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村莊裡的泥濘路上,寧小夢開始後悔自己穿了高跟鞋。
巫喜的鞋跟更高,卻依然腳步輕盈,在泥濘中有些健步如飛的味道。
潘無道和武勝寬還有戚恆書全都穿了皮鞋。
誰也沒有穿運動鞋或者武裝人員專用的那種鞋。
每一個都打了傘。
就裝備而言,這隻隊伍彷彿很不怎麼樣。
士氣方面也絕對談不上鬥志高昂。
巫喜唱歌的聲調越來越像秦腔,看樣子她在那邊住過許多年頭。
村莊裡的老年人和孩童仍然在圍觀這隻小小的隊伍,後面的狗在吃了幾次苦頭之後,漸漸不再緊追,而是待在較遠的位置汪汪叫。
潘無道說:“那個廢棄的汽車廠爲什麼會被廢棄?最近十幾年來的汽車保有量不是一直在飛速增加嗎?”
寧小夢:“據故老相傳,大約二十年前,那裡出現了一個簡陋的小作坊,對外宣稱能夠製造汽車,其實是搞一些報廢的車來翻修一下,噴上新的油漆,然後就賣出去,確實成功地欺騙了一些用戶,後來就倒閉了,再往後,變成了修理廠,然後又廢棄了,現在好象就剩下一些破舊的廠房和雜草叢生的場地,等待拆遷,不知道爲什麼,一直沒談攏,所以還保持着那副破落樣,不過在那裡殺人越貨拋屍什麼的倒是非常合適。”
潘無道:“快要到了嗎?”
寧小夢:“不太清楚,可能快了。我不明白,爲什麼咱們不走外面的大路。”
潘無道:“爲了保密,巫喜說的。”
寧小夢:“這樣能保密嗎?”
潘無道:“應該可以,畢竟我們走的是村莊,普通人的思維很難預料到我們會走這裡。”
寧小夢:“可是狗狗的叫喚泄露了一切。”
潘無道:“我們來得挺早,應該不會遇上敵人,有充足的時間進行佈置。”
走到了那裡,果然一片寂靜,非常空曠,野草長得到處都是,地面上有羊屎球,很顯然,有人曾經來這裡放羊。
三排破舊的廠房把荒草地三面圍住,這些房子至今還沒有倒塌,簡直就是奇蹟,房頂上長滿了草,屋脊已經嚴重變形,麻雀和戴勝和燕子還有別的幾種鳥把這些破房子還有幾棵老樹當成了美好家園。
中間的空場地上可以發現一些隱藏在荒草中的轎車,像是出土文物一般鏽蝕嚴重,讓人幾乎不敢相信那曾經是汽車。
在枯草當中有人滾過的痕跡,旁邊扔了用過的套還有變了色的紙,很顯然,有情侶把這裡當成了幽會的場所,也有人把這裡當成了廁所。
巫喜迅速做出了佈置,要求五位血族散開隊形,分別進入那些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倒塌的房屋內隱藏起來,用槍瞄準預計狩魔族會出現的方向——已經倒下半邊的大門,當目標進入攻擊範圍,即那輛大部分已經成爲氧化鐵的手扶拖拉機旁邊時,立即開始射擊,槍裡的子彈打光之後,開始衝鋒,進入短兵相接血拼階段,直到最後勝利。
寧小夢:“在等待敵人出現期間,我可以玩手機嗎?”她推算了一下,發覺現在距離零點還有整整七小時零十二分鐘。
巫喜:“可以,我還帶着平板和充電寶呢,準備很充分的。”
寧小夢:“我如果別玩得太嗨,也可以撐好幾個小時。”
巫喜:“就這樣,各就各位。”
寧小夢舉起了右手。
巫喜:“還有什麼問題嗎?”
寧小夢:“我想和老公在一起,可以嗎?”
巫喜若無其事地說:“行,只是親熱的時候得注意,別弄出太響亮的聲音來,還要時刻留意外面的情況,因爲那些壞蛋可能會提前抵達,或者有先遣隊到來。”
寧小夢:“謝謝。只是我仍然當心這可能會是一個陷阱,這些破房子四面透風,敵人往哪個方向都可以進來。”
巫喜:“自信一點,我們能夠應付一切麻煩。”
寧小夢小聲說:“我希望能夠像你一樣自信。”
巫喜:“覺得害怕的話,就摸摸你夫君的脖子和肩膀,你應該會明白,爲了保護你夫君身上的這些可愛部分不至於化爲塵土,你別無選擇,這樣就會有勇氣了。”
寧小夢:“好吧。”
稍後,五位血族散開了隊形,分別進入破屋子內。
找地方隱藏實在很容易也很方便,因爲這些大倉庫一般的廠房內部堆放了一些不值錢的雜物,還長了許多奇怪的草,有老鼠在散步,有蝙蝠在黑暗的角落裡安家,還有一些奇怪的昆蟲,簡直可以來這裡拍攝動物世界了。
潘無道選擇了一處沒有窗框的窗口,這裡方便朝向外面射擊,而且突然衝出去也很容易,並且地上還有一段木頭可以充當板凳。
寧小夢:“這裡環境很糟糕,一般來說,我印象裡伏擊戰的發生地一般都在山清水秀或者窮山惡水的地方,而不是這裡。”
潘無道:“前些天我看過一部描述黑幫的電影,那些角色在碼頭上的大貨倉內戰鬥,打壞了許多東西,後來還放火燒壞了許多貨物。那個環境與這裡有點相似,嗯,不對,是曾經相似,從前這裡肯定也是一個倉庫,只是現在變了模樣。”
寧小夢:“我討厭這裡,等戰鬥結束之後,我想放火燒掉此地。”
如果放火,還真的很容易,因爲這裡的可燃物實在太多房子又太破爛,可以肯定,很方便地就可以把這兒弄成一片焦黑的空地。
潘無道:“好,我支持你的想法,放火是毀屍滅跡的好辦法。”
寧小夢:“你想睡的話就睡吧,我會保持警惕,提防任何突發事件。”
潘無道:“現在我已經不想睡了。”
這時是下午十七時三十分,太陽光已經不怎麼強烈,再過一個鐘頭,就可能看到晚霞了。
寧小夢:“那我睡一會兒。”
然後,她真的睡着了,進入短暫休眠狀態,腦袋拱在他的懷裡。
潘無道則像入定的老僧一般,平靜地注視着外面,一動不動,彷彿雕塑。
血族都可以這樣,久坐不動,幾個小時都毫無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