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公元1227年,興慶府,西夏王朝的最後時刻,不可一世的蒙古鐵騎,已經將這座孤城圍困數月,成吉思汗趾高氣揚,端坐大帳之中,檢閱着這支跟隨他橫掃歐亞大陸的鐵騎……突然,一個白衣少年,從天而降,手持寶劍,刺破大帳,向成吉思汗的面門襲來,成吉思汗側身躲過一劍,剛要拔刀反擊,少年回手又是一劍,直刺成吉思汗胸口,劍如疾風,成吉思汗無處躲閃,中劍倒地,待帳外諸將擁進大帳,白衣少年縱身一躍,飛出大帳,絕塵而去……再看成吉思汗,這位歐亞大陸的霸主,已經奄奄一息,就在這位巨人彌留之際,他,孛兒只斤•鐵木真,草原上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汗,強支殘軀,以長生天的名義指天發誓:以死之,以滅之,以絕之!於是,西夏王朝歷史上最黑暗的一天來臨了……
興慶府城破之夜,蒙古鐵騎遵照成吉思汗的臨終遺言,對党項人展開血腥屠殺,男人身首異處,女人慘遭**。白衣少年,手持寶劍,只顧殺敵,他且戰且退,退入了一座深宅大院,他不知道這是哪裡,只看見滿地死屍,血流成河,忽然,他看見兩個蒙古兵正欲強姦一婦人,白衣少年衝上去,手起劍落,結果了那兩個蒙古兵,少年問婦人:“這是哪家的府第?”
婦人並不回答,而是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袱,遞給少年:“快!快帶着包袱離開這!”
“這裡面是什麼?”少年不解婦人何意。
婦人強忍悲憤,衝白衣少年撕心裂肺喊道:“這是我們党項人的希望,快帶包袱離開這,走得越遠越好……”
言畢,婦人撞柱而亡,白衣少年擦乾淚水,背好包袱,衝出大門,門外除了党項人的屍體,就是已經殺紅了眼的蒙古騎兵,白衣少年剛出現在街上,就見一個蒙古騎兵,揮舞彎刀,向他衝來,少年見狀,並不驚慌,橫劍立定,只待蒙古騎兵向他襲來,蒙古騎兵離他越來越近,少年已經可以看到彎刀上滴下的血水,就在那個蒙古騎兵衝到少年面前的一剎那,少年側身躲過,緊接着街上閃過一道劍光,再看那個蒙古騎兵,栽落馬下,一命嗚呼,白衣少年緊跑幾步,騰空而起,躍上蒙古騎兵的黑馬,一勒繮繩,調轉馬頭,徑直向興慶府南門衝去,城門前,蒙古人亂箭齊射,白衣少年伏在馬背,衝出了城門。
黑馬一路狂奔,草原、沙漠、戈壁、峽谷、森林,少年不知走了多遠,也不知道這匹黑馬,要把自己帶往哪裡,他的耳畔只有風聲……突然,坐下黑馬一聲長鳴,前蹄高高躍起,便裹足不前,白衣少年一驚,定睛觀看,這才發現,前方一座巍峨的大雪山,攔住了他的去路!而後面,他已經可以聽到追兵的馬蹄聲,何去何從?回馬與追兵大戰一場,還是躍過雪山?後面追兵越來越近,前方雪山高聳入雲,這真是一塊死地……
2
“死地!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唐風在一聲驚呼後,終於甦醒過來,他發現周圍並沒有追兵,也沒有雪山,是一羣正用詫異眼光打量自己的乘客。
“你沒事吧?”唐風的驚呼,也驚醒了身旁閉目養神的韓江。
唐風搖搖頭:“沒什麼,剛纔做了個噩夢。”說完,唐風又倒在椅背上,他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扭過臉,看見了舷窗外的雲層,他終於想起來,自己正在飛往成都的一架客機上。
唐風看不清雲層下的世界,他的腦中全是剛纔那個奇怪的噩夢,那個白衣少年是誰?成吉思汗是他刺死的?他又去了哪裡?唐風回憶起這幾個月來,發生的種種離奇可怕的事件,血咒,玉插屏的秘密!自己現在怎麼會身處飛機上?因爲——一個月前,羅教授破解出了玉插屏上的西夏文字,他和韓江此行的目標——川西北、甘南、青海東南部的廣袤區域,找到另一塊玉插屏。而這片廣袤的地域橫跨四川、甘肅、青海三省,幅員幾十萬平方公里,地形複雜,氣候多變,深山、峽谷、草原、雪山,各種地形都有分佈,雜居着漢、藏、羌、回等十幾個民族,在如此廣袤的地域,如此複雜的環境,尋找一塊小小的玉插屏,難度可想而知!而他們現在僅有的一條線索——就是羅教授根據洛克簡短記載推測出的“黑頭石室”。
這一個月來,唐風接受了超負荷的訓練,每天早上六點起牀,跟着趙永負重跑五公里,吃過早飯,還有一大堆各種體能鍛鍊,按照韓江的說法就是要把唐風當特種兵那樣訓練,接着是韓江給唐風教授各種槍械原理,吃過中飯,就是實彈射擊,下午三點,趙永教授野外生存,包括在野外沒有食物和藥品的情況下,如何生存,最讓唐風受不了的就是,在野外生食野味,這種野味的滋味,唐風實在是不敢嘗試,趙永曾逼着唐風生食了一條蛇,就是這條蛇,讓唐風吐了一整天,趙永只得無奈地放棄把唐風訓練成海軍陸戰隊蛙人的打算。
這還不算,晚上,唐風還要跟着羅教授學習西夏文,面對這種已經消失七百年的文字,唐風原來自認爲的那點語言天賦,全都不管用了,一個月高強度,填鴨式的教學,唐風也只掌握了一些常用的詞彙。就這樣高強度的訓練一個月後,唐風和韓江一起坐上了北京飛往成都的班機。
登機前,唐風曾不解地問韓江:“爲什麼這次就我們兩個人,那麼大的區域,要找到什麼時候,我們完全可以調集大部隊尋找玉插屏啊?我們爲什麼要坐民航客機,使用軍方的飛機,不是更安全,更快嗎?”
