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淵,我該說好久不見呢,還是初次見面呢……還有你,周平,咱們可是老朋友了。”
滿含笑意與玩味的調侃聲中,司馬懿從大廳盡頭的座位後緩緩走出,他緩步走向兩人,而隨着他走過,大廳逐漸變得明亮起來,空氣中肉眼可見的陰森氣息緩緩聚攏到司馬懿背後,凝成一個漆黑的骷髏頭骨。
“我勸二位還是不要擅自運氣比較好,我這陰寒氣息入體,對兩位的修爲可是不小的損傷。”
“司馬老賊!你要做什麼!”
公孫淵發出低沉的嘶吼,丹田處的劇痛讓他只能像蝦米一般弓着身子,可他看向司馬懿目光的怒火卻在劇痛下愈發猙獰。
而另一邊的周平雖然沒有說話,但目光也同樣死死鎖在司馬懿的臉上,只是沒有公孫淵那般的滔天恨意,相比被毀家滅族的公孫淵,周平和司馬懿的衝突更多是在立場上面,他這般盯着司馬懿,大多隻是警戒而已。
而就在不易察覺的腳下,周平正不動聲色地向後挪着步子。
“唉……”
嘆了口氣,司馬懿看了看公孫淵,又看了眼向後挪着步子的周平,不禁苦笑着搖搖頭,他擺擺手,環繞兩人周身的陰氣瞬間納入他體內,而隨着陰氣褪去,兩人手腕腳腕上,幾柄鐐銬也緩緩浮現出來。
“……我對二位沒有惡意,至少這次沒有。這鐐銬並不會過於限制二位的活動,主要只是阻礙二位真氣的流轉,而在二位衝破這鐐銬的同時,我希望二位想一想我接下來要講的話……”
“我不聽!你這狗嘴裡能吐出什麼好東西!”
沒有迴應司馬懿,周平默默地調動體內的真氣,衝擊着身上的鐐銬,順便看了眼在言語上絲毫不落下風的公孫淵。
虧你平時還算精明,怎麼一遇到司馬懿就搞不清楚狀況了,雖然不知道這司馬懿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但既然現在人家給咱們喘息之機,咱們抓緊機會就行了,亂嚷嚷什麼,把對面惹火了怎麼辦。
周平這邊思忖着,那邊司馬懿乾脆就無視了公孫淵的挑釁,繼續不緊不慢道。
“……我們一家與二位雖然多有怨隙,但此一時彼一時,面對那氣勢洶洶的袁紹和南匈奴,大家彼此的利害應該是一致的,你們不希望袁紹入主幷州,我們同樣不希望……”
“胡說八道,你們肯定想着如何算計我嗚……”
司馬懿剛說到一半,就被公孫淵打斷,司馬懿臉上沒有露出任何不忿,他直接一揮手,一個面枷便覆在了公孫淵臉上。
“……你們兩人應該都知道我們司馬家未來是如何起家的,若是此時袁紹過於勢大,那麼曹操便沒有任何成長的時間,而沒了曹操,天下自然也就沒了我司馬家日後的位置……”
見周平臉上露出思考的神色,司馬懿繼續道。
而略一思忖,周平便知道這司馬懿說的是實話,袁紹入主幷州,對他們整個家族日後的竊國大業影響的確很大,這種影響,遠比他和公孫淵在幷州幾個郡縣內的小打小鬧要深遠不少。
“那誠意呢,就算這次你們和我們大體上利害關係一致,那你們司馬家的誠意又在哪裡?”
“誠意?二位現在好好地活着站在這裡,不就是我們的誠意嗎?”
隨着司馬懿這句話說出口,原本還算融洽的氣氛重新降至冰點,周平沉默着低下頭,而下一瞬間,他便重新擡起頭,與之先前不同的是,他的嘴角,帶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咔嚓!”
卻見周平突然暴起,他猛地擡手,原本已經被真氣衝擊得差不多的鐐銬瞬間被掙斷,驟然變長的指爪眨眼間便探向司馬懿的咽喉,長着厚厚肉墊的手掌上金色雷光涌動,焦灼的電流幾乎要將司馬懿的睫毛灼焦。
而就在周平出手的同時,大廳的屋樑上一道紫芒瞬間暴起,領域全開狀態下的司馬昭拖着殘影閃到周平和公孫淵之間,紫芒凝成的一對長匕一隻架在周平的脖頸上,另一隻則死死抵住公孫淵的心口。
“快住手!”
在場最着急的不是周平,也不是司馬懿,而是剛剛從天而降的司馬昭,他不斷轉頭,一會看向周平,一會看向看似不能動的公孫淵。
司馬懿的全部計劃司馬昭肯定是知道的,可他沒想到的是,司馬懿那本應萬無一失的鐐銬竟然出了問題,周平竟然僅憑蠻力便掙開了鐐銬,這與他們一直以來得到的情報根本不符,而既然周平能掙脫,那麼公孫淵,也就沒有不提防的道理了——其實倒是司馬昭多慮了,公孫淵的真氣造詣遠沒有周平高,就算他有能媲美周平的蠻力,也不足以將鐐銬削弱到僅憑蠻力就能掙脫的地步。
“周先生,您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和亂了陣腳的司馬昭不同,被利爪抵住喉嚨的司馬懿卻很是冷靜,甚至冷靜到說這話的時候,他嘴角還帶着有些滿意的笑意。
“彼此彼此罷了。”
壓制着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臂肌肉,周平皮笑肉不笑道。
其實要是論起來,周平修煉五禽戲甚至比董白還要早,只是一方面事務實在太多,另一方面他還有太平要術要修煉,能分給五禽戲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不過就算進度再慢,周平也還是完成了五禽戲第一個形態的修煉,而這,也正是他敢隻身前往公孫淵的太原,以及兇吉未定的西河的真正倚仗。
“那就沒得談了?”
目光微斜,避開有些刺眼的雷光,司馬懿的語氣有些輕佻,也不知是故作輕鬆,還是真有倚仗。
“誠意呢?”
談還是有的談,只不過司馬懿要亮出足夠的誠意;別的不說,僅憑周平和公孫淵兩人的實力,面對袁紹那邊的一衆謀士武將,外加南匈奴的助力,周平心裡還是很沒有底的。
“呵……子元,你也出來吧……”
沒做什麼遲疑,司馬懿叫了聲司馬師的字,話音落下,原本一直沉默坐着的于大寶身子一軟,一陣紫霧從其體內析出,很快便凝結成了司馬師的模樣。
“……這樣如何?”
“還不夠。”
“那這樣呢?”
周平和公孫淵兩人身上的鐐銬消弭於空中,然後隨着盤踞在兩人周身的陰氣一起,被吸入了司馬懿身後的漆黑頭骨之中。
“兩個小輩退到遠處,你我繼續不動。”
周平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司馬家三人絕對有能力對他們兩個造成威脅,換言之,周平的性命在進門之時,就已經被握在司馬懿手中了,而作爲交換,司馬懿也應該在他手中才對,這纔是真正的公平和誠意。
“沒問題。”
日後的女裝大佬晉宣帝,答應得十分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