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樑,我只能回憶到這裡,沙塵暴之後,我也不知來到了哪裡,我的面前出現了一座無與倫比的大門,當我無意中推開那扇無與倫比的大門後,眼前的景象恍若隔世,之後,發生了什麼,我就都不記得了,我現在能回憶起後來的事,已經是在沙漠裡了,我也不知走了多久,又餓又累,被一個牧人救起,他們給了我吃的,我開始變得多疑起來,當天晚上,我不辭而別,離開了那個牧民的蒙古包,開始了長達數月的流浪,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不敢和人說話,不敢與人接觸,也不敢去找警察,一路上靠着乞討,最終到達了莫斯科。
……
“看來我們之前的推斷完全正確,米沙就是離謎底最近的那個人。”韓江沒等唐風唸完,就插話道。
“是啊!這段記載正好填補了米沙從科考隊出事到在莫斯科被人發現之間的空白,說明米沙確實曾經在沙漠中找到了一座古城,雖然他沒說那是座什麼古城,但我想那一定就是我們日思夢想的瀚海宓城。”唐風推斷道。
韓江點點頭,“不錯,米沙說到‘推開那扇無與倫比的大門’,我想這就是瀚海宓城的大門,不過……”韓江有些遲疑,“不過大門後面的情況,他只用了一句‘眼前的景象恍若隔世’,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然後就說後面的事記不得了。”
“不,我倒不認爲這是輕描淡寫,一句‘眼前的景象恍若隔世’已經說明了一切,瀚海宓城的景象一定是他難以用語言去形容的。”唐風道。
樑媛忽然插話道:“我倒是懷疑米沙到底是真的記不得後面的事了,還是他壓根就沒有找到什麼瀚海宓城,如果他真的找到了瀚海宓城,怎麼會什麼都不記得了呢?”
樑媛的話給唐風和韓江澆了一盆冷水,“是啊!我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沒找到那座西夏古城,米沙當年在風暴之後,就那麼輕鬆地找到了瀚海宓城。”韓江皺緊了眉頭。
“信裡米沙沒有詳細說他是如何到達‘那扇無與倫比大門前的’,也許他真是記不清了。”唐風仍然堅持自己的推斷。
“總之,這段記載太奇怪了,既然要對我爺爺說當年的事,爲什麼又不詳細說清楚?是米沙自己記不清楚了?還是他壓根就沒有找到瀚海宓城,那些只是他的一些幻覺。”樑媛道。
“幻覺?”韓江想了想道:“說到記憶力,這封信寫於1964年,回憶幾年前的事按常理應該沒有問題,如果說是米沙的記憶出了問題,那麼就只有解釋爲米沙大腦遭受了某種外來的刺激。”
“好了,別猜了,我的信還沒讀完呢,幻想,記憶力的問題,米沙在後面自己就說到了。”唐風說着又繼續翻譯起米沙的信來……
2
……
樑,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切都太神奇了,我明明記得我推開了那扇大門,可是現在卻怎麼也記不起門裡的世界,科考隊出事後,我是怎麼來到那扇大門前的,我也記不清了,頭腦裡一片空白,只有在夢中零星的回憶不斷閃現,只是……只是我無法把那些零星的碎片拼湊起來,但是我敢肯定這不是幻覺,絕不是!
我常常想——上帝啊!我當初是怎麼走到那扇大門前的,又是如何離開的?我推斷科考隊出事的地方,應該離我發現那扇不可思議的大門距離不遠,……也許哪天我睡了一覺後,就能回想起來一切,那時再給你寫信。
希望得到你的回信,另請你不要向別人透露此信的內容。
……
唐風讀完信,屋子裡沉默下來,許久,樑媛才問道:“完了?”
“完了。”唐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就這麼完了……”樑媛悵然若失。
“樑媛,你在你爺爺的遺物中除了這封信,還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韓江忽然問樑媛。
樑媛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了,就這封信我覺得還有價值。”
“看來米沙這輩子再沒想起來那一切。”韓江喃喃道。
“也許他想起來了,還給樑老爺子寫過信,只是被克格勃扣下來了。”唐風推測道。
“不大可能,如果米沙後來回憶起來了,季莫申會不知道?”韓江反問道。
“嗯,季莫申?”唐風想了想,“這樣看來米沙後來應該沒有回憶起來,不過這段話米沙肯定地說科考隊失蹤的地方,與他發現的那扇無與倫比的大門非常近,這也許對我們會有幫助。”
韓江又否定道:“我看這多半是米沙的錯覺,試想一下,如果米沙發現的那扇大門離科考隊出事的地方非常近,那麼爲什麼塵暴過後,只有米沙一個人來到了大門前?”
