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百鳴坊市

深秋時節,毗鄰古吟郡的木吟郡依然古木森森,流水潺潺,在風捲霞雲的背景下,見不到絲毫的蕭瑟之象。

百鳴山位於木吟郡南部,山高八百餘丈,春季山林有百鳥爭鳴,惹來遊人無數,詩文畫作,年年傳世,“百鳴”因此聞名遐邇。而坐落山巔的“通仙廟”,卻終年廟門緊閉,遊人不得而入,至於廟中情形,世人更是一無所知,只能依據廟名揣測爲有仙人隱匿其中。

袁行帶着廖從龍再次出谷,這一個月來,他不惜內服養氣丹,外用聚靈玉佩,雙重輔助修煉,速度倍增。

黃呱在廖成雲分發三粒養氣丹的藥力下,順利進入引氣二層。袁行還給她的三粒,連帶玉瓶被私藏在儲物符中,妮子視若珍寶。出關的那一刻,她突然淚流滿面,然後親自下廚,做出一桌佳餚,獨自宴請功不可沒的柳大哥,席間嬉笑連連。

鄭雨夜藉口由於儲物袋的開啓問題,暫時無法修煉,起先幾日一直跟在袁行屁股後面,糾纏着索要問題,以求早日賺夠靈石,無奈袁行只願聽霧隱宗的事情,少女在已開價三十靈石的前提下,自然講得有氣無力,直到袁行喊出加五靈石,她又變得興致勃勃。

廖家直系碩果僅存的兩位老人,徹底放下權力,宣佈退隱,終日在不老軒下棋鬥嘴,好不自在,只是廖經山對愛孫廖從虎的功法問題,仍舊戀戀不忘。隱谷的最高權力表面上過渡給廖成雲和廖成雨,實則打着讓柳長老未來三年領導隱谷修士走向的算盤。同時,廖家又增添了一名叫吳紫煙的女修,聽聞是秋隱山莊的丫鬟,靈根平平,談不上有任何先天優勢。

化名爲劉雲的袁行,此次所貼的人皮面具是一張長滿麻子的青年臉龐,化名陳隆的廖從龍,易容爲相貌普通,眼角帶痣的青年。

走在山道上,回首俯視山腰散建的一座座木亭,袁行揚聲道:“陳兄,此山往上,林木逐漸高大茂盛,溪澗暗藏,正是兇猛野獸鍾情的棲身之地,若非經過清理,哪裡容得下一羣風雅之人在此舞文弄墨。”

前面的廖從龍右手拿着一根樹枝,一下一下地輕拍左手掌心,回身站定,見袁行神采飛揚,笑道:“上次見你在山林中穿行駕輕就熟,對各種獸類的習性瞭如指掌,捕捉野獸更是遊刃有餘,劉兄的閱歷不簡單啊。”

“陳兄見笑了。”袁行緬懷道:“在修道前,我是一名獵手。”

“原來如此。”廖從龍繼續往前走,“真想見識一下修真坊市是何模樣。”

“類似世俗街市。”袁行搖搖頭,“只是交易的物品不同罷了。”

通仙廟兩扇長年緊閉的木門上,各有一處掌印模樣的法紋,廖從龍目視法紋,感慨道:“修真界真是無奇不有,世俗中人,誰能想得到這座廟宇只是幻陣演化出來的。”

“也想不到通仙廟只處在山腰上,而看不見的山頂卻居住着施家修士。我們進去吧,坊市內的陣法更是歎爲觀止。”

袁行和廖從龍同時伸手,按在兩扇門上的法紋處,運出元氣,頓時法紋上分別有青光和金光閃爍不定,轉眼間又各自發出一股吸力,將兩人扯進門內。

兩人身影在百鳴坊市的一處平臺上閃爍而出,袁行晃了晃腦袋,喃喃道:“首次傳送果然會有輕微的暈眩感。”

“歡迎道友。”感應到客人出現,盤坐在方形平臺一角蒲團上的修士,睜開雙目,淡淡招呼道。

袁行目光微微一掃修士腰間的儲物袋,頓時恭聲道:“在下劉雲見過高人。”

站在袁行旁邊的廖從龍,也有模有樣的拱手道:“在下陳隆見過高人。”

“不客氣。”引氣六層修爲的青年修士微微一笑,“一人一塊下品靈石。”

袁行從懷中取出兩塊靈石,雙手遞給一身青袍的修士,青袍修士接過靈石,在儲物袋口一拂,靈石便消失無蹤,隨即他重新閉目靜坐。

袁行這才仔細地打量着平臺佈局,兩人剛剛出現的那個方位,銘刻有十個腳印模樣的法紋,另一角是一座信息臺。兩人在信息臺前站了一會,袁行發現上面顯示的信息內容,和天柱坊市信息臺一樣繁雜,他轉身面朝修士,直接問道:“敢問高人,坊市中哪裡最適合交易寶物?”

