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覬覦的純血之君, 被禁錮的利刃之將。他們在彼此的身份中痛苦,也曾給予了彼此最柔軟的安慰。】
所有的罪惡,全部起於那一場大雪。
傳統的日式庭院, 不時有竹節敲擊的脆響。一條拓麻站在木質長廊下, 看着庭院中一片銀裝素裹, 有些恍惚起來。
“吶吶, 小拓麻, 這是我家樞喲,小拓麻要多點來找樞玩哦,他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悶死了!”身爲純血種的大人,卻完全沒有身份的架子, 女人笑眯眯地對他說着, 溫和的氣質讓人很是舒服。
“母親。”一個無奈的聲音從女人身後傳來, 然後一條拓麻看見了一個就像是漫畫中王子一樣的小孩子。
他穿着正式的小西裝,腰板挺得像個大人, 精緻的臉龐上紅褐色的眼瞳裡帶着無奈,一條拓麻有點傻眼,這個人好像是洋娃娃啊……
當然這樣的想法絕對不會從他嘴裡說出來,只是一個人知道就好了嘛。他衝少年友好地笑了笑,“樞大人, 我是一條拓麻。”
雖然對方和自己是年齡相仿, 但是他還是知道這個少年和自己最大的區別的——最尊貴的血統, 吸血鬼世界的王者——純血種。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那個傳說中的純血種少年。雖然吧, 這個小孩子有點總是喜歡裝成熟, 但是,一條拓麻不得不承認真的是很喜歡用惡劣的惡作劇來欺負這個老實地過頭的傢伙的【遠目……
所以我們偉大的樞大人就在這悲慘的好友時不時的戲弄下度過了他的童年……
那時, 應該是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時光。
但是無論是純血之君的下任當家還是元老院貴族的寡頭之孫,在那個還是被稱爲小鬼的年代,都是相當快樂的吧。直到,那場改變了一切的大雪。
本來說好了晚上會來家裡玩的樞一直都沒有到,就連是一向沉穩的一條也有點坐不住了,樞不是會遲到的人,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這麼想着就越來越覺得有點不妙,一條拓麻告訴管家不用等了,回到了房間,然後在衆人以爲他已經睡下的時候偷偷跳窗跑了出去。
他做好了一切的打算,卻從來沒有想到,竟然看見的是這樣的一幕。
玖蘭家已經是一片狼狽,現場大片的血跡讓他這個吸血鬼聞起來都覺得噁心。
看到這個情況,他一下子就慌了。
樞哪裡去了?
他出事了?
慌亂的一個人在周圍喊着玖蘭樞的名字,一條拓麻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手足無措,直到一個單薄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他懸在半空的心臟才覺得是落了回去。
“樞!你怎麼樣了?怎麼了,你身上的血……”關切的話語在對方血紅色的眼瞳的注視下停住。
“滾。”一身是血的玖蘭樞死死地盯住眼前的金髮少年,警惕的看着他。
“樞……?”
繽紛的大雪又開始下了起來。
“你一直也是爲了在這裡監視我吧。一條。”玖蘭樞擡手舔了舔手上的血跡,面無表情地說道。腥臭的味道讓他忍不住皺眉,只要想到自己剛纔要是沒有趕到優姬身邊……他就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一片黑暗。
那個女孩,是他永遠要守護的存在……
“我的父母全都死了。正和你們的意不是嗎。”玖蘭樞沒有理會對方受傷驚愕的樣,接着說道,“我沒死是不是很失望?你在這裡,是爲了——”
“夠了!”一條拓麻忍不住衝上去緊緊地抱住了他,少年的身上滿是血味,這種味道不知怎麼刺激地他很想哭,“樞!”