“這就是一個新問題了,之前我們關於科考隊最後的情況,都是馬卡羅夫告訴我們的,按照馬卡羅夫的說法,科考隊出事的那個晚上,當他和樑老爺子回到營地時,科考隊的人都不見了,也就是說,米沙這個時候也應該隨科考隊離開了營地。只是我們和老馬都不知道科考隊當時是有組織地離開營地,躲避塵暴?還是心理崩潰,四散奔逃?”唐風道。
“這個問題我也曾想過,我想以科考隊的專業素質,不至於心理崩潰,四散奔逃,他們很有可能是有組織撤退的,所以當老馬和樑雲傑回到基地時,不見一人。”韓江推測道。
“可他們去了哪裡?最後爲什麼只有米沙來到了那扇無與倫比的大門前?”樑媛問道。
“我想科考隊在撤離營地後,肯定又遭到了可怕的打擊,正是這次打擊,給科考隊致命的一擊。”韓江進一步推斷道。
“致命的一擊?還會有什麼打擊比沙塵暴還要可怕?”唐風不敢相信。
“一定是這樣的,這次致命打擊,讓科考隊最後心理崩潰,我猜除了米沙,科考隊其他人應該就是在這致命一擊中遇難的,所以當初沒有在附近找到一具科考隊隊員的屍體,如果是四散奔逃,那麼在搜救中,應該能發現一些遺蹟。”韓江道。
“也就是說那個打擊是瞬間的,以至於科考隊根本來不及反應,會是什麼呢?”唐風道。
“誰知道呢,總之,米沙逃過了這致命一擊,但是很可能是這致命一擊造成了米沙短暫的失憶,以至於他回憶不起之後發生的事。”韓江推斷說。
“可是他記得那扇無與倫比的大門,並說推開門後,看到的景象恍若隔世!”樑媛說道。
“這隻能說明那扇大門和推開門瞬間看到的景象讓米沙太深刻了,所以在短暫失憶中靈光一現。”唐風說道。
“嗯,一定是這樣。所以我們纔看到了這樣一封語焉不詳的信。”韓江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突然,又開口說道:“我忽然也靈光一現,想到這封信會不會是樑老爺子臨死前才收到的?”
3
聽了韓江的話,唐風和樑媛一臉驚愕,但是唐風很快就明白了韓江的意思,“你這麼一說,我也想到了,樑老爺子臨死前爲什麼會匆匆找到我,爲什麼對那塊玉插屏志在必得,很可能是因爲他收到了這封信,這封信重新燃起了他尋找西夏古城,破解科考隊失蹤之謎的希望。”
“可我沒聽爺爺生前提到過這封信啊?”樑媛問道。
“那是因爲你爺爺不希望你參與進這件可怕的事。”唐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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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寄出的信,21世紀才收到,這……這有點太不可思議了吧!”樑媛還是不敢相信。
“這就進一步肯定了之前我們的推斷,這封信在1964年並沒從列寧格勒發出,當然,這裡就又出現了兩種可能,一種可能信是被克格勃扣留了,如果是這樣,那麼信件將被作爲檔案保留在今天的俄聯邦安全局;另一種可能,信被另一夥人扣留了,你們想想,會是什麼人?”韓江說到這裡,看看樑媛,又盯着唐風。
唐風馬上想到了答案,“那多半會是將軍的人,1964年負責保護米沙的特工我估計都有問題,他們要麼是將軍的人,要麼將軍就在他們中間。”
韓江點點頭,嘴裡喃喃自語道:“佈雷寧,伊薩科夫,斯捷奇金……對!他們可能都是將軍的人,你們還記得葉蓮娜搞來的那份關於米沙的檔案嗎?裡面獨獨缺了1964年那幾頁,如果我的推斷成立,那麼那幾頁很可能是被佈雷寧給撕掉的,也只有他在1988年之後有可能在安全局戒備森嚴的檔案館中接觸到絕密文件。”
