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回到山頂別墅後院。
起初躺回躺椅, 聽到腳步聲,起初將衣服蓋在胸前裸露的胸前,她不會讓任何人看到她異樣的身體。
確定起初是母親, 芮陽見到她的心情發生了微妙細微的變化。
眼前虛弱的女人是將芮陽帶來這個世界的人, 卻不是能夠讓她感受到親人溫暖的人。爲何, 爲何芮陽心中, 相比起淡漠的起初, 三慕更像她幻想中母親的形象。三慕像極了劉馥嬰,她慈愛的眼神,她柔軟的話語, 都像極了。而起初,像井相艾, 恨不得她消失在這個世界, 哪怕她沒侵犯到對方, 僅僅存在就是個錯誤,天大的錯誤。
芮陽難得的笑了, 不過是一抹不易察覺的苦笑,鼻尖泛酸即將流淚的苦笑。
即使是短暫的深藏的笑意,對於時刻關注芮陽的茅蘅來說,他清楚的看到她嘴角的苦澀,看到她眼角的心碎與辛酸。
茅蘅上前半步, 不敢觸碰, 只發出低低一聲:“沒事。”
芮陽側過臉, 看到他眼中涌出的堅定, 那是她此時此刻沒有的堅決與魄力。她應該一如既往的冷漠, 像起初對她一樣,不用爲此心酸, 爲此難過。
芮陽回以淡淡笑容。
在茅蘅看來,相比起笑容,他希望她像往常那樣看起來不易親近,至少那樣的她是快樂的,不會有悲哀。
茅蘅捂住胸口,眼神兇惡殘暴的瞥向躺椅上的起初,胸腔中竄出一團小小的怒火,怒火的中間,在熊熊烈焰之中,是起初的嘴臉,是她對芮陽憎惡的面孔!
是她,讓芮陽心碎!
茅蘅猛地跨步拎起起初的衣領,不費吹灰之力將女人抓起來。
“住手!”
三慕張手慌張的看向瞳孔異色的茅蘅,高聲斥道:“放開她!”
魏強坤在一旁勸說。
芮陽始終沒說話。
茅蘅看向她,問:“陽陽,你能開心嗎?”
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芮陽吸了吸鼻子,一掃陰鬱的思緒,平靜說道:“放她下來。”
茅蘅將起初放回躺椅,三慕快速查看起初的身體情況。
三慕向魏強坤錶示:“請人類不要爲難我們,我們和吸血鬼一樣願意和平共處。在地球十八年,若我們有意針對,照我能化身爲獸的本領,真要攻擊破壞,不會等到現在。”
魏強坤爲難道:“你看到我的誠意,依照你的要求作爲唯一的人類我是隻身前來的,還把芮陽和茅蘅叫來。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誠心。不過我也要向上級交代,只要你們安分守己,專項組絕對不會打壓你們。我只有一個條件,要在你們體內安裝追蹤芯片,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三慕:“你這是監控,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
魏強坤:“我們不能對你們的動向一無所知,這種未知的危險會讓人恐懼。”
三慕猶豫。
起初沒做思考馬上表態,表示不會接受。
三慕經過思考,同意了。
對此,起初惱怒:“你在叛離!你一次又一次違揹我的意願!三慕,信不信我用血誓命令你!”
三慕對魏強坤說:“可以只在我一個人體內安裝嗎?起初的情況不樂觀,無法獨自行動,我會陪在她身邊,沒必要追蹤兩個人。”
魏強坤同意,下午會派人來執行。
起初氣得痛罵三慕,三慕沒當回事,將三人送到大門前。
臨走之前,魏強坤說道:“我聽說起初是被茅蘅謹撕咬受傷的,茅蘅謹究竟有什麼能力讓她面臨死亡?”
這正是三慕疑惑的。
幕後控制茅蘅謹的是辛是,辛是在M星等級低微,不過他在地球百年,又進化到能寄生人體的能力,現在的他不能按M星的標準來衡量。他或許研究出了致死皇族的方法,武器便是茅蘅謹。
三慕在M星是貴族,皇族的事除非起初願意說,否則她不會知曉。
芮陽等人離開。
——
絳城,菡萏區住所。
張鱈庸剛和茅蘅通完電話,說夜幕降臨前會從悍城回來。
夜無憂望着窗外,作爲吸血鬼的時間漫長到她早已忘記最後一次享受太陽光照是哪種感受,分明是能將她殺死的物質,卻有那麼一種奢望,奢望能再次步入白晝世界。
張鱈庸察覺不到這些,走過去將窗簾拉得更開。
“你幹嘛!”夜無憂快速避開。
“好幾天沒出去了,曬曬太陽不行啊。”
“煩!”
