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詩意盎然的“流芳院”,其實只是一處兩室一廳的套間,只不過四處多了一些花樹的點綴罷了。
王玲將籃子裡的茶點端到了廳中的桌上,四人分兩邊落座,王玲給袁行和可兒各倒了一杯霧裡茶,張揚獨自霸佔了百花酒。
袁行呷了一口香茗後,問道:“那萬花盛會何時開幕?”
王玲回道:“你們來的正是時候,明日就要開始了。”
“既然每一次的花會都是在春季的最後七日舉辦,此前我算了算,在時間上應該差不多。”袁行又問,“不知會在何處舉行?”
“在中央花園,到時揚哥準備參加‘扶搖直上’這個活動,支公子也一塊參與吧?”王玲直視着袁行,眉目含笑。
“張兄原來胸藏才學,我之前倒是看走眼了。”袁行微微一笑。
張揚卻張口抱怨:“我原本想隨父經商的,奈何父親不同意,母親也一直嘮叨,不得以之纔去讀些詩書。”
“揚哥在去年的郡試中,”王玲偏頭瞟了張揚一眼,目光神采奕奕,“已是我們壬國的‘中文人’了!”
“呵呵,張大哥是爲了王姐姐才參加的吧?”可兒接聲道。
“在花會的最後一日,有個‘情深似海’活動,到時凡是在‘萬里鵬程’和‘扶搖直上’中取得前兩百名的人,都可以隨帶一名情侶參加。”張揚坦然道。
可兒聞言,目光瞄向袁行,“袁大哥,你也去參加那個‘萬里鵬程’活動吧。”
袁行偏頭,望着可兒目中的期待之色,毫不猶疑地答應:“好啊,不知參加的話,是否需要一些報名程序?”
“手續不是太繁瑣,只需到中央花園旁的報名點登記一番便可。”張揚回道。
留仙城地域廣闊,城中按方位劃分爲五大城區,其中東西南北四個城區共建有八個城門,每個城區的街道縱橫交錯,建築華麗,商賈雲集,盡顯國城風範。
辛國國廷和中央花園盡皆集中於中城區內。
此時晨霧已散,袁行四人搭乘着兩輛敞篷馬車,街上人頭攢動,柔和的晨曦灑下,溼潤的花瓣上閃爍着金色斑點。
四人一邊觀光,一邊前進,袁行將右手攀在可兒肩上,而可兒爲了表示抗拒,不停搔着袁行身體的癢處,奈何袁行皮厚,不僅毫無反應,反而一幅悠然自得的樣子。這使得可兒玉牙暗咬,當即伸出兩指,指節內屈,對準袁行大腿重重一夾,“喔-----”一聲高昂的嚎叫,惹來回眸無數。袁行收回右手,在大腿痛處來回撫動,可兒則一臉得意。
中城區與周圍四個城區,隔着一條掩映在楊柳中的人工河道,行人只能從河道上的橋樑步行而過,是以袁行四人便到橋頭處停車,然後步行過橋,中城區的建築更見富麗堂皇,四人順着人潮,涌到中央公園的一個入口處,中央公園一共四個入口,各有一隊威風凜凜的銀甲衛兵把守,領頭的更是一名化勁武者。
“萬花盛會活動報名點”就在中央公園的南面入口附近,此時,報名點門口已然排起了一行長長的隊伍。袁行掃視一圈,發現排隊的都是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年男女,可兒與張揚二人一起逛街而去,留下他孤零零一人,銜接在隊伍末尾。
等輪到袁行時,已是兩個時辰以後。
袁行踏入門內,順着指示招牌,來到“萬里鵬程名額登記處”,負責登記的是兩名花齡女子,而登記項目除了姓名、年齡、籍貫外,還有所參與的活動項目。
當袁行報出“古吟郡人士”的籍貫,一名少女向他索要戶籍文書時,少女身後珠簾內的一名坐鎮的罡勁武者,當即輕咳了一聲,頓時那名少女便不再提戶籍文書的事情,只交給袁行一塊寫有“辰三八三”的木牌,而袁行一接過木牌便離開了登記處,來到中央公園旁的一顆榕樹下,等待着可兒他們。
待登記處中又輪過兩人報名後,突然從珠簾內傳出了一道威嚴的男子聲音,“在那個叫袁行是名字前面標上甲類記號!”
“是,大人!”一名女子恭聲迴應,隨即在袁行的名字前,畫上了一個三角形的符號,另一名女子則將在一本花名冊上寫下了“袁行”二字。
袁行神色一動,收回遠聽術,暗道:“甲類記號?看來這萬花盛會也不是表面上的那般簡單啊……辛國?辛家?”
