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被圍在弩陣中, 眼看隨着季墨昕一聲令下, 立馬就會成爲箭靶子,卻兀自傳音討論的激烈,誰也不理會季墨昕。
令這位商會首領大動肝火:“我在問你們話!”
簡小樓正好不想同素和繼續討論是否丟下第五清寒的事情, 吃力的抱了抱拳:“季公子,這是一個誤會, 我弟弟被魔氣侵體, 經常犯病, 一犯病就會失去意識胡亂殺人,剛纔在貴閣突然犯病,纔對謝三小姐下了手。”
明知解釋沒有用, 總要先禮後兵。
她和季家並無仇怨,這禍惹的也是始料不及。
“當我三歲孩子??”
季墨昕聽罷此言目露兇狠,“卸去你們的僞裝,讓我看看是哪一路勢力!”
他不會輕易動手,他得先知道他們的身份, 再確定殺是不殺。此事擺明了是有人嫁禍素因, 意圖挑起蒼嶺與謝家的矛盾,從而漁翁得利。
他收到消息, 素因沒有趁亂逃走,已經和謝家槓上了。
這把火註定燒不到他們銀海玉樓, 他抓到人之後,不會帶回去澄清什麼誤會,平白得罪了兇手背後的勢力。
蒼嶺和謝家也不會感激他。
抓人, 只是爲了抓把柄,或許可以謀到一份驚人的利益。
然而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此事從頭至尾真就是一場意外。
簡小樓將第五清寒放在地上,拔劍出鞘:“想看我的臉,唯有先殺了我。”
季墨昕被激怒了:“可以,殺死之後再看也是一樣!”
他一揚手臂,“咔咔咔”一陣聲響。
簡小樓正準備施展罡氣劍罩抵抗,聽見素和在身後道:“喂,你怎麼樣啊!”
簡小樓遞過去一抹神識,窺見地上的第五清寒似乎有轉醒的徵兆,雙手抱着頭,在地上來回滾了兩下。他此時若能清醒過來最好,突圍的機率就更大了。
素和也是這樣想的,揚起手朝他臉上猛扇了幾巴掌,“清醒了沒?!”
簡小樓的心絃越崩越緊,她看到第五清寒抱着頭的兩隻手,十指漸漸生出尖長的墨黑色指甲,像是帶了金屬甲套,微微彎曲,成鉤子狀。
哪裡是清醒了,分明是魔化了!
不敢想象詛咒有多強,那可是素和的火鳳肉身,業火壓制魔氣,都能魔化至此,倘若還在他自己肉身裡,估計在銀海玉樓時就已經發作了,不會撐到現在。
“快躲開!”簡小樓喝了一聲,提醒素和留意。
在她發聲的同時,第五清寒突然坐起身……不是坐,伴隨起身動作,他手臂機械化的前伸,五指勾起朝素和心口抓了過去!
素和大吃一驚,原本是蹲在地上的,起身慌里慌張向後一仰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五清寒厲鬼一樣朝他猛撲,一副不剜他心誓不罷休的架勢。
簡小樓驚的冷汗直流,哪裡還去管什麼弩陣,一轉身揮劍朝向第五清寒與素和中間劈去,劍氣如虹,在兩人中間炸開,夯實的黑土地被劈開一條几丈長的裂縫。
裂縫盡頭,列陣的弩手受到波及,被劍氣擊飛出去,以疊羅漢的姿態摔下。
兩人也各自向兩側炸飛,簡小樓腳下疾閃,奔過去抓住素和,以防護罩護住他。
第五清寒站穩後又撲過來,簡小樓以劈砍的姿勢迎上去,“鏘”,他以雙手抓住劍刃,兩股力量交接,強大的撞擊力震得在場衆人渾身發顫。
看他銳利的指甲同劍身摩擦,在這靜謐的夜間發出刺耳恐怖的聲音。
“公子,出手嗎?”