韓江搖搖頭,嘆道:“你小子畢竟不是幹這行的,欠火候啊,你想想,從我們前段時間的行動看,我們的對手實力不凡,我們大部分的行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所以我們倆就像普通遊客去那裡,是尋找玉插屏最好的方式,越普通越好,動靜越小我們越安全。再說,這玉插屏有沒有還不一定,只是羅教授的推測,上級是不會批准調集更多人馬的。”
“所以我們這次除了一些戶外旅遊的裝備,其他什麼也沒帶,讓我練了半天槍,結果這次也不讓我帶槍出來。”
韓江瞅了一眼唐風,笑道:“不光你沒帶,我的槍也沒帶。”
“什麼?你沒帶槍!”唐風驚愕,“那我們遭遇匪徒怎麼辦?”
“唐風,你要知道,真正好的特工,是不需要帶任何武器,需要武器的時候,任何東西都可以是我的武器,哪怕是一把水果刀。你也可以用敵人的武器,所以我們特工人員訓練的時候,不光要會使用我們裝備的槍械,各個國家的槍械都要會用。”
“怪不得你和趙永都對各種槍械瞭如指掌。”
“其實這次行動,你大可不必那麼緊張,畢竟我們是在國內,我想那夥匪徒還不至於太囂張,再說,我們隨時可以得到當地公安機關和國家安全機關的支援,包括武器,所以這次我們就像戶外旅遊愛好者一樣去那裡,放鬆點。”
“但願如此,如果這真是一次愉快的旅行就好了!”
3
唐風盯着舷窗外的雲霧看了許久,忽然轉過臉,小聲抱怨道:“現在實在不是好的旅遊時節,十月份去高海拔地區。”
韓江睜開雙眼,小聲說道:“是啊,現在確實不是最佳的旅遊季節,不過好在現在還沒到冬天,所以我們要在冬季到來前,完成……”
韓江話沒說完,卻沒了聲音,唐風詫異地向韓江看去,只見韓江正專注地盯着他左前方的那排座椅,“怎麼了?”唐風好奇地問。
韓江朝左前方的那排座椅,微微努了努嘴,小聲道:“你看,前面那兩個人。”
唐風朝前面那排座椅看去,那是兩個外國人,一個頭發灰白的老者,看年紀怎麼地也有六十多了,也許應該有七十了,但卻腰板繃直,精神矍鑠。另一個是棕色短髮的女子,那女子約有三十多歲,風姿綽約,正在聚精會神地看雜誌,“怎麼,你看上那個美女了?”唐風半開玩笑地問。
“跟你說正經的,我看那兩老外不像一般人?”
“有什麼特殊的?不就倆來中國旅遊的?”
“就像你剛纔說的,現在可不是旅遊的好季節。”
“也許人家不像我們去海拔高的地方,就在成都附近轉轉,什麼青城山吶,樂山大佛啊!”
“反正我看這二人不簡單,你要相信我的直覺。”
韓江和唐風小聲嘀咕,似乎驚動了前排的那個外國美女,美女面無表情地回頭和韓江對視了一眼,不知爲何,韓江一見到那美女的目光,便緊張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不知道自己這是爲什麼,鷹一般自信的眼神一向是他引以爲驕傲的,可今天卻……韓江將頭扭向別處,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中,“樑媛?!”韓江吃驚地叫道。
韓江這一叫,把唐風嚇了一跳,唐風蹦起來,順着韓江的視線看去,果然,樑媛從走廊那頭款款而來,唐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勁揉了揉眼睛,沒錯!就是樑媛,這時,一身旅行者打扮,揹着一個綠色大揹包的樑媛已經走到了唐風和韓江近前,沒等唐風和韓江開口,樑媛首先衝唐風笑道:“怎麼樣?唐風,我說這世上沒人能擋住本小姐吧。”
“你……你是怎麼上來的?”唐風結結巴巴地問道。
“我就這麼上來的啊!”樑媛一臉天真地說。
唐風和韓江互相看看,面對樑媛這樣的女孩,他倆也是毫無辦法,韓江看看樑媛解下的揹包,問道:“這裡面鼓鼓囊囊的,裝的什麼啊?”
“都是必要的裝備,還有一件重要的東西。”樑媛答道。
“重要的東西?”
“玉插屏!”樑媛壓低聲音小聲說道。
“什麼?你怎麼把玉……”唐風驚得喊出了聲,幸虧被韓江一把捂住他的嘴,纔沒喊出聲來。
“你怎麼能把玉插屏帶來呢!”唐風壓低聲音質問樑媛。
“哼,玉插屏是我爺爺買下來的,我願意帶着,你管不着。”樑媛理直氣壯地回答唐風。
唐風無奈地搖搖頭,道:“玉插屏是你們家的,但是現在它已經不僅僅屬於你們家了,因爲它要發揮更大的作用,它真正的價值可不僅僅是六千萬。”
“行了!行了!跟你開個玩笑,瞧你緊張的,玉插屏我是帶來了,但不是我擅作主張,我可沒那麼大膽,我知道玉插屏的重要性,是羅教授叫我帶來的,教授說你們這一路探險,很可能需要玉插屏,我也不是偷偷跑出來的,我是向羅教授請示過的,於是教授就叫我把玉插屏一起帶來了,說不定還真能派上大用場呢!”