既然參加了萬花盛會的武技比拼活動,當然不能沒有兵器防
身,而袁行身上的那把彎刀,又無法在辛國國廷的眼皮下亮相。
是以這日下午,袁行四人來到了一家據說頗有名氣的“九代單傳兵器鋪”,想要購買一把罡勁武者所用的“神兵”。事實上,江湖罡勁武者所用的兵器,都是以元器的材料鍛造而成的,只是其手柄處沒有銘刻符紋罷了。
然而在店內逛了一圈後,袁行卻空手而回,從店主口中得知,辛國除了古吟郡以外的所有神兵,都已被武安宮所壟斷。
武安宮名義上作爲辛國國廷供奉武者的辦事機構,實際卻具有不可動搖的超然地位,這從武安宮的建築,比國主議事所在的“主事宮”更加高大華麗,便可隱約地看出。一名國廷官吏曾透露過,武安宮掌握着整個辛國的運轉中樞,從武安宮傳達出來的命令,甚至能左右國主的意志。
這是武安宮中的一間密室所在,左右兩面牆上掛有六把元器,而其中還空着兩個掛鉤,這些元器並非裝飾之物,而是作爲留仙宮罡勁武者,執行特殊任務時的護身兵器。
四方牆角各自擺有一尊落地銅鶴,有燃着的名貴香料,從張開的鶴嘴中飄出,嫋嫋升騰,瀰漫於整間密室。
密室中的一張橢圓木桌旁,端坐着五人,上首處是一名身具罡勁巔峰修爲,虎背熊腰的花甲老者,一對狹長細目不怒自威。
此時,他目光一掃其餘四人,當先開口道:“既然人已到齊,就開始議事吧。其離,此次花會‘萬里鵬程’的報名情況如何?”
“此次共有兩千零六人報名,據初步統計,其中有罡勁武者一十六名,化勁武者一百四十四名,內勁武者近六百名,而修真者方面,據我的觀察,只有三名而已。”
坐於花甲老者左邊的一名身着勁裝的成年武者,當即做了相關彙報,今日袁行於報名點感應到的兩名罡勁武者,其中一名便是他。
“嗯,看來我們事先的宣傳起了效果,今年的人數要大大超過以往,至於那三名修真者,我們外族就不必操心了,過後我自會向內族稟明。”
花甲老者點了點頭,隨後又吩咐道:“你要在花會後,做好對這些高端武者的招攬事宜。”
“是,族長!”勁裝武者回道。
“其功,有壬癸兩國軍力部署的確切資料了嗎?”花甲老者又問道。
“這個還沒有拿到相關資料,而據山陵關和水瀾關傳來的消息,壬國的南寧關在日日練兵,聲勢頗爲浩大,且癸國的江面上,也有少量的戰船在遊弋,顯然我們之前的行動已經打草驚蛇了。”
坐於花甲老者右邊的一名身着金甲,滿臉絡腮鬍子,僅有化勁修爲的成年男子回道。
“這都半年多時間了,你們對敵人還是一無所知?你這個軍務宮宮主當得很是自在啊!”
花甲老者的聲音雖然平靜,然而聽在金甲男子的耳中,卻讓他心中一凜,當下他轉頭,看了旁邊一名身着黃袍,器宇軒昂的成年男子一眼。
那名一看便知毫無武技傍身的黃袍男子,當即道:“族長,這個......其功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願從你這國主口中說出的理由能讓我滿意,否則的話,其功便退位讓賢吧。”花甲老者淡淡道,金甲男子則心中一震。
黃袍男子娓娓道:“之前我們已向壬癸兩國兩國派出了數批精銳探子,卻均都無功而返,而族長特派的其名和其悲,至今更是杳無音訊,恐怕也凶多吉少,足以見得兩國的防患之嚴密。”
“我的確小視了壬癸兩國的供奉武者,我們原先制定的計劃確實有些操之過急了。不過前往兩國的探子要繼續派遣,武安宮中也會派出高端武者加以配合,務必要在短時間內,摸清壬癸兩國的具體軍力。”
花甲老者言畢,紅袍男子應了一聲是,金甲男子頓時心中一鬆,對紅袍男子投以一道感激的眼神。
“其和,江湖方面呢?”花甲老者的目光掃向左邊,那裡坐着一名同樣有罡勁巔峰修爲,五十多歲,身着錦袍,白面無鬚的男子。
“除了古吟郡的廖家有些不良舉動外,其餘之地還算穩定,幫派和世家偶爾間的摩擦,都能自覺控制在較小的範圍內,至於那些不好管制的個體武者,他們也翻不起大浪。”錦袍武者回道。
“哼,要不是三百年前,內族曾答應過霧隱宗,要留下廖家一絲香火的話,我們早就將其連根拔除了,不過要是廖家敢圖謀不軌的話,休怪我辛家不守承諾!”花甲老者聞言,目中閃過一道精光。
“目前,古吟郡的江湖勢力已全在廖家的掌握之中,我們不得不防。”錦袍武者又道。
“嗯,這方面你就多上心了。”花甲老者叮囑道,錦袍武者則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