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墨亦要離開的消息,歐月希顯得很震驚。“他爲什麼要這樣做?難道我們的婚事算不得數?不,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爲什麼被甩的人是我,不應該是我纔對!”歐月希從小便性格要強,想得到的東西沒有什麼是得不到的,就算是得不到的東西她還會趾高氣揚地宣佈是因爲她不喜歡才讓出來的。很多同學都理解歐月希的這種自尊、要強的性格,因此能讓的東西儘量都會讓着她,更何況在明白了她的身世之後,前來故意討好的人多得沒法數。曾經同一個寢室的同學說過這樣子不好,可歐月希就算心裡明白,也不願對着認識的人說出口。
她跟墨亦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關係,很多同學羨慕不已。羨慕兩人能夠一起玩一起出國學習。在學校的時候墨亦有時間也常常會來找歐月希玩,她們都以爲兩人是情侶的關係。每當被同伴追逐打鬧着詢問的時候,她都搖頭說不是,至於解釋,她從來沒有想過。但在別人眼中兩人就算不是情侶也是很親密的關係。
今天歐月希跟朋友出來逛街,她很喜歡大城市的熱鬧,置身在其中,對着燈紅酒綠的高樓大廈旋轉着身子,手上拎着從名牌商店淘來的包包,周圍是羨慕的眼神,從來沒有覺得幸福來得那麼容易,她很喜歡這樣的感覺。但聽到這樣的消息,她還是無法安下心來,她不理睬朋友的追趕,叫了一臺的士遠遠的離開。
司機是一個長得俊朗的年輕人,他打量着歐月希一頭捲曲的燙髮深嗅了一口氣,兩眼色眯眯地看着她,讓本來心情就不好的歐月希黑着一張臉。
“快點!再快點!開這麼慢你會不會開車啊?”歐月希毫不客氣地使着尖酸刻薄的語氣。在她的一再催促下,汽車開得飛快,窗外的風景飛快的閃爍,她看着有種暈眩的感覺。迷迷糊糊中她記起了小時候的自己是坐不得車,也坐不得船這些交通工具的。
那一次是她第一次到大海,大海啊,真的如她想象中的那般美,她只覺得自己很小很小的心思在寬廣的大海里統統消失得一乾二淨。
當她感受着巨大的海風,捧着腰彎下的時候,一件皮衣掛在了她身上。出現在後面的是墨亦,小時候跟她玩得最好的同伴。她記得那時候的自己換牙了,一張開嘴巴就能看到空蕩蕩露風的牙齒,因爲怕被人看見恥笑,所以在有人的地方總可以看到一個閉嘴沉默的小女孩。
小小的歐月希能夠感受到自己空洞洞的牙齒對着墨亦時那種尷尬的羞恥,但是墨亦只是笑了笑,走到了欄杆前,她看他在眺望着大海,看他裝着很成熟的樣子還把手插在褲兜上,於是她忍不住笑了,那種尷尬羞恥的感覺也跟着跑光光了,特別是當墨亦說她笑起來其實很好看,希望看到歐月希以後能夠多笑笑的時候。
那時候金黃通紅的陽光還在天邊近出,照得整個船板猶如塗上了一層金色的顏料。“好啊!”歐月希回答道,她情不自禁又笑了起來,墨亦心底裡不知道歐月希在那個時候就把他當做了一輩子的朋友,可以一起玩一起鬧,永遠不說分手的。但是隨着年齡的增長,還有家庭的嬌縱,歐月希也變成了一個對什麼東西
都在意的小女生。
半個多小時候,歐月希從回憶中醒了過來,因爲她聽到了笛聲,知道已經到達目的地了。隨手扯了一張一百大元給青年司機,她踏着高跟鞋匆匆擠進了人羣中。擡頭是一座國際機場,誇張的空巢設計構造讓不少遊人讚歎驚訝。他們拿着相機傻瓜似的左拍一張右拍一張,她走過的時候閃過很厭煩的神情,勉強壓抑住頻臨爆炸的情緒,歐月希發誓一定要把墨亦留下,總之她不能讓別人覺得是因爲她不好,使墨亦不要她而找另一個女人的。
候車廳裡燈光比外面的白晝還要亮,這讓歐月希一眼就發現了在椅子邊站着的墨亦。“呵呵,”他依然是手插着褲兜滿臉酷酷的樣子,“就算你是要離開也要裝得這麼瀟灑是嗎?”她突然閃過怨恨的念頭,這念頭讓她拋棄一切走到了他面前。
“小希,你怎麼會來這裡……”還不等墨亦把話說完,先是大罵小罵罵了他一大通,“爲什麼,爲什麼你要走,你不應該走的,你把我們的婚禮當成什麼東西了?不,你不能走,對你不能走!”她臉上的表情很慌忙很扭曲,說話的時候還扯上了墨亦的手,兩人可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很多人都好奇地打量起他們,甚至還當成了等飛機期間消磨枯燥的娛樂來,看得津津有味,他們甚至想“插褲兜的少年是不是對女孩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而現在因爲心裡有愧不得不跑路。那也不用坐飛機跑路吧?這個小夥子看上去穿着這麼時髦,一看就是有錢人。”
“你幹什麼?”墨亦可不管別人怎麼想,有點無奈地看着歐月希。“他好不容易纔從家裡出來,好不容易訂上了車票,還有十分鐘飛機就要起飛了,他想不到還有誰會選擇阻攔自己。他真的沒想到,跟自己玩得最好的歐月希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知道歐月希不喜歡自己,他知道的,可爲什麼要攔住他呢?是不是那邊又反悔了,故意這樣子?”