“等等。”
季墨昕瞳孔驟縮,既驚這劍修的力量,同時發現此人似乎沒有說謊,兇手周身黑氣繚繞,好像真的魔氣侵體,然而看他釋放出的氣息,怎麼有些蒼嶺鳳族的感覺?
但這不可能,誰都可能入魔,唯有業火鳳凰是個例外。
季墨昕想看看,他們究竟在耍什麼花招。
佯裝內鬥,然後突圍而出?
當他是個傻子不成?
兩人比拼時,周遭發出“嗡嗡嗡”的聲響,這是法力餘威,化作一層層弧形波如有實質的擴散出去。前排的弩手站立不穩,這兩人的力量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主子爲何還不下令?
莫說他們,連季墨昕都感覺到了壓力。
雖剛步入十四階沒多久,好歹也是天人大境界的第一重啊,爲何會生出恐懼心理?
這兩人的修爲究竟有多高?
難道是異人佛尊的人?
蒼嶺的勢力越來越大,異人佛尊想平衡人、羽兩族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一想,愈發不敢輕易動手。
簡小樓劍下瑩白的靈氣,與第五清寒手中溢出的黑色魔氣纏繞抗衡,無形拼殺。外人看着他們勢均力敵,簡小樓心下卻在大駭,只有她清楚,她的劍氣正在逐漸被逼退回體內!
第五清寒如今只有十三階,力量遠遠遜於自己,自己竟然抗衡不住?
就在簡小樓探究原因時,一抹光華從第五清寒儲物戒中鑽了出來。
是殘了的問情劍。
迎頭朝着簡小樓怒劈下來!
根本打不過,簡小樓強行收回真氣,棄劍而逃,嗆出大口大口的血來,歷經短暫的昏天黑地之後迅速退回素和身邊,抱起他就跑。
“嘭”!
第五清寒掰斷了她的劍,一揚手臂握住問情劍柄,一股股黑氣灌入劍身。
季墨昕瞧見簡小樓準備從缺口突圍,立刻下令:“攔住他!”
“攔你媽!”簡小樓急的爆粗口,“季墨昕,趕緊讓你的人撤離!他已經瘋了,再不撤離一個也別想活!”
“殺!”季墨昕徹底沒了耐性,管他們唱哪出,管他們是誰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將他放在眼裡,他們東宿季家也不是吃素的!
然而三人分成了兩邊,弩手們也得分兩邊射擊。
主要目標是殺害謝紫姍的兇徒,也就是第五清寒,簡小樓這邊的壓力並不大。
嗖嗖嗖,一排排的弩|箭飛射出去,這弩|箭距離越近威力越小,簡小樓早就已經跑到先前砍開的缺口處,雖以補上,力量已是大不如前,被她撐着防護罩一腳踹開一大片!
背後一陣鬼哭狼嚎,震得面前的弩手都忘記攻擊簡小樓了,任由她一陣風一樣的離去。
簡小樓狼狽不堪逃跑之際,抽空回頭看了一眼,深深吸一口氣。一直以來她都知道第五清寒很強,但今日才知道他究竟有多強。
自己在他肉身內發揮的,恐怕還不足三成。
加上魔化,激發出更深層的力量,什麼法訣箭矢,在他強勁的劍氣之下統統都是浮雲。他持着那柄問情殘劍,殺入弩手中去,矯健如龍,狠辣凜然,一劍一個,頭顱飛起,砍瓜切菜不過如此……
一口氣飛出數千丈。
將素和放下地,簡小樓從儲物戒中祭出一根蘆葦,吹了口氣。
這是第五清寒珍藏的飛行法寶。
看着蘆葦漸長,她囑咐素和:“你先回飛舟上去,請朝歌前輩下來幫我。”
素和拉住她:“你還要回去?”
“不回去怎麼行啊!”顧念着素和,她才選擇逃跑,“你也看到第五前輩的狀態了,他會將人全部殺死!”