“……”純血種的少年怔怔的被他抱在懷裡。這樣動作讓他有一種被安撫的感覺。
“請相信我,樞。”一條拓麻不知道要怎麼安慰懷裡的少年,只是用力地抱着他,他伸手握住了他滿是血跡的手,碧綠色的眼睛裡是濃濃的堅定。“樞,請相信我。”
“別開玩笑了……”玖蘭樞推開了他,冷冷得說道。“該回到哪裡去就回到哪裡去吧。”
“還有,請不要直呼我的名字——Level B。”
再一次看見玖蘭樞是在一天後的宴會上——打着安慰失去父母的少年的名號,其實暗地裡是各種冷嘲熱諷。
人羣中注視着這一切的一條拓麻卻是憤怒的,雖然在他完美的禮儀下根本看不出來的不曾在人前表現出來的憤怒——失禮的甩開那些大人物,奔跑的腳步終於在迴廊處停下,喘息的白氣慢慢將視線變的模糊。
明明是曾經溫柔的紅褐色眼眸……
明明是很悲傷卻要接受這些人惡意的安慰!
明明……
玖蘭樞這三個字,從現在開始,代表的不是友人,而是吸血鬼世界的君王。——被衆方勢力覬覦的純血種。
而這一切,一定少不了爺爺的陰謀吧。
一條拓麻仰頭看着走廊外的天空,碧空如洗,他擦了擦臉,露出一個堅定地笑容。
樞,我不會背叛你。
~~~~~~我是悲傷地分割線QAQ~~~~~~~
“樞,你要去看優姬嗎?”
裝飾華麗的大廳內,空曠的腳步聲戛然而止。玖蘭樞擡起頭,暗棕色的眼眸近乎於黑,警惕地看着他。
“我只是覺得這樣比較快而已。快走吧,待會爺爺就回來了。”一條拓麻笑了笑,碧綠的眼眸中閃爍着溫和的笑意,很好地將心裡那抹受傷的情緒掩埋。
這樣可以再次稱呼少年的機會是他用了無數的代價換來,一條拓麻想到自己因爲不聽從他的話而被純血種的能力折磨的經歷,突然覺得這樣的結果還是讓他比較滿意的。
而優姬的存在則是在那件事發生之前樞告訴他的。——這是連爺爺都不知道的秘密。
“走吧。”玖蘭樞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點了點頭,轉身向門口走去,步伐有一點點急促。
一條拓麻溫柔地笑了笑。嘛,樞這是害羞了吧。【大霧
透過車窗看見少年對懷中的少女露出的笑容,一條拓麻突然就噎了一下,脣邊的笑容也變得苦澀起來。
這個人心裡最柔軟的角落,永遠也不會再有他的痕跡。
淡淡地拉下了車窗,一條拓麻垂下了眼,“現在,帶我去爺爺交代的地方吧。”希望可以在樞見完優姬之前趕回去。
樞,即使你有不能碰觸的秘密,我亦不是隻有溫柔笑顏。我會獲得足夠強的力量,就算是一點點的信任,也足以讓我揹負一切。
更何況他現在所需要做的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與樞相處,在他身邊,爲他偶爾的幾個需要甩開眼線的夜晚找理由搪塞陰沉的祖父。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可實在是太失敗了啊……
於是當黑主學院的夜間部建立起來的時候,一條拓麻瞬間就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終於不用忍受步步爲營的社交,也不必周旋於那些元老院貴族的二代之中,更何況對於在一翁嚴苛教育下的他想要獲得更大的成長也是一份奢侈。
什麼未來的貴族之首,他們這樣幾近於永生的族羣,根本沒有什麼需要繼承的。自己不過也是一翁手下的棋子,用溫和的方式爲他拉攏在純血種和元老院間遊移不定的貴族們。
——樞,你知道的,我也是如此需要力量,這如同枷鎖的身份;這猶豫不決的內心。但只要是你所希望的,我可以是最真實的我,作爲一隻吸血鬼。
而不是一翁的孫子。
他所尊敬的王。
所以,就算是明明所有人只是樞手中的棋子,他也是幫着他處理好那些暗地裡搞一些小動作的貴族們,身爲月之寮的副宿舍長,怎麼能連宿舍和睦氣氛都要宿舍長大人親自來忙活吧~
一條拓麻溫和地警告過一個元老院來的細作之後,歡快地想着。
