當年她和薛靈在這個女人手下吃了那麼多苦,現在也算是有仇報仇有怨抱怨了,而且修煉了這麼久正好缺一個磨刀石!
兩人你來我往了好幾回,紅纓原本戲虐的眼神漸漸變得沉重起來,幾年沒見,這丫頭修爲漲了不止一星半點,而且也不像以前那樣虛浮不定,而是更加紮實有力,看來這丫頭這兩年在魔尊手下也撈了不少好處啊!
“哼!”薛宓看見對方的表情冷笑了一聲,表情還沒淡下去,眼角餘光突然瞥到不可置信的一幕,整個人當時就慌了神,連忙衝着那人大聲喊道,“殷梓怡,小心!”
“需要小心的是你!”
話還未落,紅纓的攻擊已經近到身前。
“宓兒!”戚無殤驚慌的聲音響了起來,然後眼睜睜地看着之前還精神奕奕的女子吐出一大口鮮血倒飛了出去,男子這時也顧不得周圍的敵人,只一心向着受傷的女子飛去。
待戚無殤接住女子之後,看到緊隨其後的紅纓,怒火勃發地擡手射出一道墨黑的箭,直接從女子的胸口穿越而過,隨即男子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但仍緊緊地摟住懷中的人。
而承受了這道攻擊的紅纓登時從空中落了下來,砰的摔在地上,死不瞑目。
這個時候薛宓已經完全顧不到身後紅纓的事情了,只震驚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周圍也在這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了前方的三個人身上。
三人中沐紅蓮停下了攻擊,面容嚴肅,帶了些微的訝異。殷梓怡捂着肩膀摔在地上,眼神嘲弄地看着立在她面前的人。
而那人原先翠色的玉笛此時竟然變作了鋒利的刀刃,鮮血一滴一滴從上面落了下來,男子一襲白衣,看上去還是那麼美好飄然,只除了他眼中掠過的一絲悲痛。
殷梓怡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看了看男子腳下那髒兮兮的一團,嘴角微勾,“怎麼?忍了這麼多年終於忍不住了嗎?我的晉瑜仙尊大人。”
“仙尊!”衆人驚呼。
“小怡,你不要一錯再錯了!”男子皺眉道。
“錯?我做錯什麼了?”女子輕笑出聲,“每個人都是罪有應得,沐白衣是,宇文長清是,殷梓若是,包括你腳下那一個也是,我只是讓他們還債罷了。”
聞言,宇文謖、薛靈、沐紅蓮幾人的臉色一下變得十分難看,鳳晉瑜的眼裡卻滿是不解與傷痛,“罪?那你說說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值得他們那樣去還債!阿絕當年有多喜歡你,你不會不知道,而這些年他又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男子指着腳下的人說道。
薛宓一驚,上官絕還活着,怎麼可能還活着?不過……
殷梓怡看着男子腳下一動不動的一團,笑得更厲害了,“喜歡?那是什麼?他的喜歡只會讓我感覺屈辱、噁心……”
聽到這段話,原先如一灘死水一般的一團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但殷梓怡的眼神卻沒有一絲波動。
“那白衣呢?雖然當時他不明白自己真正愛的人是誰,但我知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對梓若只是因爲一種詭異的力量而意亂情迷,對你纔是刻骨銘心,爲何你對他也能下得了手?”鳳晉瑜看着女子的眼睛問道。
聽到這,女子挑了挑眉,“是不是還要一個一個問下去?宇文長清?殷梓若?或者是……你?”
聽到女子的反問,鳳晉瑜沒有接話,只那樣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想看出什麼不同來。
“其實你愛的人是鳳大哥對不對?”沐紅蓮插了一句道。
殷梓怡聽到這句話只淡淡笑了笑,沒有回答。
“要不然你怎麼會在薛靈的身上下禁制?明明她是鳳大哥的親生女兒不是嗎?”沐紅蓮的聲音裡滿是嘲弄。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包括薛靈與鳳晉瑜。
而殷梓怡嘴角的笑卻慢慢斂了起來,擡起頭笑了笑道,“是有如何!”
薛宓驚愕地看着薛靈,怎麼會?難道自己和薛靈是同母異父?我的父親是薛逐流,而她的則是鳳晉瑜?