“殺就殺了,誰讓他們來圍殺我們!”素和拽着她不鬆手。
簡小樓順手將他扔蘆葦上去:“季家的人驚恐之下肯定逃進城,第五前輩一旦追殺進城,後果難以估計。素和,這區區四級世界內有人攔得住他嗎?就算你大哥十五階的修爲,你保證他能攔得住?等南宿一衆大能從其他世界匆匆趕來此地,還來得及嗎?”
素和仍是不同意:“你想多了,歷史上的梵音界並沒有屠殺發生。”
簡小樓道:“說不定就是我們攔下了呢?”
素和睫毛一顫:“但是……”
簡小樓打斷:“沒有但是,盡力一試。”
她現在不是逞英雄,非得充當救世主。
是的,她的確不忍看無辜之人白白送命,私心還有許多理由。
於女人,第五清寒是個曠世罕見的渣男,可他在道義方面持正自身,從不濫殺無辜,待到清醒時發現自己殺了那麼多人,劍心必定毀於一旦。
而他如此殘殺下去,靈氣耗盡之後會被抓住。
就算不被抓,繼續魔化,素和的肉身也跟着完了。
以上任何一條理由存在,她都必須回去。
再從儲物戒中抽出一柄青鋒,簡小樓神情專注,以斬龍劍決注入禪意之力,撐起防護罩折返。
素和目送她飛速遠離的背影幾番張口,忍了忍又閉上了,經過近一年的相處,他深知這個女人和渣龍一樣,都是固執的要命的類型,根本勸不動。
還不如儘快回到飛舟上搬救兵。
素和一面感慨自己最大的缺點,就是太容易妥協了,一面催動蘆葦升空,蘆葦法寶是個好東西,輕盈似羽毛一般,不會耗損他太多意識力。
然而他的意識力先前已被掏空,飛不過千丈,儼然操控不住,一個震盪蘆葦翻了過來。
他從半空掉落。
只見一道光華從天際掠過,素和跌進一個不怎麼溫暖、卻小心翼翼的懷抱中。
救他之人是個男人,修爲不得而知,包裹的很嚴實,斗篷下還蒙着黑色斂息紗,連下巴都給裹住了。素和忍不住抽嘴角,他以爲簡小樓已經包的夠嚴實了,頭髮絲都不露出一條來,真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啊。
但他還是可以感覺到,隔着一層黑布,那雙眼睛“色眯眯”的盯着他的臉瞧。
“色眯眯”瞧了臉,還“色眯眯”瞧他凸起的肚子。
素和瞪過去:“哎!你誰啊你?抱夠了沒,還不放我下來!”
他這一開口,抱着他的兩條手臂僵硬了下,鬆懈之後淡定的鬆了手,不着痕跡的逸出一道靈氣護住他的肚子。
素和飛速下落,驚怔:“我擦!你見死不救……”
黑紗人好整以暇的隨他一起下落,速度保持的分毫不差,聲音經過虛化,有些生硬,分辨不出原本的聲線和語氣:“你讓我放你下來的。”
“誰讓你色眯眯看着我?”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色眯眯了?”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看來你兩隻眼睛都不好使,不如我幫你挖了。”
素和本想破口大罵他有病,但自己即將摔落在地,嘗試使用法力也不行,連忙道:“你不是要救我嗎,快救啊!”
黑紗人負着手繼續隨他下落:“求人救命不該是這種態度,先喊聲恩公來聽聽。”
素和怒火衝頭,在半空揮舞雙臂,螃蟹揮螯似的去抓他,扯着嗓子罵道:“哪裡來的賤渣!存心調戲老子是不是!看着老子一屍兩命你很爽是不是!”
