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陰雨突襲擋不住突如其來的恩賜,不知道爲什麼,這些天總是收到許多太醫院送來的名貴藥材,我心下起疑,卻獨不見蘇全,難不成是關山?想想又不可能,關山明知我無病,何以送藥至此?
望着那櫃中那堆如小山的名貴藥材,一時間,我竟不知這所謂何事。難不成如關山所說,是那皇帝差人送來?
正疑惑着,只聽得一聽低喚:“娘娘,柳妃娘娘來看你了。”轉過頭,小翠站在身後,手中執着一件披風,靜靜的呆在一旁。
待小翠幫我披上披風,一步亦步,有些虛脫的走向外廳,病就要病得弱些,待近外廳時,柳如月已然坐於廳中。見我出來,一邊的丫頭與她連忙迎上來道:“二妹,身體尚恙,還需多多休息,怎麼也不讓丫鬟們說一聲就出來了呢?”
“姐姐!”朦朧帶珠,看着她將屈的身形,不知道她此番用意,是真心實意,還是虛僞作做而已。無奈望進她的眼裡,除了那抹心疼,似乎更多的是看不透的迷霧。她果然變的徹底。
“妹妹最近身體可好些?”她將我扶至椅上,關切的問道。
“多謝姐姐關心,妹妹自是感激不盡,可是妹妹這病……”我故意語重心長的嘆道,“只怕是一時難愈。”
“妹妹!”她故作驚訝,我不禁心裡一絲冷笑,雖然我不在宮中,但對於你做的那些事如今也是略有耳聞,心已明瞭那鄙夷的眼神,不再是我所熟識的柳如月,既已如此,我又何故與你故弄玄虛?這話中有話縱是再平常的人聽了,也知曉半分,她卻故作訝詫,不免過份作做了麼?
你既要與我演戲,那我就只好演到底好了,換上一副悽悽哀哀的神情,我不免面帶黯然的道:“姐姐,妹妹自知這病只怕是再強的高人也難治癒,大限之日不久矣,只嘆今生與皇上姻緣薄矣……”
“妹妹……”她忽然打斷了我的話,神情中帶些慍怒,一個箭步,上前,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指覆在我的脣上道:“妹妹話重矣,難道妹妹真的不想想皇上對你的情義麼?”
“皇上?!”很意外她會在我耳邊提起皇上,不免讓我幾分好奇她接下來是要對我什麼,如果我沒猜錯,她定是要說這送藥之事,該不會認爲我這病秧子又得寵了吧?
“是啊,雖然蘇公公並未親自送藥來,但這,確是皇上口諭,命人送來,妹妹當真不知皇
上的一片真心情義麼?當真如此悲觀麼?”原來如此,看來,她此番探望,也不過是爲了證實一件事情而已。
“姐姐你說的是真的麼?皇上,他還記得我?”語中帶些驚喜,心裡卻不免冷意遞增,不錯,這宮中,能下令送來一次又一次的名貴藥材的,除了皇帝,就只有太后和皇后能有如此權利,而今,天下尚無皇后,而太后……我真不相信皇帝后宮佳麗三千,指不定連自己都不記得,太后又能記住幾個?
所以,除了皇帝以外,確實沒有人能有那麼大膽子給一位失寵又生病的妃子送那麼名貴的藥材。
否則從楚月香私自離開皇宮,小翠一直以病爲由到現在,居然沒有一人發現楚月香不在宮中之事,這足以說明,皇帝已然忘記了選秀宴上,曾經一舉奪桂的封下了這位楚妃。而今,不過是送了幾味藥材,在她柳如月口中竟成了帝王情義。呵,真有麼?
可是……是誰呢?誰又在皇帝耳邊提起過楚妃這個名字呢?會是她柳如月麼?亦或是誰?我百思不得其解……
正當我思索之時,柳如月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妹妹,你在想什麼呢?”
