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仍舊悶悶不樂,蕭寒格外擔憂,自外買了好些新鮮玩意,欲要逗她歡笑。蘇瑾妍雖然配合,卻總帶着牽強,她是真的很感動他對自己的好,但有了那層疙瘩,教她在丈夫跟前再也提不起頭。
蕭寒見此招無效,便稱帶她再去劃舟游水。蘇瑾妍瞧他這般細膩耐心,心頭酸楚,柔聲回道:“蕭寒,你不用終日陪着我的,我沒事。”露出抹笑容,並不答眼底。
蕭寒哪能瞧不出她的變化?巴掌的印子雖已經淡了,但大姐給的傷害仍沒有散去,倚靠過去摟住她的細腰則開口:“都好幾日了,阿妍。”他說着脣畔移去,便要吻上妻子的面龐。
蘇瑾妍避開了視線,“其實就只個巴掌,我沒再怪她。”丈夫成日拿這個耳光說事,還稱要去尋蕭玉瀅問個究竟,她怎麼能不着急?耳光不過是皮肉傷,好了也就看不見了,可其他的呢?
她無法再如從前般接受他親近的舉動,因爲早已失了那個資格。
真正恨蕭玉瀅的,是她的出賣!
蕭寒苦澀而笑,“你不必騙我,如果真的沒有責怪,爲何這般牴觸我?阿妍,我們像前陣子,多好?”
聞言,蘇瑾妍目露溫和,漸陷回憶。
蕭寒見狀,緊摟住妻子,溫熱的脣瓣印上她的雙脣,輾轉巧入,手亦靈活地自她的衣襟溜進。密集透着急切的吻,他的身子緩緩壓下,含糊着喚道:“阿妍。”
蘇瑾妍被吻得意亂情迷,沉浸其中。感受着丈夫的愛撫,待等頸項溼濡,他微涼的手觸及細膩的肌膚,她才猛然回神。雙手抵在丈夫胸前,別過腦袋道:“蕭寒。你別這樣。”
呼吸卻有些不穩。
方纔還好好的,怎的突然就這般了?
蕭寒移開她的手,輕說道:“阿妍可是仍覺得會疼。我輕點便是。”他知曉自己動情時動作急迫粗魯了些,事後妻子總有抱怨。他原就忍了好幾晚,按耐不住手下力度許是又重了。
蘇瑾妍卻根本不是因爲這個。左手揪緊了微散開的領口。只是推開他起身。在對方凝視的眼神下,終於嚅動脣舌,“我、我不太想。”
蕭寒原本炙熱的目光便僵滯了幾分,“你不想?”
怎麼可能?!
方纔的反應,明明是入了情的,現在卻一句不想便要推開自己?
拽過她的胳膊扯近身,壓下掀起的怒氣,耐着性子柔聲道:“阿妍。你說了不在意了爲何還要這般冷淡?你從未拒絕過我,可最近……”復含住她的耳垂,深情重複喚着她的名字。
蘇瑾妍做不到心無芥蒂。等蕭寒知曉真相後,定然會嫌棄自己。那種時日必定煎熬。她不知能如何面對,亦沒有勇氣面對。心頭萬千思緒,歸結一點,便是她亦不再忠貞的事實。
她無法解釋,怯於解釋。
蕭寒微惱,立起身重語道:“瑾妍,你這性子要鬧到何日?難道都看不到我對你的好、對你的在意嗎?你這樣冷冰冰的,每日敷衍着我,讓我這個丈夫作何感想?你從前待我的感情呢,便就當是爲了我,不要再記恨大姐的那事,難道這都不行?”
蘇瑾妍擡起的眸中便夾了陌生,他從沒這般大聲與自己說過話。
然,卻字字有理。
“我沒……”
“你沒有?你總說你不氣你不在意了,但行爲舉止上呢?阿妍,你可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這幾日我圍在你身旁,努力地想你重展笑容,難道這點要求都過分了?!”
“對不起。”蘇瑾妍垂眸。
蕭寒怔怔地望着她許久,等不到對方反應,終是失望地離開了屋子。
待等夜晚,晚膳後蕭寒沒有立即回屋,獨自留在書房。蘇瑾妍靠在牀上等了許久,亦不知曉該如何面對,內心苦楚無法訴說,對這場婚姻看不到未來,卻還欲私自霸着他,不願離開。
腦中思緒亂千,如果被蕭家休棄了,她能去哪裡?
回蘇府嗎?
知曉緣由,蘇家必定以自己爲恥。不說其他,祖母便是頭一個不可能允許自己進家門的。她重聲譽,哪可能將自己接回府裡,無非是尋個庵廟令自己度過餘生,或者便不管不顧、斷了一切聯繫。
屆時,母親亦不可能再關懷自己。
落葉般飄零,無根地流落在外,成爲他人取笑的對話。沉沉閉了閉眼,蘇瑾妍的手撫着小腹,隨着日子越過,她知曉懷孕的概率則越大。若是她當真有了孩兒,那他該如何自處?
搖頭,長嘆無奈,教他跟着自己在外受苦?
