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雨夜

如預料的那樣, 看到吸血鬼被抓的視頻,人心惶惶的時刻總算有一件讓大衆看到希望的事情,絳城重新燃起對生的渴望, 不再被死亡籠罩。

——

茅蘅謙匆匆趕回家, 照顧屈念珍的傭人說家裡有被闖入的痕跡, 不知是誰會對植物人下手。

傭人沒明說, 暗示茅蘅謙是否得罪過誰。

茅蘅謙在絳城十五年, 行事風格確實不討喜,況且商業圈子,樹敵不少。要在短時間內找出來是誰, 這讓他無從下手。

茅蘅謙怒火中燒,一腳踹開房門。

此時, 手機響了。

“說!”

“是不是因爲屈念珍不見了心情煩躁?”電波另一端的茅蘅譫氣定神閒的坐在輪椅上。

“是你, 茅蘅譫!”茅蘅謙恨不得扒了坐輪椅老男人的皮!

“怎麼樣——”話還沒說完, 茅茯霈搶過手機,迅速關機, 見茅蘅譫臉色難看,茅茯霈把父親從輪椅上抱起來,往外走。

劉已雙拿着輪椅急忙跟上去。

說到興頭上的茅蘅譫使勁拍着茅茯霈的背,咆哮道:“你要做什麼!我是你爸!你要把我帶哪兒去!”

“你把大伯母搬出來了?這樣會惹怒大伯的,還不躲起來!”

說話之際, 劉已雙打開車門, 茅茯霈將茅蘅譫放到座上, 繫上安全帶, 說:“爸, 我知道你被大伯壓了十幾年心裡頭氣不過,畢竟以前你纔是茅氏的一把手, 你心裡有氣。大伯對大伯母的在乎程度你應該清楚,你綁走大伯母,等於讓大伯來殺你。”

此時不逃,就沒機會了!

劉已雙將輪椅摺疊放入後座,與茅茯霈驅車快速逃離。

走了沒多久,茅蘅謙親自帶人來到茅蘅譫家,果不其然,家裡空無一人!

見客廳掛着茅蘅譫的單人照片,茅蘅謙扯下相框,從窗戶扔了出去。

——

芮陽在別墅補看了這段時間漏掉的消息。

她看到茅蘅五年內夜晚爲絳城做的每一件事,猜測專項組不會輕易放出劉馥嬰和芮昂。

正要放下手機,又有熱點新聞。

這次不是官方,是有人匿名發的貼,標題爲【不爲人知的綠眼怪,芮陽的性感一面】

映入眼的是幾張芮陽喬裝出門的照片。

看來是黃漫漫。

芮陽對此並不意外,黃漫漫幾乎把針對芮陽當做人生最重要的事,今日被強迫幫忙,她自然不會就此屈服。

然後,芮陽看到一些令她氣憤的字眼。

黃漫漫因與芮陽有私人恩怨,造謠芮陽與茅其躍有見不得的關係,暗指芮陽利用單純無辜的白深,故意讓茅其躍吃醋,讓茅其躍整日跟在她身後,卻裝出不搭理的模樣,實則是欲擒故縱。

更甚者,趙亦歌與茅均爍之所以會在盛天大廈頂樓,完全是芮陽本人的意思,芮陽本想利用自己的敵人殺掉絳城大學校花,沒想到事與願違,趙亦歌被茅蘅所救。

再往下,芮陽沒再看下去。

從黃漫漫嘴裡說出來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

海邊廢棄村落。

因白日,夜無憂呆在破舊的屋舍裡,同樣看到黃漫漫的好文章。

張鱈庸氣憤難當,芮陽何時成了她口中把心思放在男女感情上甚至勾心鬥角的人了?一個人的涵養和素質決定了她會用什麼方法解決問題,黃漫漫整日只知造謠男女關係,可見本人才是各種混亂的人。

見他義憤填膺,在旁邊沒事做的夜無憂道:“茅蘅的視頻你都沒這麼氣憤,怎麼,喜歡那個叫芮陽的?”

“你答應夜裡去救老茅嘛,我當然放心點。再說老茅現在白天能活動,沒以前那麼脆弱。芮陽不一樣,她好幾天沒出來,好不容易現身還喬裝打扮,說明她的身體沒好,不然怎麼會換衣服。”

“她和趙亦歌誰更好看?”

“當然趙亦歌咯,芮陽……她戴上假髮穿裙子比以前好看點,不過還是比不上趙亦歌。”張鱈庸關了電腦,看向窗外,盼着天黑。

茅蘅救芮陽的視頻中,有救趙亦歌和茅均爍的畫面,不過手機拍攝的視頻抖來抖去,並未看清趙亦歌的容貌。

夜無憂搜了搜趙亦歌的名字,的確是個小美女,怪不得張鱈庸會暗戀她。

——

絳城下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太陽被趕走,烏雲黑壓壓的一片。

芮陽正離開姜義島,走在橋上的她仰頭望天,天色暗得太快,這出乎意料,芮陽快速躲到橋墩上。

自己沒辦法救茅蘅,芮陽不得不求助張鱈庸,用芮昂的手機撥通對方的電話,道:“我是芮陽,你有辦法把茅蘅救出來嗎?”