“是啊!我們早該想到這點,現在我們已經可以肯定斯捷奇金是將軍的人,佈雷寧和伊薩科夫也都露出了蛛絲馬跡,那麼只要假設1964年保護米沙的特工都有問題,許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如果佈雷寧有問題,那麼這封信就算在1964年落入了克格勃手中,最後也會被佈雷寧得到。”唐風的話語中帶着一絲興奮。
“但是這裡又帶來了一個問題,不管當年這封信是落入了將軍手裡,還是後來被佈雷寧從克格勃內部獲得,他們爲什麼又要寄給樑老爺子呢?要知道將軍是不願意樑雲傑參與進來的,所以將軍纔會對樑老爺子拍賣會上拍得玉插屏那麼緊張,必欲除之而後快!”韓江的兩道劍眉此刻擰成了一個結。
唐風略一沉思,“這很好解釋,你忘了我們從賀蘭山回來後的推斷?我們推斷在拍賣會上還有一股神秘力量,這股神秘力量不希望將軍那麼順利的得到玉插屏,如果樑老爺子確實是在拍賣會前收到的這封信,那麼就很有可能是哪一股神秘力量所爲。”
“可是這一股神秘力量爲什麼自己不出來,而要把信寄給樑老爺子,故意刺激樑雲傑呢?”韓江反問道。
“真討厭,原來是這封信把我爺爺給害了。”樑媛嘟囔道。
“對了,你發現這封信時,在原有的信封外面,還有信封嗎?”唐風問樑媛。
“沒有,我都說過了,這封信是夾在爺爺日記本中的,當時我看都是發黃的老東西了,以爲這封信和日記本是一起的。”
“看來樑老爺子沒有留下新的信封。”韓江道。
“或許那個神秘力量是通過其它途徑,將這封信交給樑老爺子的。”唐風道。
“嗯,也有這種可能。不管怎樣,如果我們推斷成立,那麼這個神秘的力量,很可能來自將軍內部,我想這點纔是最重要的。”韓江十分肯定地說。
“將軍內部?”唐風和樑媛都很吃驚。
“對!一定是這樣,你們想想,這封信當初落到了將軍手中,如果不是將軍身邊的人,誰能得到這封信,再把這封信給樑老爺子。”
韓江的推斷看似十分合理,以至於唐風和樑媛無話可說,但唐風卻總覺得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
4
三人分析完了這封沒有發出的信,天已經很晚了,韓江收起信,將信交給唐風,說:“這封信就放你那兒,別弄丟了。雖然米沙在信中對瀚海宓城語焉不詳,但這封信對我們還是很有幫助的,信中對科考隊出事前幾天的記述,特別是在那張草圖上出現的地名,對我們也許很有幫助。”
“嗯,我一直在研究玉插屏背後的地圖,圖雖然標示得很清楚,但是上面瀚海宓城附近的那些地名,我一個都不認識,畢竟過去這麼多年了,地名可能都變了,也有的地名也許早不存在了,如果搞不清地圖上標示的這些地名,那我們貿然進入沙漠,很可能還會走錯路,現在有了米沙這張草圖,我可以對照地圖上的古地名,這樣可能很快就能搞清楚古地圖對應的現代位置。”唐風侃侃而談。
韓江站起身,拍拍唐風的肩膀,“老弟,咱們可沒時間了,我限你今晚就要把地圖上古地名給我在現代地圖上標出來。”
“這麼急?”唐風一皺眉。
“廢話,我們的對手不會等我們把什麼都弄清楚了再出發,更何況我還是個通緝犯,趙永的人估計兩三天之內就能找到我們。”
“那我幹什麼?”樑媛忽閃着一雙大眼睛問。
“你?”韓江看看樑媛,道:“你,馬上做飯,打掃房間。”
“我就是來給你們打雜的!”樑媛一臉委屈地看看韓江,又看着唐風,唐風盯着信上米沙繪製的草圖似乎已經入了定。
樑媛狠狠拍了一下唐風,“你也把我當打雜的啦!”
唐風這纔回過神來,反問韓江,“你都給我們派了任務,那你做什麼?”