或者說,蕭府回留下他。
可自己令蕭寒蒙了羞,他又豈會念及這短短几年情分,能夠護他一生?思及要離開丈夫,他今後會再娶妻生子,組建重新的家庭,蘇瑾妍的心便揪地疼痛。目光滯然地掃視着這整間屋裡,她的離開,必有新人接替。
前世盼了一輩子,此刻好不容易能有機會,她卻給不了孩子最好的,甚至都無法保證能陪着他長大。
這種心境,令人絕望而又矛盾。
胡思亂想了番,她只靜靜地躺着,寢屋在燭光的映射下顯得格外寂寥。等蕭寒回屋的時候,已過了亥正,他徑自轉進淨室,在紅纓和紫苑伺候下洗漱後,悉悉索索的寬衣上了牀。
系列的舉止中,沒有任何言語,甚至都察覺未有任何眼神交流。蘇瑾妍見他朝外側躺背對向自己,斂了思緒亦慢慢躺了下去。
呼吸間,有股淡淡的酒香。
蕭寒他並不好杯中物,且因蘇瑾妍生嫌稱酒意刺鼻,他便越發控制。即便偶爾多飲了些,亦會在洗浴後用薰香將氣味壓下後才入睡。
她知曉,他是真的動氣了。
然,這次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坦白即是真正分手時。
蘇瑾妍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
感覺到內側人亦翻身面朝了內壁,蕭寒心頭的怨氣更濃,她便不能主動一回?或是說,對於目前這種關係,她絲毫不在意?自己做了這麼多,成日想着逗她哄她,她倒好,反而越發使性了。
近五月的天,不知爲何,躺在被窩裡,沒有絲毫溫暖。
蘇瑾妍閉目思索時,身子突然凌空便被人摟緊了懷裡,“阿妍,別再折磨我了。”
蕭寒覆上她身,手掌直奔主題地伸入她的寢衣,沿着她的腰肢上下移動。蘇瑾妍渾身僵硬,還不待伸手推拒,他的吻便落下,由起初的細膩描繪至後來繾綣相濡。昏暗的視線中,靈活地解了她的衣襟欲要將衣服褪下,肌膚觸及空氣的微涼令得蘇瑾妍打了個機靈,不顧任何地按住了丈夫的手。
“莫不是,一輩子都不讓我碰了?”蕭寒的話中含着壓抑,亦帶着幾分逼迫,抽出手不顧對方表情便要徑自先解了身上的衣裳,復又低下正欲親/熱時,悶聲說道:“阿妍,是我太寵你了嗎?”
蘇瑾妍愣怔片刻,待他再次俯首時,低問道:“蕭寒,如果有日咱們分開了,你會如何?”
分開?
蕭寒猛然擡頭,用無比驚訝而陌生的目光瞅着她。身下的人兒眉目依舊,但她肅然的面龐透着話中的認真,內心跳躍,她要和自己分開?未曾有過的恐懼襲上心頭,原撐在她身側的胳膊繞過她的後背環住她,“你要離開我,是不是?”
全部的力量落在蘇瑾妍身上,她只覺得呼吸困難,嗓間亦是格外難耐,不知該如何接話。
“阿妍,我們都成親了,你是我的妻子。”蕭寒語盡強調,多想等她回句只是玩笑,身上原起的情潮退去,“你想着要離開我,所以最近待我冷淡,你悔了嫁我,對嗎?”
她怎麼可能後悔?
天知曉她問出這話,心中是有多麼難受。
半晌,她纔開口低語:“我只是問如果。”
“怎麼會有如果?怎麼可能會有如果?”蕭寒提高的聲中和着不可思議,說完察覺身下人似乎很是難受,忙翻身將她抱在懷裡,“阿妍,沒有如果。是我不好,不該逼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
蘇瑾妍只覺得眼眸中充滿了溼意,“不,你沒有錯。”聲音卻強忍着哽咽。
“我喝了點酒,去重新淨個身子。”
蕭寒說着才坐起,便察覺到被人自後抱住雙肩。蘇瑾妍的臉頰貼在他的背上,猶豫着終是問道:“若是有日你對我生了怨恨,厭惡了我,便將我給忘了吧。”
寧願淡忘,亦不要總化成刺留在他的心裡。
越發覺得妻子的話說得異常,蕭寒抿着脣直言問道:“阿妍,我總是不想與你提他。可現在,你說出這番話,是否是因爲旬王?”沒有想象中的暴躁緊張,神色反倒平緩了幾分,亦失意地盯着她,“那日,你定是見了他的吧?”
話及旬好,蘇瑾妍微顫,遠離了丈夫。
蕭寒轉首,拉住同是半坐着的妻子,脣音搖顫了再道:“我一直不願承認,你拒絕我,是因爲他。”
“我,我……”蘇瑾妍啓脣,終是沒有出聲。
蕭寒自嘲而笑,重新躺下,低道:“不早了,睡吧。”
相背而眠,同牀異夢。
第二日清早,旬王府的車架便停在了蕭府的門口,蕭玉瀅直入敏興堂見裘氏。
稍後二更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