黑紗人見他氣的直撲騰,似乎輕笑了一聲,身影一閃重新將他攔腰抱起,在天空劃出一道弧線,落於地面。
黑紗人沒有任何猶豫的放下他,身姿筆挺的站在他左側。
窺探不出修爲,但此人的速度令素和一陣驚,和他十八階的父親有一拼。
且氣度不凡,一看便是久居高位養出來的。
素和生了幾分忌憚:“你、你什麼修爲?”
黑紗人道:“剛突破十八階不久。”
素和一陣腿軟,果然是十八階,四宿界內十八階的修者連他父親在內不過十六人,不是門派老祖,就是一族之王……
連忙拱手:“前輩,晚輩冒犯了。”
黑紗人狀似漫不經心:“恩,再叫聲前輩來聽聽。”
素和心裡罵了一句變態,表面還是畢恭畢敬地:“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再叫一聲。”
“前輩。”
“再叫一聲。”
“前輩。”
“再叫……”
素和攥着拳頭想打人了:“前輩是不是歲數大了,空虛寂寞冷?”
黑紗人竟微微頷首:“是啊,歷經了浮世滄桑,孤獨了兩萬多年,許久不曾與你……與人鬥嘴了,從前覺着煩、覺着不屑一顧的東西,都變得難能可貴起來。”
惹的素和一怔。
黑紗人笑了笑,虛音之後笑聲頗爲奇怪:“姑娘有孕在身,怎麼獨自一人,同伴呢?”
素和本是要上飛舟尋找朝歌的,現在有此人在,忙不迭道:“前輩,我們有個朋友發了瘋,我另一個朋友去阻止了……”
他話說半茬,被黑紗人冷硬截住:“哪個方向?”
素和一指:“那裡!”
一個罩子蓋在他頭上,黑紗人的身影已經消失:“留在此地,靜待我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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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梵音界域外飛舟上。
朝歌從打坐中睜開雙眼,目光一沉,立刻起身出艙,進入時光的艙內。
時光被關在籠子裡,身上綁着縛仙繩,趴在地上睡的口水橫飛。
朝歌嫌惡的踢了一腳籠子:“醒醒。”
踢了兩三下,時光才從夢中醒來,驚坐起:“哎呀,我竟然學會睡覺了!”
朝歌開啓鳥籠禁制,拎着縛仙繩另一端:“符荼來了,我們得下界躲一躲。”
“符荼?”時光想了下,“這具肉身的大哥?”
“你知道?”
“我爲學做人,做女人,仔仔細細搜索過符嬌的意識海,人類的文明道德,我都已經學會啦!”
時光嘻嘻笑着,一副“我很努力上進,我不是說說而已”的模樣。
朝歌冷哼一聲:“畫皮難畫骨,人類的道德文明,我學了一萬年都只是領略個皮毛。”
時光被他用繩子牽着走出艙門:“那是你的意識容量不夠,你是低等生物,我是高級意識體,擁有高級文明,學你們低等文明當然比較容易啊。”
朝歌懶得和她說話。
突然頓住腳步:“糟糕,已經到了。”
朝歌黑亮的瞳孔緊緊一縮,準備將時光獸再給鎖進籠子裡去,和符荼硬拼一場,他未必毫無勝算。
時光可不願再回籠子,潑皮一樣躺在地上:“不用打,我來攆走就行了啊!”
朝歌拖死狗一樣拖着她走:“你當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正好利用符荼將我壓制住,你好爲所欲爲。”
“我說你這條黑龍的思想可真齷蹉。”時光諷刺了一句。
“你說我齷蹉?”朝歌真是服了。
“我若是想要爲所欲爲,何須誰來幫忙?”時光嘁了一聲,忽而化爲無數條斑斕線條,從縛仙繩中解脫出來,撲簌簌重新凝結身體,曲指在他鼻樑一抹,“誰能綁得住時光呢,傻龍。”
朝歌本能後躲,卻完全動彈不得。
他心中一駭,她竟可以操縱符嬌肉身到這種地步:“那你爲何不從鳥籠子裡出來?”