韓江往沙發裡一座,道:“吃飯,聽你的彙報。”
“靠!你還以爲你是領導啊!你要是被趙永抓回去,牢飯夠你受的。”唐風道。
“屁!我就算被趙永抓回去,他們也得好酒好菜給我供着。”
“得了!我不管你倆了,我去破譯這幾個古地名了。”唐風說着,回了自己房間。
樑媛老大不情願的開始做飯,但是當慣大小姐的樑媛哪裡會做飯,一會兒,把屋裡搞得烏煙瘴氣,一會兒,廚房裡又冒出陣陣怪味,最後,搞得韓江實在受不了,只得衝進廚房,“媽的,我說大小姐,你這是做飯啊,還是在製造生化武器啊!”
“我本來就不會做嘛,你偏讓我做,要不,我請客,咱們外面吃吧!”
“得了吧,就我這樣,還是少在外面拋頭露面好。另外,提醒你,別把我的行蹤告訴趙永,其他人也不行,你要跟我們一起去沙漠,就暫時斷絕你所有的通訊吧,包括跟你父親。”韓江告誡道。
“那我是不是要把手機也交出來?”樑媛怯怯地看着韓江。
“那倒不用,沙漠裡反正沒有信號。”韓江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在韓江的幫助下,樑媛總算做好了一桌菜,可是唐風還在對比那幾個古地名,韓江叫了好幾遍,唐風也沒應聲,韓江放下筷子,剛要去推唐風的房門,唐風突然大叫一聲,出來了,“總算認出了一個地名來。”
“我靠!我還以爲你這麼半天都破譯出來了?”韓江沒好氣地調侃道。
“哪那麼容易?古代人畫的地圖上又沒有比例尺,我一個個將地圖上的古地名與米沙的草圖做了對比,米沙在草圖上特別標出了這些地名的漢字,可是我卻在西夏古地圖上找不到這些漢字所對應的古地名。”唐風解釋道。
“那些西夏文翻譯準了嗎?”韓江問道。
“請你不要懷疑我的專業水平!”唐風頗不服氣。
“那你剛纔認出了的地名是哪個?”
唐風拿出那幾張放大的照片,指着古地圖上一個標示,說道:“就是這裡,在古地圖上,這個標示名字翻成漢字叫‘九里堡’,我在米沙畫的草圖上也發現了這個地名。”
說着,唐風指向了米沙草圖上的一個地名,興奮地又繼續說道:“有了這個,就有了參照系,我對比了古地圖和米沙的草圖,大致弄清了科考隊最後幾天的行動路線。”
5
唐風用紅色鉛筆在照片上,畫出了一條彎彎曲曲的線,“這就是科考隊進入沙漠後,大致的行動路線,在這條路線上,九里堡是第一個,其後在米沙的草圖上還有三個標示,分別是‘狼窪’‘千戶鎮’‘月兒泉’,在古地圖上也有相對應的三個標示,但是翻成漢語卻並不是米沙草圖上標示的那三個名字,而且我按照字面翻譯過來,根本無法理解那三個西夏文標示是什麼意思,不過這也正常,很多地名本來就麼有任何含意,就只是個名字而已。”
韓江拿過照片和米沙的草圖,仔細對比了一番,“似乎位置也不太對。”
“是的,這正是我感到奇怪的,雖然古地圖上標示的三個地方離我畫的這條線相差不太遠,但還是可以看出,古地圖上的四個標示,除了已經確定的‘九里堡’與米沙草圖位置,名稱都對的上外,另三個標示,名字對不上,位置也有偏差。”唐風解釋道。
“我看咱們還是先按米沙的草圖走吧!”樑媛忽然說道。
“哦!你說說爲什麼按米沙草圖走?”唐風反問樑媛。
“這不明擺的事嘛!米沙既然找到了瀚海宓城,他的路線當然更可靠,古地圖畢竟過了這麼多年,滄海桑田,許多地名都變了,許多城鎮,水源都消失了,我們要是完全按照古地圖找,恐怕會走錯哦!”樑媛說道。
“你說得有一定道理,但是也不全對!米沙的草圖只畫出了科考隊進入沙漠的路線,並沒有詳細標出瀚海宓城的位置,只是在最後一個標出的地名‘月兒泉’西北方,大概畫了一個標示,並且特別註明——‘那扇無與倫比的大門,我估計的位置’,米沙後面的事都記不清了,他在草圖上估計的位置,恐怕也不可靠!所以我們還要以古地圖爲主,米沙的草圖作爲參考。”唐風說了一大通。
韓江點點頭,“唐風說的對,你們看,米沙的草圖上,最後標示的一個地方是月兒泉,聽名字這裡應該有一眼泉水,這裡有水源,我想這裡很可能就是科考隊最後一個營地所在地。”
