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進入到一片林子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拉住了繮繩,把我放了下來。
許是坐的久了,腳一落地,便有一種不是很習慣的感覺竄入腳心,不過踩到地上的卻很踏實,人也頓時有了一絲精神,回想起剛纔的一幕,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對他吼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她們也是人,而且還是女人!就這樣丟下她們嗎?”
可能是被我一時的質問打的回不來神,他微微一愣,依然沉默不語,只是把繮繩置於馬背,擡手一掌,頓時,馬痛苦的仰頭一嘶,便疾疾馳去。
這回我徹底呆住,他這是在幹嘛?難不成要走路?!可能是在我愣神的表情看出了疑問,他拉起我的手,朝密林之中走去,隨及用行動說明,我沒有猜錯。
剛進密林沒多久,天就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他緊緊的牽着我的手,時而望望天空,時而繼續前行,腳底的酥麻漸漸刺痛了我的神經,
好餓,好累~~這兩個字不停的在我腦子裡打轉兒,先前那華麗麗的馬車在我腦子裡,此刻只能是幻想,我無力的邁着越來越沉重的步子,一臉悽悽哀哀,很是不爽。
我已經很努力的跟着他邁開步子一路狂走了,可是,畢竟他是練家子,雖然我有跟他學過輕功,但此刻也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了來。
這黑漆漆一片的林子裡,雖然有點點月光,勉強能分辯些樹木的影子,眼睛也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暗,可是要真是有個洞或野獸什麼的,再強的夜透眼,再強的體力,可沒準不是掉下去就是被吃掉。我努力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的依稀能辯的路面,緊緊的抓着他的手指頭,直到把距離拉到最大化。
真是有些欲哭無淚,走了老遠了,這傢伙,居然,居然好像是在往回走,噢,不是,是還偏一點點。先前是往南,現在是往東,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忍不住心底有些嘰嘰歪歪了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突然停了下來,冷不防撞上了前面的那堵肉牆。
呼~~我怒,朝着他便是無厘頭的吼道,“要走就走,不走拉倒,還讓不讓人活啦!”
許是太過激憤,心中的委屈此刻在語氣中一展無餘,他沉默片刻道,“前面有處空曠地,在那休息一下。”
他居然不是冷冰冰的回我,反而帶些溫柔?我聽錯了嗎?我疑惑的仰起頭,微弱的月光下,他的銀面輕輕泛着點銀光,依稀能辯得清面具的輪廓,卻無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突然,他轉過身,拉起我的手,把它拉近許多,腳跟着腳一般彷彿就要踩上他的鞋跟。
片刻後,他輕輕點起了篝火,方纔走路不覺寒冷,此刻看見了火苗,我纔想起,此刻莫名的涼意攏罩周身,火苗的跳動帶來一絲溫暖,添了些柴,他擡起頭,
問道:“餓了嗎?”
他的話一出口,我便很不爭氣的嚥了咽口水,呃,好像很不淑女,可是沒辦法,很真實的表現,我點頭道:“嗯,嗯。”
他嘴角微微一勾,一絲溫和的笑容,隨着那含笑的眼神傳了過來,一手握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拍了拍以示安慰道:“等我,馬上回來。”
他居然沒有笑話我,這讓我很意外,看着他漸漸沒入黑暗的身影,莫名的,心底有一股暖流,隱入四肢百骸。
火苗高高的竄起,四周傳來莫名的嚎叫,讓我的心蹦到了嗓子眼兒,緊緊縮在樹堆邊,警惕的盯着四周,“嗥~”狼!我彷彿看見一雙雙發綠的眼睛正在盯着我,驚恐的添些柴,將火燒得更大,我知道,但凡野畜,都是怕火的。過了許久,好像狼嚎並非離我很近,倒反而是向其它方向而去,我有些疲累的舒了口氣。希望慕容子楚能平安的回來,添着柴禾,我心中默默祈禱。
………………
有些涼,我攏了攏身上的衣服。不知不覺,一陣烤肉的香味飄入鼻息,微微睜了眼,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件有些衣裳,看着那正在烤肉的背影,此刻已經單薄的只剩下中衣,銀面悄悄置在一邊,他四散的發,和側影,印着火光,輪廓更加分明,原本冷俊的臉,多了一絲紅光。
“醒了。”許是聽到我的微微起身的動響,他輕輕問道,依然專注的翻滾着木叉上串着的不知名的動物。
‘咕嚕’只聽得我肚子毫不爭氣的聞香叫喚,他微微瞟了一眼,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倒也沒有一絲嘲笑道:“一會兒就好。”
火苗茲茲作響,看着火中肉香四溢,我面色一紅,壓了壓胃酸過多已經不停打着空翻抗議的肚皮,窘態盡現,真是太丟面子了~~
夜色沉寂,入冬的山林真冷,雖然已經着了厚厚的內襯,一路的奔跑,外面的綾羅緞紗已經被樹枝劃破的不成樣兒,緞紗下的錦緞衣服也已經有些髒亂還有頭髮,逃難的滋味,怪怪的。
早上還是錦衣玉緞,出宮了還有人伺候,這會兒,倒是落難四顧,衆人失散,紫依、藍燕、紅綾不知道現在怎樣了,逃出來沒有?