“不,你聽我說,你走了我會淪爲笑柄的,然後呢,然後很多人都會看不起我的,當然也看不起你的。甚至更嚴重點的,你會被圈內的朋友看不起,但如果你現在選擇不走了,那一切都沒問題了,對啊,沒有問題了,你說是不是,”歐月希的臉上,嘴上變化快得語無倫次,這時她心中也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把墨亦留下來。
“咱們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朋友對嗎?”墨亦說話了。
歐月希點了點頭,這時心中才多了種疑惑,“自己難道不知道這樣做會招致墨亦厭煩的嗎?這麼做是不對的嗎?雖然他們關係很好,可爲什麼自己不能尊重墨亦的選擇,最關鍵的是她不愛墨亦,墨亦也不愛她,他們只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朋友關係啊。”歐月希也不知道自己開始是怎麼想的,可這時想將心中的小心思說出來告訴墨亦知道,女孩子的矜持一時又讓她進退維谷。
“你走吧,”墨亦對她說道,而且,飛機已經開門了,他看了看排成一對的人,最後跟歐月希說道。這時候在墨亦心裡想的是,在這裡發生的事情什麼都是假的,什麼都不可能是真的,再重要的事情都可以放着等他回來再說。
可還沒等墨亦轉
過身子,歐月希突然衝到了他的懷裡,對着他赤裸的手臂就是狠狠的一口。墨亦深呼着氣,待縮起手臂的時候,懷裡哪裡還有歐月希的影子。他看到她的腳拽了,想着上去安慰她,問問她有沒有受傷,但想起她瀟灑跑掉的那個樣子,最終還是把手放了下來。
這時候,廣播室裡不合時宜地響起了催促乘客上機的女聲……
而另一邊,歐月希氣憤地抓起了腳下的高跟鞋就朝着前方扔去,這樣子另一個腳走着更加難受,於是她索性把另一隻沒壞的也扔掉了,氣鼓鼓地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她真的跑得很累了,不但身體累了,心也累了,這一刻她想着有一個男孩走到她面前,給她遞過一杯熱乎乎的奶茶,然後等自己慢吞吞地喝完,男孩還一臉有耐心的樣子,最後蹲着身子來背自己那該多麼好啊。可真的有這樣好的男孩嗎?她又想到了墨亦。
“小希我告訴你,亂丟垃圾是不好的行爲,而且你還是個女孩子,這樣別人會說你很沒有禮貌的!”男孩叉着腰,對着面前扎羊角辮的一個小女孩說。
“什麼垃圾?我怎麼沒有看見?難道你看見了嗎?那在哪裡啊?”
“這個不是嗎?”男孩蹲着身子拿起一張甜筒皮,上面還沾着冰激凌的痕跡,因爲天氣的緣故早就化成水了,成了黏黏的一團,看上去很髒兮兮。
“噫!亦哥哥你好惡心哦,也不知道髒,我媽媽跟我說不能跟髒兮兮的孩子玩。”
“你說我?”男孩一溜煙跑上了滑梯,藉助女孩的肩膀停住了身子。他發覺女孩的眼睛很漂亮很好看,像會發光的彩虹燈似的,而且就那麼一定不定地看着自己。一時起了戲耍的心思,男孩跑到了她的後面,然後把她推下了滑梯。
“啊~亦哥哥你真的太壞了,媽媽說不能跟壞的……”女孩驚呼了一聲,心臟刺激地感受着滑落嗯不安,最後碰的一下,整個腳陷進了一大堆沙子裡,等她擡起頭的時候,就又看到了罪魁禍首。“哼!我不管,你給我把腳脫了,都跑進沙子了,你的錯你的錯你快點給我……”女孩使勁將一雙腳拼命往前蹬,揚了男孩一臉的都是沙。但是男孩不在意,反而做了一個鬼臉,兩手還擺出一個超級遜的姿勢,嘴裡呼呼喝喝大喊着:“我是超人,來救怪獸了,見到我你還不快點跑!”女孩又好氣又好笑,故意撇過頭不去看他。直到男孩討好似的拿出一包包吃的她才喜笑顏開。但是每當這時候男孩都會說女孩只會哭鼻子,以後肯定嫁不出去的,我想娶的女孩子一定是不會哭鼻子的。
“……亦哥哥,墨亦哥哥。”坐着的歐月希早已哭紅了兩隻眼睛,她呆呆地扯過了兩顆草,發現並不是小時候看到的能讓自己笑起來的零食,站在自己面前的也不是她所熟知的墨亦,而是來來往往全都不認識的生面孔。
歐月希用着很大的力氣才站了起來,挑了一個方向就走,走到一間貨櫃前,她還沒有傻到底,還知道赤腳走路會傷得更深,可畢竟一路上已經傷過了,她體會到那種難受的感覺。“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不想別人傷害我,而我……也不想去傷害你,我的……亦哥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