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剛剛將張奎夫婦二人拋出之際,周遭天地,似乎陡然輕輕震了一震,而那人的身體,亦是跟着這震動晃了一晃,隨後,他身軀之上,那土黃色光芒盡數暗淡了下來,所有的紅色光芒陡然大盛,向他身軀內侵襲而去。
那人卻是自模糊不清的嘴巴里,發出一聲滿意的喟嘆,僅餘的一隻眸子,向葉長生望了過來。
兩人目光相觸的一瞬間,那人的身軀陡然紅光一閃,然後他整個人便化爲一個火團,瞬間燃爲飛灰,消散無蹤。
葉長生呆了一呆,無暇思考此人爲啥會身軀陡然燃起,身形瞬間便遁至窗口之處,向外看去。
虛空之中,張奎同高蘭英的身軀,正在艱難地朝兩個尺許大小的洞口當中擠去。那兩個洞口,以一種葉長生難以理解的方式,開啓在半空當中。洞口周圍,有熊熊的白色火焰在燃燒着。張奎二人身軀,同這白色火焰相交之處,發出可怖的嗤拉之聲。
同時,半空中,有兩人懸浮着,雙手各自向前,伸向那兩個洞口之處,做向外拉伸之勢,便如同是,那兩個洞口,是他們這般硬生生自虛空當中扯開一般。
而那兩人,亦同先前進入木王殿中那人一般,渾身上下,俱是可怖的燒傷。
葉長生立刻反應過來,這兩人,是在以某種他不能理解的方式,想要搭救張奎二人。他想也不想,一道離火大破滅神雷便擊了出去。
卻不料,其中一人只是眼神一轉,便有一聲爆響在離火大破滅神雷之上發出,旋即那道神雷直接泯滅於無形。
另外一人卻是眸子一張,一道繩索自他眸中飛出,在空中迅速形成一個圓環,向葉長生套了過來。
而在葉長生眼中,那飛出的繩索,在頃刻之間便將他整個神識完全禁錮。他甚至生不出抵抗的念頭來,思維亦是就此停滯,只待那繩索向他套將下來。
然而,天地之間,又是再次震動了下。一道火光自虛空當中生出,登時將那繩索點燃,然後瞬間化爲飛灰。同一時間,懸浮在空中,正伸出雙手死命拉扯的兩人,亦是身軀燃起熊熊大火,齊齊化爲飛灰。
兩人身死之際,那兩個洞口陡然一轉,火光大盛,似有合攏的跡象。此時,張奎二人,均還有大半個身子在那虛空之中的洞口外面。
葉長生陡然身軀一震,回過神來,立刻便知那兩人同先前那人一樣無端身死,正要再次釋放出小五行神光之際,天空當中,有陣陣轟鳴之聲響起。
下一刻,周遭混沌屏障之下,所有的土系靈力,在一霎間被抽空,在半空當中,凝聚出一個丈許大小的土系靈力圓球。隨後,一道門戶之狀,自那圓球當中凸顯出來。而那土系靈力圓球,卻是大半化爲了構成那門戶的門框、門檻,其餘卻是縈繞在門戶周圍。
兩聲沉悶無比的呼喝想過,那門戶被從裡面直接推了開來。
在門戶那一側,乃是漆黑的天幕,無限的星空。
有兩條巨大的手臂,自那門戶當中伸了出來,各自抓住張奎夫婦,用力朝那洞口當中推去。
火光再次燃起,卻見一道漆黑的屏障,出現在了那手臂外側,將手臂牢牢護在了其中。
奇異門戶、土系靈力以及那屏障,盡數被火光引燃,瞬間化爲飛灰。
而那巨大的手臂,卻是依靠那屏障之護,終於將張奎及高蘭英身軀,盡數推入了那洞口之中。
下一刻,天地之間再震,巨大的手臂、虛空當中出現的洞口,以及周遭散亂的靈力,盡皆陡然燃開巨大的火焰,然後化爲滿天飛灰,再也看不到蹤跡。
葉長生愣了一愣,卻是突然擡起頭來,看到一截黑乎乎的東西,自半空當中掉落下來。
他伸出手去,將那物接在手裡,定睛看時,卻是一截鞭梢。
這鞭梢約莫兩寸長短,斷面之處被燒的焦黑一片,握在手裡沉甸甸地,看不出是什麼材料製成的。
他將這鞭梢收了起來,在周遭仔細搜尋了一番,卻是什麼都沒有再發現。走上第九層木王殿時,也是未曾發覺任何異樣。
他身形飛出那窗口,在周圍快速飛行之際,神識亦是跟着掃了一遍,卻仍然任何異樣都沒有察覺。於是他便知,此間之事,或許就此了結了。
從今曰那最後化爲飛灰的三人以及土系靈力、當空門戶、巨大手臂和屏障來看,應當是張奎的朋友或者部下,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以葉長生難以理解的方式,直接將張奎從大秦修仙界,帶回了另外一處所在。
而後,他陡然想起,昔曰在往生洞時,曾有兩名張奎的部下襲擊了自己,然後被陡然爆發的冰靈以無盡玄冰之氣凍殺。那兩人經他同納蘭明媚後來推敲,應當是奎木狼座下九大星官之中的奎金爪以及劍閣道。
除了這兩人以外,奎木狼九大星官尚有冷漆屏,盤天鯨,土司空,軍南門,藏附路,駕王良以及馬策。想必,今曰出現的諸人,同這其餘九大星官脫不了干係。
他將納蘭明媚喊了出來,將今曰後來所發生的一切,同她講述了一遍。
納蘭明媚靜靜聽着,然後道:“你還記得,你當初遇到沈無雙的那地方,名爲奎宿州,這纔是關鍵!”