“這個羅教授,一定是上了你這個丫頭片子的當了!”韓江笑道。
“纔沒有呢!羅教授並沒怎麼阻止我來。”樑媛還想爭辯。
唐風的腦袋都大了,這一路還不知會遭遇什麼艱難險阻呢,這又來個拖後腿的,真是……唐風一想到這,就是一陣心煩意亂,但是當他看到樑媛那張天真可愛的臉龐時,又不忍心再說樑媛什麼。
韓江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他衝唐風搖搖頭,不再說什麼,慢慢地,他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突然,飛機劇烈晃動了一下,韓江猛地睜開眼睛,他看看身旁驚恐的唐風和樑媛,又看看舷窗外,他看到客機左側的一臺發動機已不知去向,另一臺發動機也停止了工作,左側機翼劃破藍色天空,拉出了長長的黑煙……
4
“這是怎麼回事?”唐風驚恐地問韓江。
“飛機出事了。”韓江緊張地答道。
“出事了?機械故障?還是……?”唐風驚愕不已。
“不知道!不要問我,我不是飛行員!”
機艙內一片嘈雜,不論乘務員們如何保持鎮定的笑容,也無法安撫驚慌失措的乘客,因爲所有人都感到了飛機正在急速下降。韓江將視線移向駕駛艙的大門,他不知道那裡面的飛行員能否應付這個情況,他忽然有了一種闖進駕駛艙的衝動,他相信在這種危機時刻,自己應該是機上所有人中,最有經驗應付這種危險情況的。
“我們該怎麼辦?”唐風顯然從未遭遇過這種情況。
“我不能看着飛機就這樣掉下去,我想我們應該能做點什麼。”韓江說着,從座位上站起來,向駕駛艙快步走去,唐風也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跟着韓江向駕駛艙走去。
飛機仍在急速下降,韓江向駕駛艙門口的乘務員出示了證件,然後說道:“讓我來試試,也許能有用。”於是,乘務員將韓江和唐風引進了駕駛艙,駕駛艙內,機長和導航員手忙腳亂,試圖控制飛機。
……
飛機和指揮中心的聯絡中斷了,不管機長如何呼叫,再也沒有任何聲音,飛機現在只有一側的發動機在工作,高度在不斷下降,機長和導航員一臉焦急,韓江衝機長說道:“我曾經駕駛過飛機,也許我能幫你們。”
韓江還保持着表面的鎮定,但是當他坐到機長的位置上後,他很快就知道自己的那點駕機經驗,根本無法應付這種特殊情況,幾分鐘後,韓江的額頭就滲出了一層細汗……
“讓我試試吧!”韓江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生硬的聲音,韓江、唐風、機長和導航員一起回頭望去,駕駛艙門口,站着一個頭發灰白的外國老頭,老頭身後,還站着一位褐色短髮的外國美女,韓江和唐風一眼就認出了這兩人正是剛纔機艙中的那兩個外國人。韓江和那老者四目相對,只見眼前老者,高鼻深目,頭髮灰白,看年紀不會小於七十,但卻雙目入炬,身體壯實如牛,一句生硬的中文,不似請求,更像是不容置疑的命令。“這人果然不是一般人!”韓江進一步證實了自己先前的判斷。
韓江還在遲疑的時候,那個外國老頭掏出了自己的護照,對衆人自我介紹道:“我以前在軍隊服役時,駕駛過飛機,曾經遇到過類似的故障,你們不如讓我試試。”
唐風注意到這個外國老頭護照上的信息:“伊萬•彼得羅維奇•馬卡羅夫,俄國人……”
韓江抹了一把額頭的細汗,盯着馬卡羅夫,他在飛快地判斷,將飛機交給一個外國人控制?……自己雖然學過駕駛飛機,但卻從未遇到這種情況,他轉而看看機長,這位年輕的機長,恐怕也從未遇到這麼危險的情況,看來只能冒險一試了,想到這,韓江像是下定了決心,讓出機長的位置,對面前這個叫馬卡羅夫的俄國老頭道:“下面就看您的了!”
韓江坐到導航員的位置上,回頭對其他人說道:“你們先出去安撫一下乘客,讓他們放心,我們不會有事的。”
唐風等人退出駕駛艙,駕駛艙裡只剩下了馬卡羅夫和韓江,此時,處於失控狀態的飛機已經完全偏離航線,傾斜着向西北方向墜落下去……
馬卡羅夫在瞭解了飛機的所處高度和各種參數後,果斷地說道:“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沒有機場可以降落,就只有找塊地方迫降了。”
“找塊地方?你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嗎?”韓江覺得馬卡羅夫的意見完全不切實際。
馬卡羅夫看了韓江一眼,道:“我當然知道,現在飛機已經偏離原航線,向西北方向墜落,我們下面是岷山山脈,這裡山勢險峻,峽谷幽深,溝壑縱橫,確實很難找到一塊適合迫降的平地,但是,用你們中國的一句俗語,叫‘天無絕人之路’。”
“你有什麼辦法?”
