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寧小夢在旁邊的緣故,許天財的貨物立即賣掉了一些,連旁邊那一堆模樣很難看的野生蘑菇也賣出去了。
當然,價格很低廉。
寧小夢站在一邊,幫忙推銷:“大家快來買啊,上好的貨色,純度極高,抽幾口爽到爆哦。”
許天財又從身後的揹簍裡拿出幾坨來,和包裝的芭蕉葉一起放到面前,填補剛剛出售的貨物留下的空隙。
趁着顧客挑選貨物的間隙,寧小夢問:“你現在經濟狀況怎麼樣?”
許天財若無其事地說:“很不妙,基本上沒啥剩餘,賺到的錢除了維持生活之外的部分被我花光了,準確地說,是輸光了,我知道賭博是一種惡劣的壞事,但就是改不了。”
寧小夢:“你老婆快要生孩子了,你難道不考慮醫藥費嗎?還有孩子生出來的奶粉錢以及將來的學費,你應該戒賭。”
許天財若無其事地說:“這裡的女人生孩子很容易的,都不去醫院,就是請幾個婦女來幫忙,一下子就生了,然後第二天就揹着嬰兒出去幹活了,至於奶粉,那個更不用考慮,母乳餵養最好啦,學費也沒事,將來可以送去咱們那邊的學校唸書,不用交學費書費,還有補貼。而且我完全可以做孩子的老師,學校裡的語文老師多半不如我。”
寧小夢:“如果你戒賭,懂得合理儲蓄和經營,你的經濟狀況很快就可以得到改善,你老婆可以去醫院裡安全地生孩子,將來你的孩子也可以去咱們那邊的學校裡唸書,而不是去寺廟裡跟和尚學習認字弄得像文盲似的。”
她忍不住要提點這傢伙一番,因爲她覺得自己與他目前的淒涼處境有間接的關係,對此負有一些責任。
許天財:“我知道賭博不好,但是我就這麼點愛好了,除了抽菸喝酒之外,如果真的不賭博,我不知道自己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
寧小夢:“可是你老是輸,是否覺得這樣很傻,就像大家公認的蠢貨?”
許天財:“我個這知道,也明白,活到三十五歲,努力戒賭過幾十次,但是從來沒有成功過,兩天不賭博,我就覺得心癢難耐,怎麼也得找個人賭一下,哪怕和鄰村的老太太扔骰子也罷。”
寧小夢:“你老婆怎麼看待你無法戒賭一事?”她打出了親情牌,在她的記憶裡,有些人正是爲了親人而成功革除惡習。
許天財有點動情地說:“我的女人很好,非常溫柔,很寬容,從來不反對我的任何意見和觀點,我想做什麼她都支持,她雖然不認識字,無論是這裡的文字還是漢字,但是她卻很聰明,能夠算清楚挺複雜的加減乘除,總有辦法做出勉強可以忍受的飯菜給我和孩子吃,還擅長講故事哄我睡覺,她有一顆最偉大的心,仁慈,善良,連一隻麻雀都不會傷害,當然,烤熟的麻雀她很喜歡吃。她可能是我生平遇見最好的人了,比我媽更好。”
其實這地方很多的女人都這樣,全心全意照顧家庭,勤奮勞動,任勞任怨,哪怕自家男人是廢物或者癮君子兼大混蛋也不離不棄。
寧小夢:“她是這麼好的人,你怎麼忍讓她過着這樣的日子,難道你不想讓她有漂亮的高檔衣服和化妝品?難道你不希望讓她擁有一些錢財和漂亮結實的大房子並且讓你們的孩子有良好的前途,難道你不想領着她到處旅遊觀光?而這一切只要你戒掉賭博並且勤奮勞動,就可以實現。”
許天財誠懇地說:“如果現在我口袋裡有二十萬元,我肯定會獨自離開這裡,去澳門玩個痛快。所以呢,爲了我的女人和即將出世的孩子,我還是像這樣繼續過下去吧。順便提醒你一下,我偶爾還是會贏的,比如上一次趕集,我賣光了大煙之後所得一共四百五十元,然後我去拉老倒贏了四十元,打麻將又贏了五十元。雖然我從前輸掉了許多的錢,但是我堅信自己總有時來運轉的一天,然後變得厲害起來。”
寧小夢搖了搖頭,放棄了說服這傢伙的想法,平靜地說:“你每一次趕集都來嗎?”
許天財:“自從我的女人懷孕三個月之後,就是我單獨來了,以前都是我和她一起來的,那時比較好玩,她負責賣東西,我則去賭攤玩。”
寧小夢:“我想去你家裡看看。”
許天財:“隨時歡迎,要不今晚就去,等我賣光東西玩個痛快之後就可以帶着你去我家做客,離這裡其實不算遠,我騎摩托半小時就到了,大概有十公里出頭的樣子。”
寧小夢:“等你收工之後,到武大仙所在的地方叫我,我想去欣賞一下美麗的罌粟花。”
許天財:“我知道你想幫助我,你一定有很多錢,吸血鬼好像總是挺富有,這樣吧,你給我十萬元,我保證把留下一部分給我的女人,讓她去醫院生孩子,剩下的就由我保管。我這麼說可不是不歡迎你去家裡玩,別想多了。”
寧小夢對這傢伙的評價迅速滑向負面,感覺已經不可能挽救他,偏偏這傢伙還是術士,想要實施精神控制或者影響也不大可能有良好的效果。
她:“你如果能夠戒賭,我可以給你一些錢,至於數目,我得好好考慮一下。”
許天財:“我從來不認爲自己能夠戒賭,去年我來到邊境上的這個小城市之後我就明白了這一點,我不可救藥地在賭場裡享受了十幾天的荒謬生活,直到輸光了所有的錢,然後是我開走的那輛豪華車,那輛車你恐怕猜不到多少錢出手的,對方出價便宜到我都生氣,居然只給我八萬元,要知道這點錢正常情況下還買不到一隻勞斯萊斯的車輪,可是我偏偏接受了。在賣車之前,我打定主意賣掉車就走,但是真的把車賣了之後,八萬元到手,我又不想走了,而是想把輸掉的錢贏回來,於是,我就成了窮光蛋,最終被賭場趕出來,口袋裡裝着賭場經理強行塞給我的兩千元,那傢伙叫我買張車票回家去,並且再也不允許我進入賭場。然後我在集市上拉老倒,把這兩千元輸光了,接下來把手機賣了,弄到三百元,又輸光了,賣了手錶,拿到兩百元,又輸光了,後來我餓了,到處找東西吃,遇上了我現在的女人,她把我撿回家,從此很好地養着我。”
寧小夢咬牙切齒地:“你是一個大笨蛋,你一定有某種很頑固的精神毛病,今晚我要試一試,看能否把你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