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袁行如此反應,洞穴內那名白裙女子赫然就是鄭雨夜。數十年不見,鄭雨夜的容顏沒有多少變化,看上去如一名成熟少婦,眉宇間暗藏的一絲憂傷,幾欲令人心碎。
袁行腦中瞬間浮現出當年與鄭雨夜相處的一幕幕情景,尤其那份難捨的情愫,更是刻骨銘心。捫心自問,他若是沒有事先遇上林可可,興許就會和鄭雨夜結成雙修道侶。
袁行雙手自然垂落,但被長長袖口遮掩,當下甩甩腦袋,目中閃過一絲精光,冷冷出聲:“你們蒼洲修士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隨意擄掠芸洲修士,莫非欺我芸洲修真界無人?”
“道友一口一個芸洲,不知是芸洲哪個道門的弟子?”
不含絲毫情緒的聲音,從洞穴中緩緩飄出,隨後黑袍中年、黃衫大漢、錦袍男子和白裙女子,紛紛飛出洞穴,凌空而立。
鄭雨夜望向袁行,眉頭微蹙,隨着修爲的精進,袁行聲音雖然變得更加雄渾,但依稀有幾分熟悉感,只是那張面孔卻與記憶中的印象完全不符,目中不由閃過黯然之色。
這絲神色沒有逃過袁行的敏銳目光,當下他身子一挺,神色傲然:“藥王宗!”
“哦?道友的來頭不小嘛。”黑袍中年談笑風生,放佛長輩與後生晚輩閒拉家常,“馬欄婆最近怎樣?”
“不勞閣下掛心,馬長老不日即將塑嬰。”袁行雙目微眯,藐視對方,“識相的話,快將那名擄來的女修放過來,否則本宗的火融祖師,不介意親自前來蒼洲一趟。”
“那條火蛟?聽聞這些年他好大的威風。”黑袍中年接着面色轉沉,“道友是狐假虎威也好,虛張聲勢也罷,把你的同夥都叫出來吧,就憑你一人,還沒膽在我面前如此硬氣。”
在袁行出來時,林伏星、林斌和屠剛原本就緩緩朝前,以便及時接應,此時紛紛破壁而出,凌空而立。屠剛見到黑袍中年,瞳孔頓時一縮。
“你們天王宗,好歹也是芸洲的有數道門,就派了你們幾個人前來送死?”黑袍中年一把握林伏星等人的修爲,嘴角露出一絲輕鬆笑意,彷彿勝券在握。
“你剛剛和他們說了什麼?”林伏星聞言,不好立刻答話,先朝袁行傳音,這就暴露出了他們配合上的不默契。
袁行同樣嘴脣微動,但卻是向對面的鄭雨夜傳音:“雨夜,我是袁行!”
林伏星見狀,心裡疑惑,但表面上卻微微點頭,目中精光閃爍,似乎隨時都要動手的架勢。
鄭雨夜一聽到袁行傳音,驟然渾身一震,目中閃爍出璀璨神光,心裡只覺得不可思議。她的這一反應,落在錦袍男子的眼裡,立即低聲質問:“怎麼回事?”
鄭雨夜心裡一驚,連忙眉頭蹙起,目中露出恰到好處的慌亂之色,着急道:“問郎,我丹田的真元在躁動,不會是要爆體了吧?”
“什麼?”錦袍男子原本還有些疑惑的望向袁行那邊,當下卻是面色大變,一把抓起鄭雨夜手臂,“怎麼會這樣?”
覺得與屠剛有過一面之緣,正在思索對方來歷的黑袍中年聞言,連忙朝錦袍男子傳音:“不要慌,快扶鄭爽進洞檢查一下,千萬不要出了岔子,這些人由我和利波來對付。”
“跟我進來!”錦袍男子神色陰沉,拉起鄭雨夜,不由分說地飛向洞穴。
鄭雨夜在轉身的一剎那,粉脣快速地動了幾下,與此同時,袁行耳中響起一道熟悉的清脆聲音:“兩女在此,救我!”
“閣下既然不願交人,我們之間只有生死相搏了,此地過於狹窄,不如去上面痛快一戰!”
袁行心念一轉後,朝黑袍中年冷冷出聲,隨即化爲一溜灰煙,一飄而上,直到距離那處山壁洞穴足足有百丈,才凌空停下。
林伏星三人雖然對袁行的舉動不明就裡,但還是紛紛一飛而起,各自站在袁行身側,林伏星傳音問:“袁行,你在搞什麼?”
袁行分別朝林伏星三人傳音:“餚靈在洞內,我們先將此人困住。”
黃衫漢子忙提醒一句:“師父,此四人如此做派,可能有詐!”
“他們縱然都不是普通修士,但始終無法驅使中品法寶,擊殺他們易如反掌,我只擔心對方會有救兵。你留在這裡,看好問兒。”
黑袍中年仰望着袁行四人,眉頭微微皺起,隨後望向洞內,見鄭雨夜已是一副痛苦表情,當下再不猶豫,腳下一團黑氣凝聚成一朵黑色蓮花,託着他緩緩飛起。
就在黑袍中年即將飛到林伏星等人對面時,袁行伸出一直藏於袖內的右手,隨口吟唱幾聲,手中那張早已取出來的夢幻符,頓時化爲一道五彩霞光,當空一閃而逝。
“嗯?”