夜無憂本想和張祥瑞的孫子再續前緣,通過一段時間接觸,張鱈庸長得像爺爺,性格卻天壤之別,加之張鱈庸對趙亦歌的喜歡,夜無憂實在不想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倒是張鱈庸對夜無憂多了幾分崇拜,她能在夜間疾行,會翻譯外國話。前不久還信誓旦旦說不喜歡夜無憂太冷清,纔多久就忘了清純可愛的趙亦歌了。
張鱈庸氣啊,氣自己審美降了一大截。
沒話聊,張鱈庸找話題:“那個叫阿諾德的長老說和平共處,你該沒出去吸人血吧。你要是想吸,我以前給老茅——”
站在角落的夜無憂沒搭理。
張鱈庸搓搓手,將剩下的話咽回肚子,回房。
芮陽和茅蘅回來時,太陽剛落下。
聽三慕講完關於血誓的事,芮陽徹底理解茅蘅這段時間對她若即若離的態度。雖然他一次次逃避,雖然在將來的某一天他會徹底忘記喜歡過她,至少現在那份脆弱的喜歡還是有的。
見兩人回來,張鱈庸出來。
芮陽告訴張鱈庸和夜無憂,明天中午她將會嘗試與黑影建立聯繫,找尋他的藏身之處。
哇哦,聽上去很酷,會不會有危險?
張鱈庸擔心,撲閃着眼睛,問道:“能找到嗎?起初的話能信嗎?”
茅蘅表示能夠信任。
張鱈庸自告奮勇:“我能做什麼?”
離開別墅前魏強坤的問題三慕沒有回答,觀察她當時的表情,三慕對起初被茅蘅謹咬傷即將死亡的事異常震驚。起初是M星的皇族,辛是是低等生物,他培養的茅蘅謹能殺死皇族,這意味着什麼?
難怪三慕會恐慌,連起初都拋棄對芮陽的成見,將尋找黑影的方法說了出來。
想到此,芮陽對張鱈庸說:“茅蘅謹你能查到多少?茅氏在悍城的工廠爆炸時他在那裡,我不認爲他死了。”
張鱈庸故意在夜無憂面前顯擺:“沒問題,不過我有別的建議。茅蘅譫綁架屈念珍,茅蘅謙找人綁了茅蘅譫的兒子和女兒一家的事你們知道吧。火拼的事知道嗎?屈念珍被那個叫阿達的帶走,茅蘅譫卻被換回家人。這說明啥,說明辛是和那個叫屈念珍的關係不一般啊!”
今天從三慕那裡得知辛是到地球的事,茅蘅說道:“辛是的妻子同音寄生屈念珍體內失敗,這也是茅蘅謙爲何和其他家人關係淡漠卻唯獨對植物人妻子愛護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
張鱈庸說道:“乾脆我們換個思路,把屈念珍找出來,你們能找到黑影還好,沒找到也算多個準備啊。”
茅蘅:“可以,多個方案更好。”
——
臥室內。
芮陽躺在牀上輾轉難眠,本身她需要的睡眠時間就極少,加之白天經歷的一切,讓她沒了任何睡意。
窗外有響動,芮陽快速起身查看時,看到茅蘅撲閃着翅膀在窗外對她傻笑。
“你可以敲門。”芮陽打開窗戶,放他進來。
茅蘅收起翅膀,站在暫居地的臥室裡,這是他第一次進芮陽的房間,顯得有些侷促。
芮陽注意到,他手裡拿着一根筷子。
“你拿筷子做什麼?”
作爲儘量不吃人類食物的吸血鬼,拿筷子的目的絕對不是爲了吃。
茅蘅將筷子遞給芮陽,她半信半疑的抓住筷子頭,茅蘅沒鬆手,兩人同時抓住筷子,相隔一定距離。
“我想表達對你的——”茅蘅極力張嘴,做出喜歡兩個字的嘴型,但他發不出聲,連嘴型都做不對,沒人知道他想說什麼。
“我懂。”
他一定想說喜歡吧,看他糾結的模樣,一定是的。
“我不會讓血誓影響對你的嗯嗯,我不會輕易被它控制,我會戰勝它,我不要像別的血奴那樣只是忠誠於你,我還要保留對你的嗯嗯。”
“好。”
抓着筷子的芮陽順着筷子注意到茅蘅的手,順着他的胳膊擡起頭時,對上他深深的目光。
只一眼,茅蘅已經歪過頭,不敢看她。
他趕緊道歉:“對不起。”
芮陽:“以後不要再爲這樣的行爲道歉,我也不會生氣了。”
茅蘅揚起抓着筷子的手,芮陽的胳膊被連帶着擡了起來,只聽男人帶着歡喜的語氣道:“這樣,算牽手吧?”
芮陽憋住笑意,點頭。
茅蘅展顏一笑,很快胸口一陣痛感,巨大的罪惡感襲擊全身,男人霍地退身,撞到門上,發出聲響。
芮陽抿了下嘴,走過去說:“沒受傷吧。”
茅蘅使勁搖頭:“沒,對不起。”
芮陽:“我不在乎的。”
茅蘅:“真的?”
芮陽:“真的。”
茅蘅舒口氣,說:“我只想讓你開心,所有影響你心情的事我都不想做,也不能讓別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