“不!不對,老馬曾經說過,科考隊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他們攜帶的兩箱水被人放了,才引起了科考隊的恐慌,如果營地就有水源,科考隊也就不會恐慌了。”唐風道。
韓江一拍腦門,“我怎麼把這茬忘了,那也就是說科考隊是在離開月兒泉後出事的,而且是在離開月兒泉挺遠的地方出事的,因爲老馬還說過他們分頭出去找水源,都沒找到。”
唐風想了想,又開口道,“還有一種可能,月兒泉可能壓根就沒水源。”
“沒有水源?”韓江疑道。
“所以科考隊在攜帶的飲用水被人放了後,纔會驚慌失措!”唐風推測道。
韓江對比了一下古地圖上標示的瀚海宓城位置,又看看米沙的草圖,“據我看,月兒泉離瀚海宓城還遠着呢,假設月兒泉或者月兒泉附近是科考隊最後的營地,這就奇怪了,米沙當年如何能在科考隊出事後,在沙漠裡走這麼遠?”
“從古地圖上看,瀚海宓城附近區域似乎不是沙漠隔壁了,也許那裡有我們仍然未知的一片綠洲。”唐風暢想起來。
“死亡綠洲?”韓江忽然想起了史蒂芬提到的死亡綠洲。
“看來馬昌國當年也曾來到了瀚海宓城。”唐風盯着古地圖上“瀚海宓城”周邊的區域,那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是綠洲?還是峽谷?
6
唐風思慮良久,用筆敲擊着古地圖上“瀚海宓城”周邊的區域,說道:“看來只有真正走到那裡,才能知道那究竟是什麼地方。”
“可是我們怎麼去呢?就按米沙的這條路線?”樑媛問。
“對!就按米沙給我們繪製的這條路線,我們也只能按照米沙的路線進入沙漠。”唐風肯定地說道。
“可是除了九里堡,那三個地名都與古地圖上的名字對不上啊?”樑媛又問。
“那我們就來看看這三個名字,米沙線路上出現的四個地名,應該是科考時米沙聽到的地名,‘九里堡’這個地名,西夏古地圖和米沙線路上都有,說明‘九里堡’至少在西夏時就已經存在了,並一直沿用下來,而另三個在古地圖上找不到的地名,據我推測,很可能是西夏之後纔出現的。剛纔已經說了‘月兒泉’就算不是科考隊最後的營地,也是科考隊經歷的最後一個有名可查的地方,要知道沙漠裡很多地方從來沒有人去過,也沒有人定居,自然也就不會有名字傳下來,‘月兒泉’是米沙線路中最遠的一個地名,這說明那裡至少是經常有人來往的地方,甚至是曾經有人定居的地方,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條件就是月兒泉究竟有沒有水。”
唐風說到這,看看韓江和樑媛頻頻點頭,又繼續說道:“再看這個千戶鎮,聽名字這裡應該曾經有過一個鎮子,能稱得上鎮的,應該算是繁華的地方,那麼,沙漠裡怎麼會有一個繁華的鎮子呢?從這個地名中的‘千戶’二字看……”
唐風還沒說完,樑媛忽然插話道:“我知道,‘千戶鎮’,顧名思義,就是說這裡曾經住過至少一千戶人家,看來這裡還是個大集鎮。”
唐風瞪了樑媛一下,“胡說八道,誰告訴你叫‘千戶’就曾經住過千戶人家?‘千戶’是元朝,明朝的一種軍事建制,就好比現在的‘軍師旅團營’,一般在元朝,千戶算是比較高的武官了,這裡叫千戶鎮,說明這裡曾經駐紮過一位官階千戶的武將,當然還有他手下的部隊,我估計也正是因爲此,所以此地才繁榮起來,成了一個集鎮。”
“可是不論是米沙的草圖上看,還是從古地圖上看,這兒附近都是沙漠戈壁啊,怎麼會在這兒駐紮一支軍隊,而且還是由一位比較高級的千戶統領?”韓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是啊!這很奇怪,在古地圖上這附近也是沙漠戈壁,說明在西夏時期,這裡就是沙漠,沙漠里根本不可能支持一支軍隊長期駐紮,還在此形成了一個集鎮!”唐風也感到很奇怪。
“唐風,一般一個千戶手下有多少人馬?”韓江問道。
“人數不等,但我想一個千戶手下至少應該有上千人的人馬吧!”