正在吃泡麪的張鱈庸露出久違的笑容:“你沒事就好。老茅那邊你別擔心,夜無憂會去救他,現在在下雨,我和夜無憂會商量好對策,一定把老茅救出來。”

這麼說,芮陽稍稍放心。

只是,夜無憂是誰?

不等芮陽發問,張鱈庸已經將夜無憂與茅蘅的關係講解清楚,原來是轉化茅蘅的血族,這麼說她有足夠的本領將他救出來。

“你在哪裡,讓夜無憂去接你。”張鱈庸問。

“我在姜義島的橋下面,不用擔心我,你們全心救茅蘅。”芮陽鼓了鼓勁,說:“張鱈庸,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隨便說!”

“幫我查查茅蘅謙。”

“他啊我查過了,把他和茅蘅謹的事鬼扯到一起,沒證據人家不相信。其他的嘛,茅氏是實業產業,十幾年前茅蘅謙說要弄什麼光年計劃,和茅蘅譫鬧掰了。以前茅氏是茅蘅譫一把手,茅蘅謙溫溫和和的,很少規劃。他態度堅決的造宇宙飛船,他弟弟不願意,他很堅定,哥倆鬧僵了。聽說工廠在外地,別的就不知道了。哦對了,茅蘅謹沒在地底下了,專項組的人去過,空的,他們搬走了。”

光年,宇宙飛船?

茅蘅謙說過流落地球,說明他曾經有一個家園,他是想造飛船回去?雖沒明說,但茅蘅謙的態度表明芮陽與起初是皇族,且是等級高於他讓他流落地球百年的種族。

可以理解爲,芮陽是外星人,能利用宇宙飛船回到自己的星球?

芮陽問道:“光年計劃進展如何?”

張鱈庸晃悠起腦袋:“這真不知道,包括他和茅蘅譫因此事鬧掰當時也只是一條小小的文字新聞。光年計劃算起來過去十五年,啥進展我不清楚。咋了,他要星際穿越了?”

芮陽掛了電話。

暴雨來襲,碩大的雨滴砸進海水中,濺起大朵大朵的水花。

芮陽挪了挪腳,背靠橋墩。

天色一瞬間變暗,芮陽感到身體越發虛弱。她擡眸,沿着橋看向姜義島的方向。

芮陽想起劉馥嬰,想起喜歡太極的奶奶。枉她有常人不及的能力,竟連奶奶都救不回來,這令芮陽陷入自責與懊惱之中。

芮陽示意自己不去想。

遠處傳來陣陣雷鳴,狂風將暴雨吹到橋墩下,沾溼她穿的裙子。

芮陽伸出食指在胸前的傷口點了點,沾上血,揚起手,在半空中寫下【奶奶,我是陽陽,我知道你看不見這些話,我還是想說,我會救你】

手一揮,暴雨中模模糊糊的幾個字飄遠而去。

芮陽喜歡寫字,平日裡會練習鋼筆字。

幼年時有次晚上受傷傷口遲遲無法癒合,快要昏迷之際,芮陽以爲自己要死了,用沾着血的手在空氣中寫下我不想死這幾個字,本以爲是臨死前的眼花,誰知幾個綠色的字真的出現在眼前,還飄飄灑灑的像被風吹一樣跑了。

昏睡一夜,醒來後芮陽回想頭晚的情景,又試了幾次。這種事不能讓外人知道,她與父母關係太平淡,芮陽拿劉馥嬰做試驗,字能寫出來能飄走,劉馥嬰卻看不到。

那日看日出出事,芮陽情急之下寫的字,她並不敢保證茅蘅能看到。

結果他看到了,這令芮陽十分欣慰。

芮陽重新在半空中寫到【夜無憂會去救你】這幾個字是給茅蘅的,讓他提前做準備。

幾個綠油油的字體穿過忙碌的人羣鑽進牢籠內,茅蘅受水銀子彈的影響精神不濟,看到幾個字時登時滿血復活似的要去抓牢,字跡卻在他看完之後蕩然無存。

茅蘅伸出手,學着芮陽的模樣在虛無的空氣中寫下:我想你了

當然,他寫不出能保存並傳遞給對方的字,無奈的搖了搖頭。在外面嚴密看守的人間吸血鬼神神叨叨的模樣,暗自鄙夷,不過是黑夜中的怪物,說什麼拯救絳城,以爲自己救世英雄?

——

鮑德軒辦公室。

抓獲茅蘅後鮑德軒受了不少表揚,他表明自己的態度,對待暗夜生物沒必要仁慈,見一個殺一個,讓他們只敢躲在陰暗的角落,不敢觸及人類世界。若是開了先河和平共處,將來一定會出很多亂子,何不斬立決,以絕後患。

上面有自己的顧慮,目前還不知全世界究竟有多少吸血鬼,多少綠眼怪,多少異獸,若此時貿然全面開戰,若是不敵怎麼辦?造成的社會危害無法彌補。

鮑德軒和上頭吵了一架,心情非常不好。

這時候A組組長魏強坤走了進來,他得知吵架的事,過來勸鮑德軒,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目前全球除了絳城外其他地方還沒有異類露面,凡事小心謹慎爲好。

鮑德軒哪裡聽得進,盛氣凌人的看向魏強坤,故意說:“AB兩組雖說都是抓異類,也是有分工的。我以吸血鬼爲主,你主要是綠眼怪,你沒本事抓怪物,管我的事幹啥!我警告你魏強坤,把自己的事管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