“先控制住飛機,往西北方向飛,那裡應該會有適合迫降的地方。”
韓江搖搖頭,也只能如此,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五分鐘後,馬卡羅夫和韓江竟然奇蹟般地重新控制住了飛機,飛機明顯放緩了墜落的速度,但是,他們知道飛機不可能支撐太久,他們必須馬上找到適合迫降的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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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繼續在下降, 3800米, 3700米,3600米,3500米,3400米……飛機穿過雲層,突然,韓江猛地瞪大眼睛,叫道:“前面有座山,快,快拉起來,拉起來。”
馬卡羅夫幾乎同時也看到了前方的山峰,他猛地拉起操縱桿,飛機一側的機翼和尾翼迅速調整着方向,機身向左側傾斜,幾乎是貼着山脊,飛過了山峰。
韓江長出一口氣,嘆道:“剛纔真是驚險。”
馬卡羅夫一言不發,依然十分鎮定,不過,韓江還是看到了馬卡羅夫額頭滲出的細汗,忽然,馬卡羅夫奇怪地乾笑了兩聲,韓江不解:“你笑什麼?”
“我說過天無絕人之路,你看前面是什麼?”
韓江向舷窗前方望去——一片高山草甸!他馬上明白了馬卡羅夫的意思:“你準備在這兒迫降?”
“還有比這更適合的地方嗎?”馬卡羅夫反問。
韓江點了點頭,“不錯,這裡可以迫降,只是……”
“什麼?”
“只是……你注意到沒有,以我們的角度看過去,這片高山草甸,前高後低,後面是灌木叢,再往下是原始森林,如果我們在草甸上迫降,很可能會衝進森林裡,要是沒控制住,撞到大樹上,後果……”
“現在管不了那麼多,油料快用完了,只有在這冒險一試,你去叫機長他們幫助乘客做好防護措施,三分鐘後,開始迫降。”
機長帶領機組人員幫助乘客做好了防護措施,一切準備就緒,馬卡羅夫緊盯前方的那片高山草甸,他決定不放下起落架,直接用機腹着地,這樣做,原因有二,一是因爲左側的起落架已經損壞,只用另外兩個起落架迫降,飛機反而不穩,二是爲了增大摩擦力,儘可能在短距離迫降成功,避免飛機衝進森林。
韓江大概估計了一下,草甸適宜迫降的距離只有兩百米不到,接下來是一百多米的灌木叢地帶,再往下就是森林了。馬卡羅夫操縱飛機準確落在了這條斜坡式的草甸跑道上,“吱——哧——哧!”機腹和草地劇烈摩擦着,幸好草甸裡有些水分,避免了劇烈摩擦可能引起的火花。
但是,草甸還是太滑了,不到兩百米的草甸根本無法使飛機停下,飛機徑直衝進了灌木叢,塵土,沙石,枯木,樹枝,一起被捲了起來,一些低矮的灌木,減緩了飛機的速度,但同時也和機腹擦出了明亮的火花,左側的機翼不堪重負,一聲巨響,左翼被折斷了,機身猛然向左側傾斜,機艙內,乘客們被震得七零八落,驚叫聲,哭喊聲,此起彼伏。
駕駛艙內,韓江已經按照馬卡羅夫的要求,趴了下來,馬卡羅夫坐在機長的座位上,仍然極力控制着飛機,希望飛機不要衝進森林。飛機的速度越來越慢,但離森林也越來越近了,馬卡羅夫瞪大眼睛,他的瞳孔在急速放大着,他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迎面而來的那顆參天大樹……
“咚!——”又是一聲巨響,飛機還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那棵大樹,好在撞上樹時,飛機的速度已經大大減緩,撞上大樹後,飛機終於停了下來。駕駛艙內,就在機頭撞上大樹的瞬間,一根碗口粗的樹幹撞破舷窗,直向馬卡羅夫刺來,馬卡羅夫躲閃不及,被樹幹劃破了肩膀,血流如注。
一切都安靜下來,發動機的轟鳴聲,機腹和大地的摩擦聲,驚慌失措的喊叫聲,此刻都消失了,在這荒涼的原始森林中,只剩下機艙裡傳出的哭泣聲和狂風呼嘯的聲音。
不知過了過久,韓江跌跌撞撞地爬起來,他的左臂也被劃出了一道血口,但他顧不得這點傷口,韓江撲到馬卡羅夫身上,喚道:“你沒事吧?”
馬卡羅夫費力睜開眼睛,擠出一絲笑容道:“我還活着。”說完就又昏迷過去。
馬卡羅夫還活着,韓江舒了一口氣,可他很快發現馬卡羅夫的肩膀上還在汩汩向外淌血,韓江站起身,說道:“你別動,我出去給你找點藥。”
劇烈的撞擊,讓駕駛艙的門完全變了形,韓江費勁全力,好不容易纔把門撞開,客艙內,乘客們東倒西歪,有的在**,有的在哭泣,只有唐風和機組人員,還有那位和馬卡羅夫同行的美女爬了起來,韓江一面讓唐風和機組人員安撫乘客,一面找來一把斧子,猛劈飛機的艙門,艙門開了,一股寒冷的新鮮空氣灌進機艙,給所有絕處逢生的人們,都帶來了新生的希望。
韓江率先躍出機艙,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黑沉沉的森林,望着這片黑色森林,韓江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麼?新生的希望,還是繼續可怕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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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乘客都被救出了客機,機長清點人數,加上機組人員一共四十八人,沒有一人死亡,這在航空史上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奇蹟了,但是卻有十幾名乘客,傷勢比較嚴重,如不能得到及時治療,這十幾人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在唐風、韓江和樑媛的幫助下,那位棕發美女將昏迷的馬卡羅夫擡出了機艙,安置在一棵背風的松樹下,馬卡羅夫睜開眼,看看韓江和唐風,又看看那位棕發美女,嘴裡喃喃地說道:“葉蓮娜,我沒事,不要爲我難過。”
馬卡羅夫的話中夾雜着中文,韓江和唐風這才知道這位和馬卡羅夫同行的棕發美女名叫葉蓮娜,葉蓮娜聽了馬卡羅夫的話,點點頭,拭去眼角的淚珠,返回飛機,從飛機上取出一些藥品和紗布,給馬卡羅夫清理傷口,然後又做了包紮,韓江和唐風也守在馬卡羅夫身旁,收集樹枝,點燃了一堆篝火,山上的溫度才四、五度,只有篝火才能給大家帶來些許溫暖,待葉蓮娜給馬卡羅夫包紮完傷口,韓江試着用英語問道:“你是醫生?”