“上千人?很難想象,沙漠曾駐有一支上千人的軍隊?他們的任務是什麼呢?”樑媛問道。
“當然是爲了防備敵人。”唐風道。
“沙漠裡哪來的敵人?”樑媛不解。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如果真如我推測的那樣,這個千戶鎮是元朝纔出現的,那也就可以解釋爲什麼西夏古地圖上沒有標示這個千戶鎮。總之,這裡曾經應該是個繁榮中的集鎮,至於現在還有沒有人,只有去了才知道了。”唐風說着,將目光移到了米沙草圖上“狼窪”這個地方。
7
唐風又指着米沙草圖上‘“狼窪”的標示,說道:“在千戶鎮東南方向是狼窪,從名字上看,這裡應該有狼出沒。”
“而且應該是塊窪地。這個我也能猜到,哈!”樑媛插話道。
唐風輕輕哼了一聲,“那你從這個名字中看出了什麼?”
“看出什麼?”樑媛一下就懵了,“不都說了嗎?”
“哼,還是我來告訴你吧,窪地說明此處地勢低,有可能存在水源,而狼在這裡出沒,進一步說明這裡很可能有水源,所以戈壁灘裡的狼羣會聚集到這裡,有了‘狼窪’這個名字。”唐風又進一步分析道:“沙漠戈壁裡有人的地方,應該就有水源,所以我甚至可以大膽推測,米沙在草圖上標示出的四個地名,歷史上都應該是有水源的。”
“都有水源?”韓江忽然指着米沙的線路圖,疑惑地問道:“爲什麼米沙不在線路上標出水源的位置,你看,這四個點都沒有,其它地方也沒有。”
唐風微微皺了皺眉,“也許是米沙回憶不起來了,或者他忘了。”
“忘了,你覺得米沙既然想告訴樑老爺子一切,會忘了這麼重要的水源?回憶不起來,倒是有這種可能,但米沙信中說回憶不起來是科考隊出事之後的情況,之前的線路他應該是記得的。”韓江道。
“或許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如我所推測的,米沙標出的四個地名就是有水源的地方,至少在當時還是有水源的,所以就不用特別標示水源了。”唐風對自己的推斷似乎頗有些把握。
“好吧,就算你的推斷有道理,但是我們進入沙漠仍然要按照找不到任何水源,準備飲用水。”韓江斬釘截鐵地說道。
“嗯,當時有水源,不代表現在還有。”唐風也同意韓江的說法,他又接着說道:“狼窪再往東南方向去就是九里堡,九里堡也是進入沙漠後的第一站。”
“那你又從九里堡這個名字看出了什麼?”樑媛問道。
“這個名字……”唐風遲疑下來。
“聽這個名字,顯然那裡會是一個古代城堡。”韓江搶先說道,“當然最有價值的是‘九里’這個顯示距離的名字,只是我們並不知道這個‘九里’是指哪裡到此地的距離?”
