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在尋找龍文昆的路上菲兒對我講了一些驅魔師的禁忌,其中一條就是不能飼養鬼倀,可是龍文昆膽大包天地飼養了很多,而且還讓那些鬼倀殺我,我以爲龍家的人知道這件事情,所以他纔敢如此膽大包天,如今看來龍家其他的人根本不知道。我心思轉了轉,心想發誓就發誓,你以爲我害怕嗎。我伸出兩個手指對天起誓說:“我木之雨對天發誓,要是把龍文昆飼養鬼倀的事情講出去就不得好死。”

連不得好死都說出來,這個誓言很毒,可是爲了取得龍文昆的信任我只能說的這麼毒。我根本沒打算不把龍文昆的事情說出去,我也不相信說的出做不到會遭到什麼報應。就算有什麼報應我也不怕,不得好死總比被龍文昆捏在手心裡好的多。

龍文昆指着菲兒說:“該你了。”

菲兒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發誓:“我吳菲兒要是把龍文昆飼養鬼倀的事情說出去就天打雷劈。”

發完了誓她小聲對我說:“我真想捏死他。”

龍文昆完全相信了我,得意的一笑,把白金戒指拋了過來。我伸手接住,套在手指上,從這一刻起,我就被命運的枷鎖牢牢套住了,但是我相信我不會被它套一輩子,我可是發了誓要和命運鬥到底的。

菲兒見事情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無奈的嘆了口氣。說:“明天啓程行嗎?”

龍文昆此時高興的不得了,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我和菲兒手挽着手離開旅館,菲兒說:“我回家和爸媽好好地吃一頓飯,你也回家準備一下。”

我明白菲兒的意思,這一去凶多吉少,如果今天她不和爸媽好好地吃頓飯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說:“這件事情交給我解決,你別去了,吳叔叔只有你一個女兒。”

菲兒搖頭苦笑,說:“當我戴上這個銅鐲子之後就知道此後的命運吉凶難料,去殺齊安娜不只是爲了幫你和陸斯,也是在盡一個驅魔師的責任和義務。”

我沉默不語,心裡的苦澀讓我險些掉下淚來。

菲兒說:“明天我們帶着陸斯一塊走。”

我一愣,猜不透菲兒的用意,默然片刻恍然大悟,陸斯醒來之後萬一發了瘋,陸斯媽和陸斯爸的處境就很危險。把陸斯帶在身邊,我和菲兒可以時時照看着她。

和菲兒分手之後我回了家,林雪影正在和爸爸大吵大鬧。他們怎麼沒去上班?我懷疑地看了一眼日曆,原來今天是週日,亂七八糟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我糊塗的連星期幾都忘了。

林雪影指着爸爸的鼻子發飆:“這麼多天你都死哪裡去了,家裡不見你公司裡也見不到你,你說你是不是和哪個狐狸精鬼混去了。”

爸爸一言不發地任憑林雪影大吵大鬧,形容憔悴好像生了大病一樣,見到我之後如釋重負吁了口氣,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我心中暗笑,如果爸爸真的和哪個狐狸精鬼混就有意思了,讓林雪影也嚐嚐第三者插足的滋味。這個壞女人,當初我爸爸就是爲了她才和媽媽離了婚,從別人手裡搶來的婚姻可不是十分保險的。

林雪影終於罵累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沒好氣地瞪着我說:“看什麼看,滾一邊去。”

我咯的一聲笑了出來,一溜煙進了臥室。林雪影越生氣我就越開心,氣死她纔好。

我找了一件舊棉衣塞進包裡,爸爸打開臥室的門說:“這麼多天你跑哪裡去了?”

我說:“不要你管。”

爸爸說:“你第一次連續這麼多天不回家,我以爲你出了事到處去找你。”

我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說:“你從來不把我放在心上,我是死是活和你有什麼關係。”

爸爸說:“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話,只要你回家了就好。我到你吳叔叔家找你沒有找到,嚇得我幾天晚上睡不好覺。”

他怎麼知道吳叔叔家在哪裡?我和菲兒是好朋友的事情從來沒跟他說過,他怎麼知道?

爸爸說:“你好好休息一會吧。”門關到一半的時候,我出手阻止,說:“一會我就走,而且再也不會回來。”

爸爸神色大變,說:“去哪?”

我說:“從現在開始我姓龍不姓木,等我解決了一件大事之後就會和龍家的人生活在一起。”

爸爸踉蹌着後退了幾步,虛弱無力的靠在牆壁上說:“怎麼會這樣?”

我說:“你一直都不喜歡我這個女兒,我走了,你和林雪影偷着樂去吧。”

爸爸痛苦地抱住頭,說:“怎麼會這樣?”

我沒心情理會他,拎着兜子就往外走。爸爸拽住我說:“是誰要帶你走?是不是那個該死的龍文昆?”