葉蓮娜瞥了韓江一眼,沒有回答,韓江以爲這位冷美人聽不懂英語,於是看了唐風一眼,唐風心領神會,又用法語問了一遍。
唐風問完,還不見葉蓮娜回答,剛想開口,再說一遍,誰料,葉蓮娜卻搶先用流利的中文答道:“是的,我是醫生。”
韓江和唐風大感意外,幾乎同時驚道:“原來你中文說得這麼流利?”
“你們倆又是幹什麼的?”葉蓮娜反問道。
韓江搶先自我介紹道:“我叫韓江,職業是警察。”然後一指唐風:“他叫唐風,是大學老師,我的朋友,我們倆是來四川旅行的。”
“哦?會開飛機的警察?你們中國的警察都這麼厲害?”葉蓮娜根本不相信韓江的自我介紹。
韓江暗叫不好,自己原本反應靈敏的大腦,好像在這位外國美女面前失靈了,說什麼警察,剛纔說是航空公司的飛行員,不就行了!現在,他只得硬着頭皮繼續解釋:“我過去在部隊服過役。”
“空軍?”
“不!海軍。”
“海軍航空兵?”
“嗯!是的。”韓江越扯越不靠譜了,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大腦,剛纔是不是在迫降的時候,撞出毛病來了。
韓江極力掩飾着自己的身份,他僵直地站在葉蓮娜面前,如臨大敵,生怕面前的外國美女再提出什麼刁鑽的問題,揭穿他的真實身份。
“把衣服脫了。”葉蓮娜突然命令道。
“什麼?”韓江沒想到美女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我叫你把外衣脫了,給你包紮傷口。”
韓江這才明白過來,於是,他脫去外衣,露出一身堅實的肌肉,任由葉蓮娜消毒、清理、包紮左臂上的傷口,葉蓮娜替韓江處理傷口時,唐風一直在旁邊暗暗偷笑,韓江扭頭,狠狠瞪了唐風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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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蓮娜小姐,我冒昧地請問您是哪國人?”韓江問道。
這時,葉蓮娜已經替韓江包紮完傷口,聽到韓江這一問,葉蓮娜傲慢地盯住韓江,反問道:“警官先生,您是想檢查我的護照嗎?”
“不!……”還沒等韓江開口,葉蓮娜就從隨身的小包中,掏出了護照,“啪”的一下,揣到韓江手中,韓江沒料到葉蓮娜來這一手,怔了一下,但隨即還是翻開了葉蓮娜的護照——葉蓮娜•伊萬洛夫娜•馬卡羅娃,果然是俄國人,入境時間是三天前,北京。
看姓名和年齡,葉蓮娜似乎是馬卡羅夫的女兒,韓江合上葉蓮娜的護照,還給她,又問道:“那這位老者,又是你什麼人?”
葉蓮娜對韓江的問題很不滿,仍然是一副傲慢的表情,盯着韓江,可這時,斜靠在樹下的馬卡羅夫甦醒過來,看上去他的精神要比剛纔好了許多,馬卡羅夫直了直腰桿,對韓江和唐風說:“你們就叫我馬卡羅夫吧,伊凡•彼得羅維奇•馬卡羅夫,按你們中國的習慣,你們也可以稱呼我‘老馬’,這是我的小女兒葉蓮娜。”
“馬卡羅夫先生,這次多虧了您,如果沒有您,後果真是不堪設想。”韓江感謝道。
馬卡羅夫擺擺手:“我在部隊幹了一輩子,遭遇過各種危機的情況,沒想到退休了還遇到這麼一次。”
“您也在部隊服過役?”韓江問。
“是的,我爲國家服務了四十多年,直到退休。”說到這時,馬卡羅夫心裡突然生出了一絲悲涼。
“是在空軍?”
“是的,空軍,飛行員,功勳飛行員。”
“那你一定駕駛過蘇—27嘍?”唐風好奇地問。
“呵呵,年輕人,蘇—27,米格—29,幾乎所有米格家族和蘇霍伊家族的飛機我都飛過,還有圖—160戰略轟炸機,那種感覺,真是太棒了。”
“您太牛了,飛過那麼多飛機!怪不得你能成功迫降!”唐風讚歎道。
“那不算什麼,我還駕駛過美國的飛機呢!”馬卡羅夫沉浸在對往昔崢嶸歲月的回憶中。
“那麼依您看,我們的飛機是怎麼出事的?”韓江的請教,打斷了馬卡羅夫的回憶。
“看樣子像是機械故障,導致發動機空中停車,不過,也不能排除其它可能性。”馬卡羅夫判斷道。
“其它的可能性?”唐風驚道。
“您是說可能有人破壞?”韓江也很吃驚。
“不!我只是說不排除任何可能,導致飛機迫降的真正原因,只有等權威部門檢測後纔會知道。”
“如果是有人破壞的,那就太可怕了!”樑媛驚恐地向四周望去。
唐風也向四周望去,他忽然發現離他們不遠處,有兩個男人有氣無力地倒在另一棵松樹下,唐風關切地上前問他倆:“你們沒事吧?”