也許一切事情的轉機來自於那個男人。
魯卡布蘭德澤斯。
雖然發現了錐生零的奇怪,但是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是完全換了一個人。
也許,這個人可以讓樞不再那麼孤獨吧……就算是沒有了他這個還因爲爺爺的原因左右爲難的友人,樞也可以完成他的棋局了吧。
強大的,足以保護那個人的力量……就連那個女人也無法做到的,永遠也無法做到的,讓樞可以有一個舔舐自己傷口的港灣。
打發掉憤憤不平的藍堂英和早園琉佳,一條拓麻突然想到。突然覺得功成身就的一條拓麻歡脫地去看漫畫去了
【皮埃斯:當然,我絕對不會承認神馬面癱攻X腹黑受的問題的。
——以上摘自一條拓麻日記。】
~~~~我是回憶真的結束了的分割線~~~~~~
“吶,樞,爲什麼要把閒大人的事情推到澤斯身上呢。”一條拓麻表示疑問,就算是樞自己,也不會因爲這件事感到困擾了吧。明顯感覺到玖蘭樞的力量變得越來越強大,一條拓麻在感到欣慰之餘,有隱隱覺得有些擔憂——如果真到了最後,也就該到了樞和元老院反目的地步了吧。
“這個只是想表達我的不爽罷了……”玖蘭樞溫和的笑了笑,紅褐色的眼眸中笑意帶着惡劣,“估計他現在正在被元老院的人找麻煩吧。”
一條拓麻表示玖蘭樞真的是腹黑了。雖然他不知道眼前的人因爲什麼不爽,但是看戲這種事他向來是樂於旁觀的。
幾天前,緋櫻閒在以前的舊宿舍樓那邊被樞直接摧毀了心臟,雖然這件事對外的說法是錐生零殺害了將他變成吸血鬼的主人,但是實際上去了現場的一條拓麻和架院曉都是知道事實的——當然,他們可是沒有想給他們的君主下絆子的想法。
而也許正是因爲他在現場的原因,所以纔會讓這個“事實”更容易地被承認?畢竟擺在暗處誰都不會說的情況是玖蘭樞必須將他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一條拓麻這個“間諜”的眼皮子底下,向元老院表示“老實”的最佳證明。
雖然一條拓麻從未想過接受“間諜”身份,但那是爺爺答應自己留在樞的身邊、到這上學的交換條件。——所以說,半真半假的謊言才最讓人難以辨認啊~~
一條拓麻笑着想到,然後就看着樞在上課的時候對着夜間部的衆人一副溫和大方的支持“和平理論”的做派爲名,跑去看那個被算計的惡魔的好戲了。
“閒畢竟是做出了就算被錐生零殺死也無可奈何的事。”深暗的夜裡,一羣元老會的吸血鬼包圍着錐生零和優姬,站在唯一豁口處的是夜間部的學生們,玖蘭樞在最前面,用淡淡的口吻說出毋庸置疑的話語。
而在錐生零早就不存在的現在,緋櫻閒去死的原因不過是因爲她覬覦了不屬於她的東西。
玖蘭樞心裡的想法當然是不會說給這些元老院的走狗們聽的。但是當接觸到少女不敢置信的驚訝表情時,他突然就有點愣住了。
元老會的人驚惶地單膝向他這個不速之客跪下,右手放在胸前,低頭叫道:“樞大人……”
“……然而,爲了保護那所謂的純血種的尊貴,爲何錐生要被處以死刑呢。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這所學園,可否不要因爲你們愚蠢的行爲而被玷污——元老院的走狗們。”本無感情的話裡忽而沾上了一層冷意,褐色的眼瞳也倏地染上血紅,令人悚然一驚。
站在玖蘭樞旁邊的一條拓麻看着他這樣的表情,就知道這些傢伙們估計是沒有什麼好下場了。
這所學校,是樞爲了那個女人一心建立的。雖然說他並不能理解玖蘭夫婦將優姬的血脈封印的行爲,但是,莫名的覺得有些殘忍。 wωw▪ тт kΛn▪ c ○
憑什麼,樞就要獨自面對所有的黑暗,這個女人卻可以安心享受樞的溫柔。
還沒來得及多想,一條拓麻就聽見一聲慘叫,只見領頭的那個Level B痛苦地捂住了肩膀,甚至都倒在了地上。他暗地裡吐了吐舌頭,這種屬於純血種的真正威壓他在幼年時期可是體會到了很多次呢,可憐的走狗君,阿門。