我想不通爸爸會知道龍文昆的存在,也沒有心情仔細地想一想,更沒有心情仔細問個明白,甩開他的手說:“你討厭的人從這一刻起就會消失,你和林雪影擺個燭光晚宴好好慶祝去吧。”

爸爸神色哀傷,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之雨,爸爸知道你一直恨我,不管你相信還是不相信,爸爸心裡非常愛你。這幾天我一直在四處找你,前不久你幾天沒有回來,晚上一下班我就到處找你。千萬別去龍家,你一個小女孩兒,應該好好地上大學,然後結婚生孩子。”

我冷笑起來,說:“你愛我?鬼才相信呢,既然愛我爲什麼任憑林雪影和木灣灣欺負我?爲什麼我和林雪影起了衝突你就罰我?爲什麼總用筷子敲我的頭?爲什麼總是那麼冷漠的對我?”

爸爸說:“我沒有辦法,林雪影是我的上司,惹惱了她我和你都沒有好日過。我承認我懦弱,女兒每天受欺負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可是如果我不狠心地對你,林雪影會給你錢讓你讀大學嗎?”

我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話,他肯定是和某個女人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被林雪影發現了要把他掃地出門,他害怕失去一切所以纔會說好聽的哄我。他更害怕被林雪影掃地出門後木灣灣不會給他養老送終所以纔會說好聽的哄我。

我掰開爸爸的僵硬的手指頭說:“我和菲兒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你別再煩我。”

爸爸說:“你們要做什麼?”

我說:“不要你管。”

爸爸張開嘴,還沒等他說什麼,我把門重重地關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爸爸的話不時的鑽進我的腦海‘之雨,爸爸知道你一直恨我,不管你相信還是不相信,爸爸心裡非常愛你。這幾天我一直在四處找你,前不久你幾天沒有回來,晚上一下班我就到處找你。千萬別去龍家,你一個小女孩,應該好好地上大學,然後結婚生孩子。’‘我沒有辦法,林雪影是我的上司,惹惱了她我和你都沒有好日過。我承認我懦弱,女兒每天受欺負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可是如果我不狠心地對你,林雪影會給你錢讓你讀大學嗎?’我使勁搖着頭強迫自己不去想他的話,可是他每一句每一個字還是頑固地鑽進我的腦海。我這是怎麼了,他一定是怕沒人給他養老送終纔會說好聽的哄我,爲什麼我一遍又一遍地想起他的話呢?難道我有些相信他的話了嗎?爸爸當時的眼神無比的真誠,雖然他今天的表現讓我感覺很突兀,但還是有幾分相信了他。我有些後悔剛纔不應該說那些傷人的話,決定回去向他道個歉,可是往回走了沒幾步我就打了退堂鼓,因爲懷疑多過信任,仔細地想了想還是覺得爸爸騙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既然如此道什麼歉啊,如今亂七八糟的事情糾纏在一起,道歉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回到我和媽媽新租的房子,我沒有上樓,我想和媽媽說一些話,想在她的懷裡安安靜靜地睡一晚,可是我害怕,害怕自己貪戀她溫暖的懷抱狠下心腸不救陸斯,害怕她因爲心疼我阻止我去找齊安娜報仇。小歎號也在樓上由媽媽照看着,我已經把她當成了親妹妹一樣疼愛,我想把她摟在懷裡好好地親一親,可是我不能見她,害怕因爲我的離開讓她放聲大哭,她會把我的心哭碎的。

如果我不能活着回來,媽媽有能力打開輪迴之門讓她投生,我希望她的來世可以長命百歲。如果小歎號不能去投生也是件好事,如果我死了,她可以陪在媽媽身邊。

我伸手在臉上狠狠地掐了一下,責怪自己怎麼會冒出如此自私的念頭。我在樓門外駐足了一會,含着淚轉身離去。

陸斯已經醒了過來,只是不像昨晚那樣大喊大叫,從她的神色我看得出她現在非常難受,只是咬緊了牙關忍受着。陸斯媽見到我勉強笑了一下,我把來意對她說了,她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只是安安靜靜地進了廚房做晚飯。

我看着她瘦骨嶙峋的背影,心中悽然,她是個苦命的女人,從來沒有享受過什麼好日子,沒有學歷沒有好工作,每天累死累活地掙一點錢都給婆婆付了昂貴的醫藥費,陸斯的學費有一半是她挨家挨戶地走親戚借來的,還有一半是借的高利貸。陸斯是她唯一的指望,只要陸斯唸了大學找到了合適的工作,她纔會覺得自己沒有白白地受苦受累。

陸斯藏在被子裡呆了白天,終於探出半個頭,我看到她臉上頭上都是汗水,將被子打溼了好大一片。

她都是因爲我的連累纔會變成這樣,我又是心疼又是愧疚,鑽進被窩裡抱着她,輕輕拍着她的背,陸斯說:“如果我控制不住了你就殺了我,我爸爸媽媽不會怪你的。”

我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輕聲哼起了一首古老的童謠。這首歌還是從前陸斯教我的,我不開心的時候菲兒會講笑話逗我開心,而陸斯哄我開心的方法就是唱歌,她不會什麼流行歌曲,只會一些老掉牙的歌兒,她的嗓音很好,能把那些老掉牙的歌曲唱的有滋有味,每次唱完了都會勸我一定要堅強的活着,人生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只要堅強就會闖過人生的難關。

我唱完了才說:“還記得你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嗎?你總是勸我做人一定要堅強,我聽了你的話堅強的活着,可是你遇到了難關爲什麼就堅強不起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