驚覺自己的失態,不免有些窘態,紅了臉,對她道:“姐姐,我~~~,妹妹失態了?”
不適時的,迎上柳如月的臉,神情中,幾分沉默,眼神中幾分異色,只一瞬的功夫,卻收盡眼底,看得分明,她在嫉妒。
“噢,我是說,是妹妹多慮了,皇上其實一直都惦記着你,只不過公事繁忙,所以,一直沒來看你,妹妹只得放寬了心好好養病纔是,日後定能重得聖恩。”
“姐姐說的及是,妹妹定不負了皇上一番情義。”我點頭稱是,卻又黯然嘆道:“可是……”
她自是不知我憂心何事,心裡輕輕的吃了一緊,如若真是這樣,怕只怕哪日真是侍寢,將如何是好~~~~~這番裝病,關山尚可幫之,除此之外,我亦擔心無論怎麼隱瞞,終有一天會被人識破。
“妹妹無須憂慮,他日姐姐定向皇上請恩,讓宮中最好的御醫給妹妹瞧瞧。”言下之意,已然挑明她如今的地位,原來此番前行她原是如此意欲明顯,不免太過單純,輕輕一笑,原來她也不過是學之不精罷了,卻要裝得如此老道,害我真以爲她如何深謀百算了去,原來也不過是驕兵自傲罷了……
“姐姐記得妹妹如此,令妹感恩之至……”欠過身,我已然是
不適之至,小翠見此,連忙扶了過來,柳如月原本微笑的臉上,幾分擔憂也迎扶過來。
“妹妹如此不適,爲姐真不該如此唐突打擾,這……”憂色從容,卻掩不住她嘴角悄然而起的得意。我心中冷意不減卻是涼薄如水,不免面色蒼白,經痛不是病,一疼也要命,誰讓我趕上了呢?何不順水推舟?
“娘娘~~呀~~”小翠慌亂的叫喊不免讓柳如月幾分好奇,順眼看來,不禁失色的叫道:“妹妹,爲何面色如此蒼白?快,快去叫關太醫……”
一邊連忙叫喚丫頭,一面湊上前來一臉關切。叫太醫,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心中幾分苦中帶笑,卻也聽了個分明,自是明白關山今日宮中地位原也是如日中天。見她如此面色,也自知無論如何也得將這戲演下去,不過有了關山,心中大石不免落下不少……
“關太醫,妹妹這病……”待關山把完脈,看着他一臉淡定,嘴角露過一絲笑意,我心中豁然開朗,好一個關神醫,竟是已然知道事情的始末。害我還一陣緊張,找不到時間跟他說明事由。
“娘娘不必擔心,楚妃娘娘這病,是貧血之症,加之體弱體虛,憂心所致。經調理已比前些時日稍好許多,再服藥數日定可痊癒。”
待柳如月走後,我不免埋怨起關山來。
“關太醫果真是妙手神醫啊,竟讓我數日即愈,倒真讓我有些難爲了。”
“這~~~”關山略之一愣,臉上頗有難色,卻也不以怠慢,“小姐可是怪關山?!”
“有麼?”
“怪則怪吧,若這病再此以往,當可被人戳破,小姐可有想過?”
“說的極是,繼續……”信手端起一杯茶,臉上幾分不樂意,心裡其實卻捉弄有餘。
許是明白我的捉弄,關山微微一愣,不免輕嘆一氣道:“小姐在這宮中自是無恙即可,何需裝病。只是前些時日,小姐那曲,讓那皇帝動了春心,故命宮人百醫定要將你治好,關山自是知曉其中奧妙,便是請纓自緘。如若不然……”
我驚聞得各中緣由,原來竟是如此,不免想起柳如月先前來意,看來,定是先前楚月香太受寵,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倒也不輕,柳如月此次前來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怕我搶了她的風頭,受了皇帝的恩寵。看來我倒是錯怪了關山,只是若還裝病不起,倒真怕露餡,若真幾日即愈,怕只怕皇帝……這該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