靜坐修士眼皮不動,吐出三個字:“如意齋。”

“多謝高人。”袁行二人走下平臺梯道,進入坊市。

百鳴坊市的格局與天柱坊市大同小異,中間一條白鋼石鋪就的主道,兩邊是統一用白鋼石建造的建築,高矮不一,狀如豆腐,但這裡的規模僅有天柱坊市的一半大小,店面建築自然也不及天柱坊市的五花八門和高大氣派。

廖從龍見到那些白色建築,微微一愣,自言自語道:“修真坊市果然奇特。”

袁行淡然一笑,並沒有解釋什麼。

步行在主道上的修士寥寥無幾,且引氣後期修士居多,但一臉好奇的廖從龍,還是四處打量,直到袁行突然傳音過來:“不要隨意觀察那些修士,尤其切忌用明目術窺測他們的修爲,容易引發敵意。”他才滿臉嚴肅。

瀏覽着兩邊樓閣,袁行發現百鳴坊市的所有店面都是以齋命名,且在位置上也沒有像天柱坊市那樣講究分類。

如意齋處在主道中間,五層高的樓體鶴立雞羣,獨一無二,一層大廳中的一名俏皮可人的凡人少女,見來了客人,甜甜笑道:“歡迎光臨,仙長需要什麼服務?”

袁行瞥了一下大廳中琳琅滿目的修真物品,淡淡道:“介紹一下如意齋吧。”

“本齋是施家直營店。”少女依然笑容可掬,左手微張,每說出一個數字便屈下一個指頭,“個體修士購物在一層,交換物品在二層,大宗購物在三層,四層是拍賣場,五層是坊市的管理場所。”

袁行再次環視一圈,見廳內沒有其他修士,回頭對廖從龍道:“陳兄,你要購買丹藥就在這裡吧,我去二層。”

順着階梯拾級而上,袁行來到二層,裡邊佈局相當於天柱坊市生機閣二層,此時只有一間石室緊閉,和一名妙齡少女打過招呼後,他被帶進一間石室。

片刻後,一名面貌端莊的青年女子走了進來,手執玉牌在石壁上一按,“轟轟”的聲響中,石門緩緩關閉。

“道友有元器要交換嗎?”長袖飄飄的女子問道,面無表情。

“是的,高人。”袁行取出一柄短刃和一把團扇,放在石桌上一盆靈果的旁邊,“這兩件元器換成養氣丹。”

女子坐了下來,拿起兩件元器,細看了起來,片刻後,出聲道:“兩件都是高端元器,作價八十靈石,可交換八十粒養氣丹。”

袁行細算了下,覺得這個價位只比生機閣略低一點,便點點頭:“交換。”

“好。”女子淺淺一笑,繼而神識一動,一大一中一小三個玉瓶飛出儲物袋,落在桌上,“三個瓶裡共有養氣丹八十粒,道友要清點嗎?”

喜歡言簡意賅的女子,見到袁行竟然將所有養氣丹倒出,一粒一粒默數,向來少有情緒變化的粉臉上,頓時露出少許詫異之色,不過並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只將兩件元器收入儲物袋。

少頃,將所有養氣丹重新裝入玉瓶的袁行,淡淡道:“在下還要購買十粒養精丹。”

眉如彎月的女子,垂手靠近儲物袋口,再伸上來時,掌心已多出了一個玉瓶,將玉瓶放在桌面,開價道:“五靈石。”

接過袁行遞來的五塊靈石,女子終於細細打量了袁行一眼,問道:“道友還要什麼?”

袁行搖搖頭:“不用了。”

“那道友走好。”做事幹淨利落的女子站起身,手中玉牌再次貼向石壁,將石門打開,待袁行離開後,她自言自語:“易容前來處理辛家特製元器,有點意思。”

袁行下到一層,發現廖從龍正站在一沓符籙前猶豫不決,而起先接待的那名少女,站在他旁邊,百無聊賴的撥弄髮絲。走到廖從龍身側,同樣看向擺在架上的符籙,瞬間他便發現了異常,這種符籙上的符紋竟然從未見過。

“劉兄,這是定身符,發射出去能使人身體無法動彈,任人宰割。”廖從龍回頭笑道。

“咦,好東西!”袁行捻起一張符籙,細看了眼又放回原位。

“定身符只對引氣前期的修士有效果,引氣後期修士用真氣就能衝開。”少女剛纔見廖從龍一副囊中羞澀的模樣,懶得動口,此時卻詳細解說起來。

“那還是有用。”袁行毫不猶豫,“來五張。”

“好嘞。”少女雙目一亮,迅速拿起五張定身符,雙手遞給袁行,“仙長,一共五靈石。”

袁行一手接過符籙,一手取出靈石交給喜笑顏開的少女,問廖從龍:“要不要來幾張?”

廖從龍搖頭苦笑,傳音道:“劉兄,我帶出來的靈石都用光了。”

袁行笑道:“那我們走吧。”

“仙長慢走!”

兩人並肩走出,身後傳來少女清脆悠長的聲音,袁行不動聲色,將兩張定身符塞進廖從龍懷內,在他將要取出拒絕時,輕輕搖了搖頭。

百鳴坊市的散修攤位全集中在獨孤齋內,規模不大,僅有兩百處攤位。今日擺攤的散修也只有數十人,但依然熱鬧,攬客的吆喝聲,討價還價的爭辯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畢竟物價便宜,多數修士喜歡留連。僅有幾次出谷,對市井買賣感受不深的廖從龍,跟着袁行在獨孤齋內逛了一圈後,不禁搖頭輕嘆:“吶,世俗街市?!”

就在袁行和廖從龍即將離開獨孤齋時,身後響起一聲略帶磁性的聲音,如箏鳴滲入兩人耳中。

“兩位道友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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