時光笑出滿嘴牙來:“我的力量用一點少一點,你們對我也沒有惡意,我幹嘛白白浪費力量呀!”
她抓起朝歌的胳膊,將他一扛,扔進艙內的榻上:“你裝暈,不要說話。”
此時飛舟外有人叫囂:“朝歌,將我妹妹交出來!”
時光揮手解開飛舟結界:“大哥,進來吧。”
符荼和符縈有幾分傻眼的進入艙中,看到時光坐在桌前喝茶,而朝歌面朝牆壁側躺在榻。
時光綴了口茶:“大哥七妹請放心說話,朝歌聽不到的。”
符荼蹙起眉:“嬌嬌,這是怎麼一回事?”
時光好奇的看向他:“什麼怎麼一回事,不是讓我施展美人計借種麼,他先前被傲兒的星海神箭所傷,丟了半條命,我精心照顧着,任務就快完成了。”
符縈低低道:“二姐,咱們不是要抓那個與海心血脈同源的女人麼,借種這條路……”
“對!”符荼冷厲道,“那個女人如今何處,嬌嬌,有別的路走,大哥也不想咱們高貴的血統被黑龍玷污。”
“大哥,那女人肚子裡是個半妖!”時光重重放下茶盞,豎着眉喝道,“我檢視過,是個人胎,你告訴我怎麼複製海心?!”
符荼呆了一呆。
符縈的神識圍着符嬌繞了一圈,總覺得她二姐怪怪的:“二姐,龍蛋有龍蛋複製海心的辦法,人胎也有人胎的……”
“萬一失敗了怎麼辦!”時光厲聲打斷她,“你付得起責任嗎!”
“我……”符縈向後一退,這一罵打消了她的疑惑。
時光道:“大哥,爲了確保海心無恙,咱們要有兩手準備,如今我已經和他們混熟了,等我確定借到了種,連那個女人一併帶回,你不必操心。”
符荼欣慰:“嬌嬌這次還算懂事。”
時光被誇的得意洋洋,卻又聽他道:“不過他都已經沒有什麼反抗能力了,還使什麼美人計,下點藥,直接睡了不就行了?”
朝歌斂了斂眸,試圖衝破身體禁制。
時光嘻嘻笑:“他修過醫道,耐藥強,萬一睡到一半醒來怎麼辦?”
符荼一拍胸脯:“怕什麼,大哥幫你按住他!”
時光揚眉:“好主意!”
朝歌險些吐血,
符縈縮着頭不想說話。
符荼還真準備按住他,時光慢悠悠地道:“大哥,咱們使美人計借種的目的是什麼?是不想讓人知道咱們的海心出了問題。如今強上了他,豈不是露餡了?”
“殺了就是。”
“一次懷不上呢?”
“綁回藍星海囚禁起來。”
“不怕他自殺?”
符荼真沒想到這一處,連連點頭:“嬌嬌說的對,那就按照你的意思來吧,你有需要記得聯繫我,我先去找一找傲兒掉哪裡去了。”
時光點點頭。
符荼帶着符縈離開飛舟。
飛遠之後,符縈迴頭看了飛舟一眼。
她已經確定符嬌是假的。
不論怎樣裝模作樣,聽到傲視下落不明,目光中半點兒憂色也沒有。
要知道,她待傲視眼珠子一樣疼愛。
符縈之所以不動聲色,心裡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龍族魂魄與龍珠一體,是不可能被奪舍的,就像她靈脈堵塞之後,她母親也曾動了許多心思,給她找了幾具肉身,壓根兒無法相容。
她想知道,這個奪舍者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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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血流成河。
簡小樓趕到之時,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仍是怵了好一陣,地上到處是殘肢斷臂,血淋淋的腦袋,黑土地都給染成了黑紅色。
先前被她一劍砍出的溝壑,裡面已經溢滿了鮮紅的血液。
地上的屍體不只三百具,說明設伏在另個城門的季家人馬也來了。這個季墨昕究竟怎麼想的,明知打不過還不跑,非得證明自己有本事?