身爲黑暗的生物向上帝毫無誠意地幸災樂禍了。
“消失吧。”瞳孔中的血色慢慢降了下去,玖蘭樞面色不變的說道,已經沒有興趣再和他們廢話。
“您包庇錐生零之事,”數十個吸血鬼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我們會向元老院彙報的,樞大人。”
樹林裡悄然寂靜。
“沒事吧。”玖蘭樞輕柔地問着。
那個還用着錐生零的皮的惡魔沒有應聲。這樣的情況應該算是正常?一條拓麻想想這個男人在月之寮裡也不主動和他們說話的情形,有些無奈地想到。
溫潤的表情在暗地裡變得有些冰冷,一條拓麻不悅地看着那個女孩居然完全不領樞大人的好意,不僅避開了樞的碰觸,還以再也不和樞學長說話了的誓言威脅樞要給錐生零一個交代——完全無視了樞眼睛裡的受傷。
笑着上前制止了早園琉佳爲樞抱不平的行爲,順便把他們趕回了教室,一條拓麻發現自己更不喜歡某個女孩了。
但是……藍堂英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啊……
一條拓麻望着衆人的背影,在微風中沉默了半晌,這才轉身看向林中空地上的二人。
半長的頭髮微微卷曲,在黑夜裡看來愈發溼潤柔軟,劃過秀美的側頰,大半搭在肩畔,細小的一縷鑽入衣領,愈發顯得一節脖頸白皙如瓷。
他當然不是在看黑主優姬。
一條拓麻澄清。雖然這樣的澄清讓玖蘭樞聽見的話自己估計沒什麼好下場。
在黑主優姬氣憤的跑開的時候,一條拓麻看着玖蘭樞一個人傻站在那裡的時候,突然就忍不住笑了,“哈哈哈,這不是像小孩子在吵架嗎~~~”
難得的讓他想起了小時候樞被他欺負地手足無措的樣子啊,O(∩_∩)O哈哈哈~
玖蘭樞緩緩轉身。
哐——
一條拓麻自覺地低頭,順帶一頭冷汗,“呃,樞,抱歉啊抱歉。”
只是對於鬧脾氣的優姬,樞那種一下子一無所措只能說什麼“話題只能到這裡爲止”了這種話的表現,真的是直戳他的萌點有木有~\(≧▽≦)/~!
對面的樞伸手捂住了臉,一條拓麻笑了笑,當然知道剛纔那一下可不是爲了打他——估計是,舔了緋櫻閒的血之後的力量失控吧。
雖然純血種的實力只有純血種才知道,但是力量過溢這種事情也是不能逃避的吧。
在樞的示意下獨自回到月之寮的一條拓麻在聽見大廳裡的談論之後沒有再往宿舍裡面走,停在了門口想要聽聽他們怎麼說。
“居然爲了保護這黑主學院得罪元老院,樞大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管在想什麼都可以的吧。”一向懶懶的聲音是屬於他的舍友支葵千里的。“怎麼想都沒問題,只要遵命就可以了。而且……感覺在這裡真的是心情舒暢……因爲,這裡是玖蘭宿舍長一手建立起來的,所以……”
嘛嘛,千里你實在是太可愛呢~~
“我投支葵一票……”
“說的沒錯,夜間部永遠與樞大人同在。”早園琉佳向來是站在樞這邊的。
但是當架院曉都表示贊同之後,居然沒有藍堂英的聲音,一條拓麻表示有麻煩了。不過,一個意外的聲音突然響起了。
“如果認準了自己要追隨一生的君王,就不要動搖。”清冷淡漠的聲調,帶着意外的溫暖。
“澤斯?!”這句是一口同聲。
然後是藍堂英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的聲音,“沒錯!夜間部永遠與樞大人同在!”
這一點,是他們從未懷疑過的執着。
一條拓麻笑着推門而入,“嘛嘛,大家在幹什麼呢~~~好像很熱鬧的樣子喲XD~不然我們一起看看漫畫怎麼樣~~”
沒錯。他們永遠也不會放棄。
他更是。
下一夜,我也會給你一個甜美的夢
I will also give you a sweet dream next n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