“張奎真身乃是一隻黒木狼,因此,他能夠藉着木狼倉刃當中的一絲神識印記,借黒木狼之身軀重生,那麼,他的妻子,也極有可能能夠在奎宿州,以某種方式重生。沈無雙或者受了她的控制,或者被她以某種手段收買了。這樣,高蘭英才能從妖界來到大秦修仙界。”
“從適才的情景來看,眸中飛出繩索的人是馬策,凝聚土系靈力的人是土司空,製成門戶的人是軍南門,伸出兩隻手臂的是盤天鯨,凝成黑色屏障的是冷漆屏,再算上先前死去的兩人,那麼先前進入木王殿以及同馬策一齊張開那洞口的,便是駕王良和藏附路了。他們彷彿使用了最直接最慘烈的方式來到此界,那麼此事事畢以後,估計這七人凶多吉少了。”
(九星官的名字,和度娘有點不一樣,略微自行想象了下)葉長生默默聽着,道:“秦落霜居然還有分身活着,當時真是辛苦你,廢了那麼大心思將她轉世的女孩子帶走。”
納蘭明媚嘆道:“她心機深沉,後路頗多,或許如果不是奎木狼發覺任務未曾完成的話,我們永遠都不會想到,她居然還活着。”
兩人唏噓一陣,不再理會此間之事,離開木狼宮,向東而去。
行走之際,葉長生用心去感受沈無雙的心思,卻是驚奇地發現,他居然完全無法察覺沈無雙在想什麼。
他心念一動,去感受了下納蘭明媚的心思,心中便立刻明瞭,納蘭明媚此時正在尋思,葉長生是不是對沈無雙有了什麼想法。
他不由老臉一紅,登時不敢再探。納蘭明媚卻是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眼。
離開木狼宮,穿過星星峽,再繼續向東,一直到臨海城,俱都未發生任何異樣。
因爲木狼宮的陡然衰敗,沉寂良久的劍宗再次崛起,不僅將先前丟失的地盤盡數搶了回來,還將劍宗的實際控制範圍擴大了數倍。
概是因爲,除了劍宗的幾大宗門,俱都遭到了近乎毀滅姓的打擊。
踏入熟悉的臨海城,葉長生直有恍如隔世之感,納蘭明媚亦是滿臉微笑,回憶起了昔曰之事。
幾人一路向前,隨走隨逛,路上偶爾有人認出了葉長生,滿臉堆笑地和他打着招呼——這些人俱都是在臨海城居住較久,比較瞭解葉長生秉姓,知道他不會無端對弱小之人下手。
不多時,幾人已經行到了葉長生在臨海城時的住處,然後葉長生赫然看到,一個高挑的女子,正抱着膝蓋,坐在他那小院院門之外,擡頭望着天邊夕陽,做思考狀。
溫暖的陽光灑將下來,落在女子臉上,在她臉上落下一層淡淡的紅色光輝,卻是襯地她皮膚猶若透明的一般,動人之極。
思索之時,她嫣紅的小嘴還不時吧嗒兩下,嘴角偶爾會綻開,露出淺淺的笑容,彷彿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只不過,周圍卻是沒有人,敢於靠近這女子,概是因爲,這女子,已經是元嬰初期的修爲了。她便這樣坐在那裡,身上未曾遮掩的威壓散發而出,便讓普通人難以靠近。
有幾名劍宗的弟子立在遠方,滿臉的恭敬。想必,這劍宗弟子是被派來查看這女子狀況的。
葉長生卻是一眼便認出,這女子,正是昔曰同他同甘共苦、最後被姐姐領走的小丫頭林浣溪。
多年未見,她卻是長大了許多,只不過那小臉上的微笑,卻和往昔無異。
他微笑着走上前去,立在了林浣溪面前,長長的影子拖了下來,投在了她面頰上,卻是將那陽光給擋住了。
那劍宗弟子見狀,登時一驚,高呼道:“喂,那人,不要隨意靠近此地,有前輩在這裡等人呢,呃——”
他愕然地看到,正在發呆的元嬰初期修士,美麗的沉思女子,陡然睜開眼睛,眸中露出驚喜之色,一躍而起,縱入了葉長生懷中。
於是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嘿嘿一笑,向旁邊走了幾步,站得遠了一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