黑袍中年當空停下,眼皮微微一擡,隨後就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廣闊無垠的碧波之上,天空風和日離,雲彩飄揚,遠處海面甚至有鷗鷺翻飛。
李斌見黑袍中年當空停住,目光四處掃視,不禁面有疑惑的輕呼一聲:“咦?怎麼回事?”
“對方暫時被環境困住,先救餚靈!”
說話間,袁行再次化爲一溜灰煙,疾速飄下。
林伏星與屠剛對視一眼,屠剛目中神采莫名,林伏星搖頭輕笑,兩人同樣一飛而下。
目瞪口呆的林斌緊隨其後。
鄭雨夜和錦袍男子一進洞穴,兩人就面對面盤坐在原先的蒲團上。
“你不要運轉功法,待我運功進入你的下丹田查看一下。”
錦袍男子說完,功法一運,右手手掌頓時閃爍出淡淡血光,隨即右掌緩緩貼在鄭雨夜小腹上,掌中血光立即滲入鄭雨夜的下丹田。
鄭雨夜由於修煉功法的特殊,儘管已有凝元巔峰修爲,但真元形態依然像水一樣,此時她的真元猶如沸水,在丹田中翻滾不定,她也十分配合地露出痛苦表情。
錦袍男子睜開雙目,右掌依然貼在鄭雨夜的小腹上,口中冷冷發問:“按理說你的真元要一個月後,纔會出現異動,莫非你修煉時出了什麼差錯?”
“人家都是依照功法記載,按部就班修煉的。問郎,我好害怕!”
鄭雨夜說到最後,順勢一吐,一小團蘊含奇香的粉紅色霧氣,一飄而出,頓時散入黑袍男子雙目。
“你……”
黑袍男子只來得及說出一字,雙目就變得呆滯,隨即口水直流,一臉傻笑,轉眼間,從側面倒下,不醒人事。
鄭雨夜面色轉冷,迅速摘下黑袍男子腰間的一個儲物袋和兩個棲獸袋,寒聲呢喃:“你比袁大哥差遠了吶。”
“婊子,你敢!”
一直關注洞穴內動靜的黃衫漢子見狀,面上流露出濃烈殺機,隨即就要祭出寶物,擒下鄭雨夜。
就在這時,頭頂數十丈高空,一團灰氣俯衝而下,幾聲咒語從灰氣中冷然響起:“唵嘛呢叭咪吽!”
黃袍大漢腦中如遭雷擊,渾身猛然一震,片刻後,他晃晃腦袋,雙目居然重複清明,但一道細微銀芒已逼到近前,並從他的眉心一貫而出。
一根銀針自黃袍大漢的後腦勺洞穿而出,當空弧飛一圈,重新沒入灰氣中,緊接着,那團灰氣中探出一隻潔白手掌,一舉摘下黃袍大漢腰間的儲物袋。
黃袍大漢的屍體當空墜落,撲通一聲,掉入下方滾滾而流的大江中,濺起的浪花瞬間回落,江水一如既往地流逝。
袁行凌空而立,體表灰煙縈繞,兩個棲獸袋從洞中飛出,伴隨着一串劫後餘生,充滿驚喜的聲音:“袁大哥,真的是你嗎?那兩名女修就在棲獸袋中。”
袁行單手一撈而出,接助兩個棲獸袋,神識一探,確認林餚靈就在裡面後,就將兩個棲獸袋盡皆拋向空中的林伏星:“家主,接住餚靈!”
“雨夜,還能水遁嗎?”袁行柔聲問,同時左手伸出。
“嗯。”儘管袁行面容有異,鄭雨夜依然毫不猶豫地點頭,隨即伸出右手。
雙手交握,兩人各自心頭一顫。
“家主,那個幻境無法困住對方太長時間,我們還是逃命吧!”
袁行說出一句讓林斌詫異不已的話來,反手一探,一顆青色光球從掌心激射而出,飛進洞內,轟的一聲,錦袍男子的整具身體血肉濺射,魂飛魄散。
“走!”
袁行和鄭雨夜手牽手,俯衝而下,臨近江面,體表各自浮現出一層藍光,隨後雙雙遁入江中,消失不見。
“這……這……”林斌手指江面,瞠目結舌,“他們認識?”
“應當是故人。我們也走吧,對方若有中品法寶,確實難以抗衡。”林伏星說完,祭出一顆黃色珠子,隨即黃光一盛,閃入洞穴所在的山壁。
“厲害!”屠剛喃喃一聲,體表黑氣一冒,和身穿土行甲的林斌一起土遁離開。
轟!
就在三人剛剛離開,高空中就傳來一聲巨響,黑袍中年重新現出身形,體表穿着一套黑色戰甲,身前懸浮着一個紫色鉢盂,而更高處的空中,五條黑色霧蛟搖頭擺尾,每一條都散發出驚人氣息。
那個鉢盂乃是中品法寶,原本能快速破除幻陣,但他被困後,以爲袁行等人會趁勢攻擊,當先祭出戰甲,隨後掐訣祭出鉢盂,又花了一定時間。
面目陰沉之極的黑袍中年,神識一展,除了見到洞穴中的散碎血肉,沒有其他人影,不由撕心裂肺地怒吼一聲:“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