聽到殷梓怡的承認,鳳晉瑜面色複雜地看向薛靈,原來當年那件事之後梓若真的有了身孕,可……
“不,我不承認!我的爹爹只有薛逐流一人,怎麼可能會是其他人?宓兒……”薛靈眼神彷徨地看向薛宓,希望可以從她那裡得到一些肯定。
“薛宓,過來!”還沒等薛宓說什麼,殷梓怡就開口了。
薛宓眼神疑惑地看向她。
“過來扶我!”殷梓怡擡起一隻手,眼神從容。
“我……”薛宓爲難地看了看另一邊的薛靈,眼神猶豫,還沒待她做出決定,殷梓怡突然嘔出一大灘血來,並且還不是鮮紅色的,而是摻雜了一些慘綠。
“你怎麼了?”薛宓連忙奔過去扶着她,驚慌道。
“沒什麼……”殷梓怡抹了抹血跡,“中毒罷了。”
“中毒?你怎麼會中毒呢?明明……”說着,薛宓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睛立刻瞪大,轉頭看向另一旁立着的鳳晉瑜,憤恨道,“你好卑鄙!”
其他人的眼光也頓時全都聚集到了白衣男子的身上,讚賞有之,鄙夷有之,埋怨有之。
聞言,鳳晉瑜閉了閉眼,“我只是不想讓她繼續錯下去了,我不會……”
“你又知道什麼,你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最討人厭的就是你這種人了,道貌岸然……”說到後來薛宓的聲音裡竟然帶了些哭腔。
“薛宓,夠了!”殷梓怡制止道,擡頭看向不遠處的男子,笑了,“能找到毒倒我的毒藥,看了你這麼多年的隱忍也不僅僅只是忍耐啊!”
鳳晉瑜腳下的那一團好似聽懂了毒藥兩個字,連忙擡起頭來,露出一張尚能看的出原先邪魅輪廓的臉來,看他的架勢好像是想往這邊奔來。
“停下!”殷梓怡眼神兇狠,“千萬不要過來,否則我就算不被毒死,也會被你噁心死,就待在那裡,離我那麼遠,不要再進一步!”
聞言,那男子就立刻停了下來,看着殷梓怡眼神悲傷,但對方卻完全視而不見。
“噗……”殷梓怡說完話像是動了氣一般又吐出一口血來,這時的血已經大半都是慘綠色了。
“你不是紫衣仙尊嗎?你不是有很多法寶靈藥的嗎?肯定有解毒的辦法的,而且我這邊也有很多仙草……”說着薛宓從空間中取出一大堆藥草,試圖往殷梓怡嘴裡塞,但都被對方拒絕了,並且薛宓還察覺對方的神魂竟然也在慢慢地衰弱下去,這到底是什麼毒……
“真好……”殷梓怡聲音有些虛弱道。
“……什麼?”薛宓已經哭出來了。
“這個時候還能遇到你真好,死在了家鄉人的身邊真好……一直以來我一個人實在是太寂寞了,真的……我將自己困在了這個地方,出不得進不得,其實這樣對我來說纔是最好的結局,我想了很久的結局……只是我的心裡一直有個遺憾,我的爸媽,向東的爸媽,他們年紀慢慢的大了,我們兩人都不在身邊,他們以後要怎麼辦……”說到這女子的眼淚慢慢地落了下來,聲音更加虛弱了,握着薛宓的手也慢慢地鬆了起來。
鳳晉瑜與那髒兮兮的人看着,眼裡都滿是憐惜與悲傷。
“你……不要擔心,那邊有養老院,我以前見過,吃的睡的都挺不錯,不會有事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趕緊幫你把毒解掉,聽說帝級修爲的人是可以穿越時空的,你再努力一把,就可以親自回去看他們了是不是……”薛宓說着說着,發現女子的手臂漸漸無力地垂了下去。
“不要……”女子閉上眼,兩行眼淚就那樣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
“啊!啊!”只見那灰撲撲的一團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抱着頭整個人飛速地跑了出去,沒一會就不見了蹤影,而鳳晉瑜則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雙手深深地陷進地面裡,鮮血淋漓,眼淚也一滴一滴地流了下來。
“小怡……”
“啪!”一塊玉鏡突然摔在了他的眼前,鳳晉瑜擡起頭看見薛宓面無表情地說道,“看看,你也該瞭解瞭解了,呵呵……雖說你也沒有做錯……”只是卻不想你好過!