她收回心神,感應着問情劍氣追進了城。
幸好第五清寒剛殺進城不久,簡小樓遠遠窺見他接連斬殺幾人,一個十三階修士扛着衣衫襤褸的季墨昕拼命跑。
看樣子季墨昕受了重傷,也不知有沒有瞧見第五清寒的容貌。
“這裡!”
簡小樓擊出一道劍氣,攻向第五清寒後背,吸引他的注意力。
第五清寒轉身一擋,斗篷帽檐仍然壓着。
簡小樓鬆了口氣,揮一劍後退數十步,重新將第五清寒引出城。
剛出城門,禁制一鬆,第五清寒一躍而起追上簡小樓,手中問情殘劍爆出黑光,伴有炸響聲,震的她耳膜劇痛。
此戰不宜久,因爲城中高手就快出來了,氣沉丹田舉起自己的禪意劍,她深深吸氣:來,再拼一次,小樓你一定可以的,以禪意壓制他的魔性!
只聽“轟”的一聲,簡小樓旋即訝然。
兩道劍氣並沒有相撞,只看着第五清寒被一道青黑光暈打飛了出去,問情劍都被打脫了手。
一招!!
簡小樓擔憂第五清寒的同時,雙腿止不住打顫。
光芒從她頭頂閃過,黑紗人抱起第五清寒,心念一動,問情劍飛到簡小樓的面前:“收起來。”
簡小樓摸不着頭腦,這前輩不像來殺他們的,連忙收好問情劍:“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黑紗人僵直着脊背,許久才緩緩轉過身,隔着一道血鴻溝注視對面的簡小樓。
她裹的嚴實,他更嚴實。
看上去就像兩個行走的黑糉子。
簡小樓知道他在看她,看的她渾身不自在,抱拳:“前輩,他是……”
“得趕緊走了,來了許多人。”
“是。”
先回去找素和,黑紗人帶着兩人沖霄而起,突破梵音界的禁制層,進入廣袤星空,落在飛舟上空。
簡小樓默唸口訣,開啓飛舟結界:“朝歌前輩,我們回來了。
黑紗人將昏過去的第五清寒扔在甲板上,聽到“朝歌”兩個字,指尖輕輕顫了顫。
擡起眼,看到一個眉間滿是溫柔風情的男人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朝歌先探一眼地上的第五清寒,又戒備的打量黑紗人,“等等,他又是哪一位?”
黑紗人與他對視一眼,直接飛出飛舟,浮在上空。
並設下一個隔離罩,將自己隔離。
朝歌這才道:“你說吧。”
簡小樓呼了口氣:“前輩,他的詛咒發作了,簡直不敢想……”
聽她將銀海玉樓的事情講訴一遍,朝歌上前蹲下,撩開第五清寒的帽檐,兩指在他靈臺一抹,心下一震:“魔化……”
“我得將你們的魂魄換回來。”時光沒有出艙,聲音從裡面飄出來,“不然素和的肉身也會被魔氣侵蝕。”
“素和……”朝歌將詢問的目光投向素和,“因爲你有業火,他魔化的速度纔會緩慢,一旦回到他自己的肉身,魔化將立刻完成。”
素和想說他成不成魔關自己屁事,不過一同相處久了,平時總讓他去死,真看着他萬劫不復,也是有些不忍心:“我怕我這肉身也拖不了多久。”
朝歌點頭:“所以得趕緊帶他去找我師父,到了那裡再換。”
簡小樓知道他有許多師父:“不知是哪位師父?”
“迷途寺了願禪師。”
了願禪師?
簡小樓摸了摸頭,聽着這法號有幾分熟悉。
哦,她師父禪靈子的師父,她太師父,好像也是這個法號。
作者有話要說: SO,你們應該知道第五清寒是誰了。
至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外掛金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