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天上午還幹嘛了?”莫測不再管那個手辦。
“沒了啊,就是去買了個手辦。”男子回答道。
“呵。”莫測看向張亦弛。
張亦弛心領神會,點開了那個目擊者視頻。
“你快跳啊!大家都等着呢!”
“快啊快啊,你是不是慫了呀?又是炒熱度的網紅?”
“浪費公共資源!去死吧你!”
這一聲聲在嘈雜聲中顯得更加刺耳的話,都是面前這個男子週一的時候,在商場下對準備跳樓的鐘明雅說的。
“我……不是、這、這個東西、我……”
男子急了。
“現在知道慌了?那時候吐沫橫飛的時候想啥呢?”莫測道。
“警察叔叔,我知道錯了,我這人就是嘴臭,我……”
“你特麼看看我的臉,我比你顯老?叫我警察叔叔?”一聽這話莫測笑了,“給你爹我氣笑了,哈哈,我天吶……”
男子現在哪敢還嘴,一個勁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當時真沒想到我說完她就跳樓了……如果可以回到那個時候我肯定不會這樣說了,我肯定會去救她的!但人死了真不管我的事啊,而且我現在很內疚,我這幾天一直盤算着捐點錢,回報社會,緩解心裡的不安……”
“捐,你現在就捐。”莫測瞪着眼睛纔不信男子的鬼話。
“呃……”
“說謊是不是?壓根兒不想捐是不是?應付警察叔叔呢?”莫測一副生氣了的樣子。
“捐!”男子掏出手機,操作了一通,準備轉賬時,試探性問道,“您看捐二十塊行不行?”
莫測和張亦弛對視了一眼,又忍不住笑了:“五百打底。”
“那就五百。”男子一臉不捨。
“誒,等等,換個渠道,紅卍字會不靠譜。”莫測讓他換了個渠道。
捐完錢之後,男子總算放鬆了點:“這下可以了嗎?”
“你不是沒有工作麼?哪來的錢?”張亦弛問。
“我打遊戲代練、賣裝備什麼的。”男子說道,見兩人有點不信的樣子,還把筆記本電腦拿了過來給他們看,“瞧見沒,白帝聖劍,天下第一劍……”
“你是不是有個表妹?”張亦弛見男子開始對遊戲裝備聊得起勁,換了話題。
“嗯?”男子有些懵,叔叔們找上門不是因爲他星期一的時候看人家跳樓還口嗨嗎,怎麼說起自己的表妹了,“啊……是啊,有個表妹,這會兒還上學着呢。”
“你知道她在哪所學校上學麼?”
“不清楚,好像是XX中學吧……”
看上去男子真的不太清楚,張亦弛緊盯着男子的眼睛,放慢語速:“你和她不熟?”
“她今年才上高中,平時又不怎麼見面,也沒啥共同語言,就是表兄妹能熟到哪去啊。”
“看看你手機。”張亦弛要過了男子的手機。
鍾明雅來他們市沒幾天,而且知名度也不高,如果不是一直關注鍾明雅的人,應該不會知道她在這裡,就算知道在這裡參加過活動,也不容易清楚她還在這裡一個人多待了幾天。
如果真的有在關注鍾明雅,手機裡肯定有線索。
男子現在已經摸不清情況了,他不知道這兩位來到底是爲了什麼,但爲了證明自己是無辜的,還是將手機給了張亦弛。
見張亦弛翻着手機,男子有些不好意思。
“喲,怎麼還臉紅了。”莫測沒看手機,這種事兒交給心細的張亦弛比交給他好。
“咳咳。”男子尷尬地咳嗽了幾聲。
張亦弛翻了個底朝天,手機裡各個軟件並沒有關注過鍾明雅,沒有任何關於鍾明雅的信息,圖庫裡一大半都是cosplay的照片。
目擊者拍攝的視頻裡,男子催促樓上的鐘明雅跳樓,看上去也是完全不知道鍾明雅究竟是誰。
“沒有異常。”張亦弛將手機還給男子。
莫測臉色變化了一番,撇撇嘴起身:“那走吧。”
“嗯。”張亦弛也覺得沒有待下去的意義了。
“完了嗎就?”男子一直處於懵圈的狀態下。
“怎麼着,還想讓叔叔們陪你玩兒?”莫測問。
“沒有沒有。”男子一臉堆笑。
張亦弛走到男子的跟前:“如果把週一跳樓那個女人的死怪在你的身上,你會覺得不妥麼?”
“她的死真的不關我事啊,我真的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但那麼多人都說了啊,您不能只逮着我一個興師問罪啊……”男子哭喪着個臉。
“是啊,那麼多人都說了。”張亦弛輕聲道,“但他們說,你就要說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的死和你們每一個人都有關係,別覺得自己是無辜的。”張亦弛皺着眉頭,但似乎是心有些累了,語氣並不強硬,“如果鍾明雅的死,能讓你們有所警醒,有所收斂,或許……她會得到一絲安慰。”
男子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嘴上積點德。”莫測將手放在男子肩膀了,捏了捏,“別讓叔叔們操心。”
“我知道錯了,我不會再這麼說了,你們相信我……”男子很認真地道。
張亦弛已經在短短几十秒裡見男子變過好幾次臉了,他對男子的話並不抱以期望,目光垂下,隨後掠過男子:“但願吧。”
莫測跟着張亦弛出了門。
門關上的那一刻,男子泄了氣一樣癱在了牀上:“都他媽什麼破事……還花老子五百塊錢……你們遲早被車撞死!等着遭報應吧!”
……
“你覺得這個是兇手麼?”在樓道里,張亦弛問道。
莫測轉動了車鑰匙,然後靠在椅背上,平靜地道:“他們需要的是發泄,而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