“不會是到瀚海宓城的距離吧?”樑媛大叫道。
“拉倒吧!我看到這個‘九里堡’時,馬上就猜想到了這是不是距瀚海宓城的距離,但是再仔細一看,不管是玉插屏後的古地圖,還是米沙的草圖上標示的瀚海宓城都與此地甚遠,雖然我們現在還無法知道到達瀚海宓城的準確距離,但很顯然絕不可能就九里!”唐風對樑媛的猜測嗤之以鼻。
“那你說這個地方爲什麼叫九里堡?”樑媛還頗不服氣。
“這個地方肯定不是距瀚海宓城九里,但是它確實應該是距某地九里,所以纔會叫‘九里堡’。”唐風解釋道。
“難道是距沙漠邊緣九里?”韓江猜測道。
唐風盯着古地圖上現出的沙漠,搖搖頭,“不像。”
“也有可能是距狼窪九里?”樑媛道。
“有這個可能,因爲我們現在根本無法知道這個‘九里堡’最初是哪個朝代建立的,歷史上每個時期‘一里’的標準是不一樣的。”唐風進一步解釋道。
“哪個朝代建立的?你不是說過嗎,西夏古地圖上也有這個‘九里堡’,說明早在西夏就已經有這個名字,並一直沿用至今。”韓江反問道。
“但我們也只能推測到西夏,也許西夏之前,就已經有了這個名字。”唐風想了想,又道:“西夏古地圖和米沙草圖上都有‘九里堡’這個名字,說明這裡自西夏至近代一直叫這個名字,這個名字能流傳這麼多年,一定是個重要的地方。我想從東南方向進入沙漠,從古至今,第一站都是這個‘九里堡’,所以這個名字一直口口相傳,而從九里堡再往西北方向走,歷史上可能出現過不同的路徑,所以不同路徑上的地名不斷變化,很難留傳下來。”
“不同的路徑?”韓江疑惑起來,“照你這麼說我們到達九里堡之後,也可能會遭遇不同的路徑。”
8
唐風聽了韓江的問題,笑了,“沙漠戈壁上本來就談不上路,理論上哪裡都可以走,但是處處都有風險,所謂路線,不過是尋找古人已經爲我們探出的道路,按古人走過的路線走,儘量少走彎路,避免風險。”
“但是我還是有些擔心……”韓江欲言又止。
“你擔心什麼?”唐風反問道。
“前面我們已經推斷米沙的這封信是樑老爺子臨死前才收到的,我擔心……擔心這是個陰謀。”
“你是說我……”
樑媛剛要說什麼,韓江打斷她,說:“樑媛,我不是說你,我是說在幾十年後又把這封信寄給你爺爺的人,他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們不得而知,不論他是將軍的人,還是另一股力量,他們都一定有特定的目的。”
“可我從信本身的內容看,並沒發覺有什麼異樣。”唐風道。
“我並懷疑信的真實性,我詳細研究過米沙的筆記本上的筆跡,對米沙的筆跡應該是瞭解的,據我看這封信是米沙的筆跡無疑。但是我總覺得這裡面有問題,我希望能推測出那個在幾十年後寄信人的目的。另外,就米沙的草圖而言,畢竟和古地圖還是有些偏差。”韓江提出了心裡的擔憂。
“古地圖所標示在瀚海宓城東南方向上標示的地名與米沙的草圖是有些偏差,但也許另三個名字只是名稱發生了變化,而圖上看出的一些偏差,也許只是我們的視覺問題,即便路線有些偏差,我想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要是米沙後來回憶起來那扇無與倫比大門後面的事就好了。你們有沒有想過,米沙找到瀚海宓城後,又是怎麼走出沙漠的?”韓江長嘆一聲後忽然問道。
“你的意思那也是一條路?”唐風反問。
“難道不是嗎?”