就在這時,遠方的天空突然降下一個巨大的金黃的光柱,整個上界的人都看到了。
“怎麼回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光柱之上。
“咦,柱子裡面好像有人……”衆人驚呼道。
沐紅蓮眯起雙眼,注視着那道光柱,隨即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眼裡迸發出巨大的驚喜,“……鈺寒,是鈺寒……他成功了!”
聞言,薛宓幾人擡起頭看去,難道君鈺寒僅僅用了四年的時間就突破了帝級的修爲,不,不對,薛宓在心裡暗暗地搖了搖頭,自己在那三千世界中帶過,外面是過去了四年,裡面卻不知道過了幾千幾萬年。
“不對……”沐紅蓮注視着那漸漸消散的光柱,臉上帶了深深的疑惑,“修爲達至帝級就是現在這樣的情形嗎?怎麼看他那樣子好像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一般……”
聽到男子的這句話,薛宓渾身一個激靈,抱着殷梓怡的手驀地收緊,消失?什麼意思?難不成是去了那邊……
衆人看着那慢慢消散不見的金黃光柱和隨之一起消失的裡面的人影,臉上都帶了深深的嚮往和些微的疑問,難道這就是帝級修爲的人?難道修爲到達那個境界人會從上界消失,去往另一個世界,而在上界之上還有一個世界?
但這些答案現在註定沒有任何人可以回答,只能在歷史長河中成爲永久之謎,等待一波又一波後人去猜想解疑。
五年後。
一對身穿素色衣裳的男女緩緩地朝着一座高聳的山上徒步走去,女子懷中抱着一大堆純白的花朵,花瓣鮮豔欲滴。
等到了山頂,兩人一擡頭就看見一個種滿了各色鮮花的墳冢,前面立着一塊碑,上面刻了六個大字,靳門嚴氏之墓。
薛宓蹲□靜靜地看了會墓碑,將花輕輕放下,還記得當初她爲殷梓怡立碑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問過她,爲什麼會刻這幾個字?每一次她都只是一笑而過,沒有過多解釋。
怎麼說呢?那段感情與回憶是那兩個逝去的人最寶貴的東西了,甚至在記錄殷梓怡前世今生的輪迴鏡上也沒有記載,只有她出車禍前一小段日子的記錄罷了,對於他們二人的感情連一個片段也沒有,薛宓想着或許那個女子根本就不想無關緊要的人知道吧,現在這樣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回去了……”又待了會,薛宓回頭對着站在她身後的戚無殤笑了笑,其實自己真的很幸運不是嗎,因爲始終都有這樣一個人站在自己身後。
“不去看看?”戚無殤指了指立在墳冢一側的木屋。
“不了,沒什麼可說的,我們回去吧!”薛宓回道。
她知道那個木屋裡住的是鳳晉瑜,當年他看過自己丟給他的輪迴鏡之後竟然一夜之間白了頭,其實他也是愛的吧,之前的事她並不清楚,爲什麼姐姐會是他的女兒,而又爲什麼他會愛上殷梓怡,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曾問過他,爲什麼不反抗?除了那明面上的責任,還有一部分就是愛吧,一邊在自責,一邊卻又在愛戀,最後仍然選擇了那樣的做法。
有的時候抉擇就是這樣,或合情,或合理,甚至有些有的既合情又合理,只是不合心罷了。
而在薛宓二人走後不久,一個衣衫襤褸的男子便拎着個酒罈子從另一條山路上走了上來,整個人搖搖晃晃,一直晃到墳冢的一側才轟然倒下,表情似懷念似哀怨,最終都化作了深切的悲傷,仰起頭就給自己灌下了一大口酒,眼淚也隨着酒水一起流了下來。
就在這時,木屋的門突然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白衣白髮的男子,只見他看了看墓碑前的花朵,又看了看那隻想一醉方休的男子,閉了閉眼,又走了進去。
風輕輕微微,吹動着墳墓周遭的不知名花朵,突然間兩片“花瓣”動了起來,一紫一白,花間飛舞,原來竟是兩隻棲息的蝴蝶。
只見那對蝴蝶越飛越遠,越飛越高,最後徹底地消失在了一碧如洗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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