其中一個戴着金邊眼鏡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氣色還不錯,正愜意地抽着菸斗,中年男子起身對唐風道:“我還好,就是那位在飛機迫降時從座位上摔了下來。”
“你們倆是一起的嗎?”韓江也走了上來。
中年男子搖頭道:“我跟他是飛機上認識的,我倆的座位正好靠在一起,他叫史蒂芬,是從美國來的,我嘛,這是我的名片,請多多關照!”
說着,中年男子從包中翻出了一沓名片,畢恭畢敬地給唐風和韓江遞上了名片,唐風一見這名片就是一皺眉,只見那張比普通名片大出一號的名片上印着——牛津大學理學博士,帝國理工學院工學博士,耶魯大學歷史學博士,哥倫比亞大學商學博士,莫斯科大學教育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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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風拿着名片,看得直髮暈,心說如此奇才,怎麼自己從未聽過,他將目光迅速移向這一連串頭銜最後,“徐仁宇?徐博士!”唐風喃喃地讀出了頭銜後面的姓名。
“正是在下。”徐仁宇滿臉堆笑地說,但他馬上發現了哪裡不對勁,忙又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唐風,尷尬地解釋道:“哦!剛纔那張是我以前的名片,太張揚了,太張揚了,因爲那時我不懂一個道理——做人要低調,一定要低調。”
唐風接過徐仁宇遞過來的新名片,只見這張名片上徐仁宇只剩下了一個頭銜——秦平防務公司董事長徐仁宇博士。
“秦平防務公司?做軍火的?”韓江問道。
“不!不!只是做點小玩意,小玩意,橡皮子彈,催淚瓦斯,有時也做一些槍械,諸如此類的。我們主要的服務對象是保安公司和警方。”徐仁宇解釋道。
“這麼說來,我應該是你的服務對象嘍,會玩槍嗎?”韓江笑着問徐仁宇。
“會點,不過玩得不好,我主要是負責研製產品。”
“博士,咱們國內好像還沒有這樣的公司吧?”唐風又問徐仁宇。
“所以我們的公司是在美國註冊的,常年在新加坡辦公,呵呵!”徐仁宇解釋道。
“那你這次是來……”因爲這場意外,韓江對每個人都提高了警惕。
“我這次主要是要去成都拜訪幾個朋友,沒想到這……這就出了事!你看,現在手機也打不通,我那幾個朋友還準備給我接風洗塵呢!”徐仁宇一幅着急的樣子。
“接風洗塵?推遲幾天也不晚,最起碼你的小命保住了!”韓江說完,俯下身,查看起史蒂芬的傷勢,史蒂芬緊咬牙關,額頭滲出了豆大的汗珠,但韓江檢查後,發現史蒂芬的傷勢並不重,除了一些皮外傷,就是左胳膊脫臼了,韓江笑着對史蒂芬道:“我看你長得一副中國人模樣,怎麼起了個外國名字?”
說着,韓江乘史蒂芬不備,猛一用力,只聽“嘎達”一聲,史蒂芬脫臼的左胳膊瞬間恢復了正常,韓江站起身,拍拍手道:“沒事了,起來活動活動。一看你就是缺乏鍛鍊,這點小傷能疼成這樣?”
史蒂芬似乎並不領韓江的情,他盯着韓江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用右手支撐着坐了起來,開口道:“史蒂芬•馬,美籍華人。” шшш●tt kan●co
史蒂芬說完這句話,便靠在樹幹上,閉上了眼睛,不再理睬衆人。“美籍華人?這麼說他姓馬?”唐風小聲對韓江嘀咕道。
韓江沒說什麼,他又瞥了一眼史蒂芬,便和唐風一起回到了馬卡羅夫和葉蓮娜身旁,這時,樑媛好不容易從飛機殘骸中找到了自己的揹包和行李,唐風看看樑媛拖着揹包和行李的狼狽樣子,笑道:“叫你不要來,你非要跟來,這下你該後悔了吧?”
“我纔不後悔呢!本小姐這不是好好的嗎!你最壞了,這個時候還挖苦我……”樑媛雖然強忍着淚水,可說着說着卻要哭出聲來了。
唐風看着樑媛這副摸樣,忽然響起了樑涌泉分別時的囑託,不覺有些不忍,忙替樑媛拭去臉頰上的淚珠,說道:“別難過了,我剛纔只是和你開個玩笑,我主要是擔心你包裡的東西。”
樑媛臉上的灰塵加上眼淚,把她原本漂亮的臉蛋弄成了一幅大花臉,他和唐風檢查了包中的玉插屏後,這才放下心來,破涕爲笑。
唐風、韓江、樑媛、馬卡羅夫和葉蓮娜五個人聚在一起,點燃了一堆篝火,唐風招呼坐在另一棵松樹下的徐仁宇和史蒂芬過來,徐仁宇倒是挺高興地就要奔過來,可史蒂芬卻不願過來,他坐在樹下,看着唐風他們,紋絲沒動,徐仁宇走出幾步,回頭發現史蒂芬沒動,只得很尷尬地衝唐風他們擺了擺手,又坐回到史蒂芬身旁,史蒂芬和徐仁宇也升起了一堆篝火,和唐風他們遙遙相對。
“真是個怪人!”樑媛小聲抱怨道。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想法,不可強求!”唐風說道。
“我們不能在這兒坐以待斃,得想辦法儘快出去!”韓江忽然說道。
韓江的話,讓衆人一起陷入了沉默,幾人都不約而同地向四周望去,可是四周除了森林,還是森林……韓江擡頭看看天,天快黑了,雲層很低,看來今晚會有降雨,他開始後悔自己過分的自信,不管怎樣,真應該聽唐風的話,帶上武器,說不定,危險已經在向我們逼近,但願平安能熬過今晚。
9
可怕的夜幕降臨了,山上的氣溫,急劇下降到零度左右,已經極度疲勞的乘客,大都圍着篝火昏昏睡去,唐風看看身旁的韓江和樑媛,兩人傳出了均勻的鼻息,那對俄國父女似乎也已沉沉睡去,唐風直起腰,向徐仁宇和史蒂芬那邊望去,可是他只能看見一團搖曳的篝火,卻看不清徐仁宇和史蒂芬,他想走過去看看,但轉念一想,何必打擾別人,於是,唐風又重重地靠在身後的樹幹上,他想着白天的事,沒想到一出發,就經歷了這麼可怕的事,想着想着,唐風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半睡半醒間,唐風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唦——唦——唦!”他猛地睜開眼睛,警覺地坐起身,睜大雙眼,朝周圍望去——原來是一隻不安分的松鼠,虛驚一場!