“可是米沙不記得了。所以你想那麼多都是白費勁,咱們準備一下,就先奔這個九里堡去吧!”唐風說道。
“現在可不比以往了,你有車嗎?”韓江問。
“我朋友有一輛越野車,我今天已經跟他打過招呼,車沒問題。”
“哼,那你朋友的車要倒黴了。還有,我現在是待罪之身,咱們不能走大路,只能走小路。”韓江皺着眉頭說。
“這……這是個問題,不過也可以克服,就是要耽擱點時間。”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韓江說着,迅速地劃了幾口飯,吃完了飯,一抹嘴,對唐風道:“你今晚做好準備,明天上午就出發。”
“這麼急?”樑媛有些不太願意。
“我的大小姐,咱們沒時間了。”韓江又對唐風說道:“裝備和食品,飲水的事都拜託你了,明天你借到車後,咱們上午十點整,在你們學校門口見面。”
“怎麼,今晚你不住我這兒。”
韓江走到窗邊,撩起窗簾往窗外望了望,“你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不安全了?”唐風有點懵。
韓江笑笑,拍拍唐風的肩膀,“我這不是給你騰地方嗎!呵呵。”說完,韓江背起自己的揹包,很快消失在門口。
9
唐風發現韓江沒有坐電梯下樓,他在陽臺上往樓下看了半天,也沒見韓江的身影。“他還真成世外高人了!來無影,去無蹤。”
唐風心裡狐疑起來,第二天一早,唐風從朋友那兒借來了那輛越野車,當樑媛看到這輛車時,竟興奮地叫起來,“這輛車太fans了,太前衛了。”
“算了吧,我估計韓江見到這輛車,要瘋了。沒想到我幾天沒見這車,我這哥們竟然把車給搞成了這個樣子。”唐風一臉苦笑。
唐風和樑媛準備停當,駕車來到學校門口,正是上午十點,校門口人來人往,唐風不明白既然韓江要避風頭,爲什麼還選在這麼熱鬧的地方?唐風坐在駕駛室裡,環視校門口,等了十來分鐘,也不見韓江的人影,唐風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韓江幾乎從來不會遲到的。”唐風嘴裡喃喃自語道。
“從來?”樑媛一臉誇張地表情。
“是的,因爲對於他們這行,遲到一分鐘,往往就意味着失敗,甚至是付出生命的代價。”唐風說着,再次把目光投向校門口的人羣中,依舊沒有韓江的人影。
又過了一會兒,唐風看看錶,已經十點一刻了,他的感覺愈發不好,就在他想下車查看時,忽然,車前方出現了一個老頭,戴着墨鏡,蓄着一撮發白山羊鬍子,身着一身白色西裝,還柱一柺杖,一副歸國老華僑的模樣,正盯着唐風的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個沒完,樑媛和唐風都被這老頭看毛了,不知他要幹嘛,樑媛有些緊張地問唐風,“這老頭想幹嘛?”
“我哪知道?你拿出你大小姐的脾氣,下車去問問他!”
“我?憑什麼是我?你幹嘛的?”
“我得開車啊,萬一這傢伙圖謀不軌,我好趕緊發動車啊!”
“呵呵!不用這麼麻煩。”樑媛似乎有了主意,“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廢話,我當然記……”
沒等唐風說完,樑媛猛地按了一下車喇叭,連樑媛自己都沒料到,這被改裝過的車喇叭異常的尖銳刺耳,倒把她自己嚇了一跳,再看車前那老頭,扔了柺杖,大步流星走到車窗旁,使勁敲了敲車窗,待唐風把車窗放下來,那老頭,劈頭蓋臉就嚷道:“媽的,你就給我借了這麼一輛破車,存心要害我!”
唐風和樑媛這才認出面前這個白鬍子老頭正是韓江,“我怎麼害你了?”
“你搞得這是什麼破車,我盯着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是什麼牌子的SUV,就看見這滿車身的五顏六色,亂七八糟的破車,這車能開嗎?”韓江一臉不屑。
“當然能開,車是老了點,不過我那哥們是玩車的,絕對能把我們送到沙漠裡!”唐風信誓旦旦地說道。
韓江也不理唐風,又盯着車前後左右看了一圈,越看韓江越氣,“這……這都些什麼玩意,車頂還噴了個加菲貓,靠,這是什麼?”
“葫蘆娃啊!”樑媛搶先答道。
“媽的,你在**長大也看過葫蘆娃?”
“看過啊!葫蘆娃,葫蘆娃……”說着,樑媛還哼起了葫蘆娃的主題歌。
韓江被氣得直翻白眼,但又無可奈何,坐到副駕位置上,這才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快走!”
唐風將車發動起來,笑着問韓江,“怎麼樣?有沒有悍馬的感覺?”
“屁!悍馬?我看是悍驢,你是嫌我們還不夠扎眼,我剛纔數了,這車一共用了七種顏色,我決定了,把你這破車命名爲‘七彩悍驢’。”
“隨便你叫,反正也不是我的。”
韓江嘆了口氣,道:“我看你們不知道此一去路上的風險啊,咱們能不能完整的回來,還兩說呢!”
“不要說這麼悲觀嘛!說不定我們會和以前一樣,全身而退,大獲全勝!”唐風看上去信心挺足。
“哼,但願如此吧,但我敢肯定這破爛七彩悍驢是回不來了!”韓江斬釘截鐵地說道。
唐風加快了車速,很快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