良久,我看着眼前這個專心烤肉的男人,丟下她們的那一刻,讓我萬萬沒有想到,身爲男人,他會這麼做,“爲什麼要丟下她們?”
“她們的職責。”他冷冷的丟下一句話,動作依然如故。
他冰冷的語言裡,我感覺不到一絲情感,心裡不免對他陌生起來,難道對下屬,他可以如此冷血麼?難道我看到的他溫情的一面,是假的嗎?或者只是因爲我的身份?“可她們是女子。”我一字一句的提醒道。
“她們只是死士,靈玄門至高的護衛,”他幽幽的收過烤肉,撕了撕肉絲,放入嘴裡,轉
過臉,對我道,“專爲護衛聖女的死士,是應該榮幸有這樣的機會保護聖女。”
我突然醒悟,原來是因爲我,她們竟在很早前就已經註定,爲我而死。有些震憾,也有些難過,到底是怎樣的殺手,要置我於死地?從21世紀到這裡,我似乎並沒有得罪任何人,除了楚家想要殺人滅口,可是楚家,既然是楚月香要放了我,那麼楚家也不可能就已經知道我出宮之事,我實在想不起誰,要殺我。
“吃吧。”我還在愣神之際,只見慕容子楚撕過那動物的一條腿,遞給我。
這是什麼東西?像羊又像狗,我盯着手中的肉,又瞅瞅烤叉上那沒有頭的軀幹,不禁心底猜了起來。我倒很希望是羊,也許是羊吧,我努力的想象着羊肉的鮮美,嚥了咽口水,悻悻的撕過一片肉嚼了起來。
“好吃嗎?”他一臉意味的看着我,問道。
看着他的眼神,他似乎很不確定我會吃這個烤肉,我鶩地瞪大了眼睛,希望他不要說是狗或者狼,我比較怕吃狗肉,狼肉沒吃過,只是單單在電視裡看它吃人的樣子,就已經怪噁心了。終於,我還是瞅了瞅手裡的肉,不安的問道:“這是什麼肉?”
只見他把樹叉倒叉在火堆旁,撕下另一條腿,撕下一塊肉道:“狼!”
我倒抽一口氣,看了看手裡的肉,再看了看他,他坦然自若的大口嚼了起來,一臉的不在意。
到底吃還是不吃?我躊躇不敢下口,肚子裡卻早已經鬧翻了天,他似乎感覺我的異樣,瞅了我一眼,道:“怎麼?不喜歡還是不敢吃?莫不是味不對口?”
我怔怔其身,卻又不想輕易讓他看出端倪,留了笑柄,嘴巴一撇,撕下一塊,塞入口裡,道:“誰說不敢?”
味道還好,只是少了鹽,使得滋味兒有些惺,突然發現這肉還有半分的血紅,我哇的一聲便吐了出來,瞪圓了眼,看着眼前那津津有味的男人,這肉,居然沒熟透!
聽見我的異樣,他再次把眼光瞟向這邊,看到了我的窘樣,默不作聲的道:“別吃了!”說完一把奪過那腿肉,再次丟入火坑邊烤了起來,用樹枝撥弄着火堆裡的一團泥團來。
待他敲開那土堆的時候,一陣鮮香撲入鼻息,我再次驚詫的看着眼前忙碌的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居然包了一隻雞在裡面,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應該是叫花*。
“吃吧,”他掰開裡面已經枯躁的葉子,撕開一條腿給我,“這是野雞,不是狼。”
幾分感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居然如此用心,心中幾分欣喜盡數透展顏表:“你怎麼知道?”
他默不作聲,只是輕輕的皺了皺眉頭,手裡的肉再次叉上了烤叉。“或許應該讓他感謝我!”我心中不免有一絲笑意,莫名的開心,說不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