時間已是深夜,唐風又睜開了眼睛,盯着漆黑的夜空,他一直沒有睡着,雖然迫降,救治傷員,已經讓他筋疲力盡,但白天可怕的遭遇,夜晚森林中的寒冷,都讓他無法入眠,他緩緩坐起身來,卻驚醒了身旁的韓江,“你沒睡着啊?”唐風問韓江。
韓江苦笑一聲,道:“這個時候,我怎麼能睡着啊。”
“我也是一直沒有睡着……”唐風揉着眼睛說。
“噓!”韓江向唐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跟自己到旁邊的一個小山凹去說話,以免吵醒其他人,於是,二人起身,躡手躡腳地向小山凹走去。
來到小山凹中,唐風首先開口:“你對白天的空難怎麼看?”
“空難?這有什麼好問的,飛機發動機出了故障,結果迫降了唄!”韓江白天只顧救人,根本沒有時間多想。
“難道就這麼簡單?”
“你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有人搞破壞?”
“我不知道,但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說着,唐風往馬卡羅夫和葉蓮娜那兒望了望。
“不好的預感?我看你現在比我還多疑了。”韓江搖着頭道。
“沒辦法,被你帶出來的唄!你再看這飛機上的乘客,一個個也是來歷不俗啊!”唐風又向史蒂芬和徐仁宇那兒看了看,但是唐風所站的位置根本看不到史蒂芬和徐仁宇。
“你是說馬卡羅夫和葉蓮娜?”
“還有那個史蒂芬,我最煩中國人起個洋名字。”
“人家從小可就是美國人。”
“另外,那個徐仁宇,怎麼看怎麼像個販軍火的!”
“行了,不說他們了,我們還是談談下一步該怎麼辦?”韓江打斷唐風說道。
韓江拿出一份隨身攜帶的1:50000軍用地圖,用手電筒的光柱指着地圖上一小片區域,說:“首先,我們先要確定現在所處的方位,根據GPS顯示的經緯度,我們現在應該是在這片區域。”
唐風藉着電筒的光柱,看到了韓江標註的位置——川西北松潘附近,這裡全是三、四千米的高山,這裡森林廣袤,溝壑縱橫,人煙稀少,唐風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從迫降之後,一直沒有信號,更可怕的是山上的氣溫還在下降,唐風打了個寒戰,道:“北川,松潘,這裡是古代羌人的聚居區,史學界普遍認爲,党項人的祖先就是從這裡向北遷徙的。”
“嗯,這正是我們想要尋找的地區,飛機迫降竟然落到了這裡,真是命中註定。”韓江嘆了口氣,接着又說:“現在,我們倆在這乾等,不是辦法,我們要走出去,離開這兒。”
“離開這兒?飛機出事後,不是發出了求救信號,爲什麼不等人來救援?”
“等人來救援?不錯,飛機出事後,是發出了求救信號,但是這裡全是連綿大山,你再看這天氣,雲層這麼厚,一旦降雨,山上肯定雲霧繚繞,救援人員很難發現我們,乘客當中,有十幾人傷勢較重,如果不得到及時治療,會有生命危險,山上的氣溫這麼低,缺醫少藥,我不敢想象,如果耽擱幾天,會有什麼可怕的後果,所以,我們倆要先走出去,向外界報告這裡的情況。另外,也是爲了完成我們的計劃,所以我們要趕緊走出這片大山,不管是從哪方面看,留給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
唐風聽完韓江的分析,完全贊同,但他還是不無顧慮地問:“可我們該往哪裡走呢?這四周全是茫茫的原始森林,萬一我們在山裡迷失了方向……”
唐風沒有說下去,韓江緊鎖眉頭,思索半晌,道:“我想我們往東走,應該可以找到公路。不用擔心,咱們還有地圖和GPS,總會找到路的。”
韓江和唐風商定,回到篝火旁,看見葉蓮娜和馬卡羅夫仍然熟睡,沒有驚動他倆,輕輕叫醒了樑媛,然後三人又來到飛機殘骸旁找到了機長,韓江對機長述說了他們的計劃,並向機長交代了各項事宜,韓江要求機長對他們三個的離去暫時保密,組織好乘客在原地等待救援,待明天天亮後,再對所有乘客宣佈他們出去尋找救援的消息。
向機長交代完一切,韓江對唐風說:“把包裡沒用的東西,全部留下,只帶GPS,地圖,電筒,指北針和手機,雖然手機現在沒什麼用!”
唐風遲疑道:“難道不帶點吃的?”
“不帶,把所有食品和藥品都留給其他乘客,我們是學過野外生存的。”
“那水總可以帶一瓶吧?”
“不帶,渴了喝溪水。”韓江斬釘截鐵地說。
唐風一聽,就暈了,“可野外生存,總要有武器吧,比如匕首之類的。”
韓江還沒答話,機長走過來,遞給韓江一個黑烏烏的鐵傢伙,韓江一摸,竟然是一把手槍,一把84式7.62mm微型手槍,機長解釋道:“這是機上乘警的配槍,是專門在飛機上對付****的,不一定適合你們,但我想你們也許用的到,記住,彈匣裡只有六發子彈,你們要省着點用,下面全靠你們了。”
韓江本想對機長說把槍留下來,應付可能的突發情況,但話到嘴邊,他還是嚥了回去,因爲他十分清楚,他和唐風這一路可能更加危險。
10
凌晨時分,山上下起了大霧,唐風、樑媛和韓江收拾停當,一頭鑽進大霧,乘着夜色的掩護,開始向東北方向行進,他們要翻越面前的重重大山,然後儘可能快地找到任何一個居民點,或者找到最近的公路。
漆黑的大山深處,再加上茫茫大霧,樹林中沒有一絲光亮,唐風只能憑着GPS和指北針指示的方向,在沒有人煙,沒有道路的原始森林裡艱難穿行,寒冷,溼氣,包裹着他們三人,還有飢餓,乾渴,內心的恐懼……只有偶爾傳來的鳥兒鳴叫,讓他們還能感覺到一絲人間的氣息。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前方傳來一陣聲響,唐風和韓江立即拉着樑媛俯下身,隱蔽在樹後,“那是什麼?”樑媛在身後驚問。
唐風也看不清前方:“不知道,也許是野生動物。”三人在樹後隱蔽許久之後,只見一頭健碩的馬熊穿過霧氣,慢悠悠出現在三個人近前,唐風屏住呼吸,不敢出聲,生怕驚擾了馬熊,一頭,兩頭,三頭,四頭,緊接着又有一大二小三頭馬熊出現了,領頭的馬熊東張西望,警惕地觀察着周圍,最後,選擇了一條被踩出的小徑,向山下走去。
“原來是馬熊一家四口!”樑媛吁了一口氣。
“馬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實物啊,它可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這片大山是野生動物的天堂,生活着數十種珍稀野生動物。”唐風介紹道。
“你們看,這裡有條小路,是通往山下的。”韓江指着剛纔馬熊向山下走去的道路說。
唐風觀察了一會兒,道:“我看這條小路不像是人走出來了,倒像是這些野生動物踩出來的,這條小路通往山下,這裡兩山對峙,山下一般是峽谷溪流,那幾頭馬熊很可能是到山下喝水的,你們看,現在天也快亮了,正是野生動物下山喝水的時候。”
韓江看看天,是啊,雖然周圍仍是重重霧氣,但天色已泛白,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了四、五個小時。
“既然馬熊到山下喝水,我們也到山下去喝點水吧。”樑媛提議道。
唐風查看了方位,點點頭,於是三人順着馬熊走過的山間小徑,慢慢向山下走去,約二十分鐘後,唐風聽到了水聲,峽谷底部,果然有條從高山上流下的溪流,溪流潺潺,已經飢渴難耐的唐風,看見溪水,就想衝上去,一飲痛快,韓江一把拉住他,:“你忘了野外生存法則了?”
“沒忘,這溪水絕對乾淨,不會有問題,你看那幾頭馬熊剛在這喝完,他們沒事,我們也可以喝。”唐風指着溪邊一團散亂的動物腳印說。
韓江看看腳印,確是馬熊的腳印,他又上前,捧起溪水,仔細觀察了半天,這才和唐風、樑媛一痛狂飲。
唐風喝足後,感嘆道:“唉!這甘甜的溪水,要是此時再來點野味,就全了。”
“你想得倒美!休息一會兒,馬上繼續趕路。”說着韓江拿出地圖,邊看地圖,邊感慨道:“這裡全是崇山峻嶺,你在地圖上看不遠的一段路程,走起來卻要翻過幾座大山。”
“是啊,所以我們要走出去,絕非易事。”唐風嘆道。
韓江又掏出GPS和指北針,對照着地圖:“不過,好在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方向還算正……”韓江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了,唐風驚問:“你怎麼了?”
韓江眉頭緊鎖,嘟囔道:“這是怎麼搞的,GPS接收器在這裡竟然接收不到信號。”
“這怎麼可能?GPS是接收衛星信號的,應該不受地形、環境影響。”唐風反駁道。
“是很奇怪,但確實沒有接收到衛星信號。”
“那我們豈不是走錯路了,完了,在這大山裡迷路,後果不堪設想啊。”樑媛望着周圍連綿的大山,和山中升騰起的陣陣霧氣,有些絕望地說道。
“不要亂說,我們走的方向應該是對的,GPS剛纔還有信號。”韓江說這話時,自己都沒了底氣,雖然他久經大敵,經歷過各種複雜的環境,但是在這樣的險境中,GPS收不到信號,他還是第一次碰到。
“但願指北針還起作用!”唐風將全部希望都寄託在了指北針上。
韓江盯着指北針,點點頭,說:“沒錯,我們走的方向沒錯,按照指北針的指示,溪流的上游是西南方,溪流下游是東北方,我們只要沿着這條溪流向下走,就能走出去。”
“只能這樣了,至少沿着溪流走,還有水喝。”唐風同意韓江的意見,於是,三人繼續向溪流下游走去……
此時,天已大亮,唐風、樑媛和韓江都經歷一個漫長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