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過了些日子,龔家的媒人上了門。
來的是官媒,禮數也周到。陳氏 還算滿意,但仍然按照蔡國棟的吩咐,三書六聘一樣不肯少,半點不肯 馬虎。
她原想着,龔二夫人對待龔遠和婚事那拌的態度,只怕不今配 合,肯定要弄點去蛾子講來,誰想卻出平意外的順利。
基本蔡家提的 要求,龔二夫人都統統滿足。
鬧騰了近一個月之後,明菲和龔遠和的婚革算是定了下來,但在商 量的婚期時卻遇到了麻煩。
龔家認爲龔遠和的年齡已經不算小,明年明 菲及笄就可以辦,夏初就差不多了。
但蔡家這邊卻不能這麼痛快地將 婚期定下,困爲前面還有一個定親未成親的蔡光儀“ 陳氏忙着去登州,只希望趕緊犯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一動着手給明 菲和明姿打傢俱買地準備嫁妝,一邊寫信給蔡國棟,表示希望能在年末 把蔡光儀的婚事拾辦了。
等信的同時也不閒着,開始粉刷蔡光儀的小 院,連帶着淮備一些必備的傢俱物事。 蔡國棟的信很快回來,表示一切都由陳氏看着辦,又說希望陳氏 趕快過去幫他,身邊只有暮雲一個人應酬實在不方便。
陳氏看到這 裡,剛高興了片刻,按着又看到後面一排字說,有人送了他一個侍婢, 陳氏氣得胸疼,強忍着輕蔑地同身邊人道:“不過就尋一個侍婢,也值 得這樣巴巴兒她寫信來提,真是。 ”
話雖如此說,她心中卻是恨得 不得了 既然能讓蔡國棟這樣鄭重其 事寫信來說,只怕這段時間很是得寵,連暮雲都弄不過,也不知是個什 麼狐媚子。
她在這裡爲蔡國棟做牛做馬,蔡國棟卻並那裡鳳流快活, 真真是叫人心中不平得很。
生氣歸生氣,陳氏該做的事一點沒停下,井請人看了日子,又去蔡 光儀的岳家商量婚期,把蔡光儀的婚期定在了冬月初九。
寫了信拾蔡光 庭,示意他在合適的時候通知蔡光儀回案成親就行。
蔡光儀的婚期一定,龔家就立刻把聘書、禮書送了過來,聘金比 當初邵家拾明姿的聘金多了兩倍還不止。
四姨娘者得眼痠極了,只巴 望着也能拾明珮尋個好人家,趁着陳氏心情好的時候找了陳氏好幾回, 陳氏笑道,“你放心,她若是嫁得好,將來我臉上也風光,我已經在留 心着了。”
明珮得知此事,思來想去,認爲與其讓陳氏將她隨意 找個人家家 了,還不如設法去登州,也許那邊機會更多。
若是好運能嫁個官宦人 家刻苦上進的庶子,雖則受氣,但總比嫁個窮秀才或是商家的好,熬 幾年分家就好過了。
於是暗地裡去尋四姨娘:“姨娘還是暫時不要提我的事了,設法跟 着夫人去登州纔是大事。
我年蛤還不大,就是去了登州也來得及,父 親在那裡,不愁他不爲我把關,主要是四弟不能留在這裡,跟着父親要 長進得多。
咱家沒個長輩,三哥年前就要成親,夫人若是不帶咱們去登州,將 來這屋子裡就只有三嫂來管家,咱們豈不是要受氣,誰管咱們啊?”
四姨娘欣慰地看着明珮:“去了一趟京城,你也懂事了,知道爲我 和你弟弟操心了。”
明珮道,“姨娘持我和四弟如珠似寶,栽怎能不爲你們多想想?”
把身子靠在四姨娘懷裡,柔聲道:“姨娘,不管怎拌,我都不會不會 不管你們。”
四姨娘想到明姿那般對待二姨娘,自己的女兒卻如此貼心,不由眼 角微溼,摟緊了明珮,低聲道:“我也是,你們就是姨娘的命根子”
孃的出身不高,連累了你們,就指望你能嫁個好人家,你弟弟將來能有 一個半個功名傍身什麼的,我也就知足了。”
明姵迸:“姨娘,我有句括要說,父親年齡大了,卻不知節制,左 一個右一個的收進去,您還是不要同她們爭了罷,您看看三姨娘,因 爲凡事以夫人爲首,雖然二姐姐早就已經嫁了,她還尋過得一樣的 好,有什麼好的,夫人總不忘給她一份。
反觀二姨娘你看看明姿和 三哥有什麼順的?
爲了四弟,不管怎樣你都忍了罷等將來四弟有本事 了,好日子也就來了。”
四姨娘深以爲是。
明珮走後,四姨娘和小艾道:“我也是近三十的人了,有些事情 還沒她看得透。”
小艾恭喜她:“姨娘這是當局看迷。
四小姐如今如此通透,將來就 是去了婆家您也不必爲她操心了。”
四姨娘想了一夜,從第二日開始打點起十二分精神,大事小事跟在 陳氏身後,唯陳氏馬首是瞻,再不耍小脾氣小心眼,清心寡慾的,似換 了個人。
餘婆子看在眼裡,和陳氏商量:“不就是想和您一塊兒去登州麼?
若是真的想通了,便是夫人一大助力,若看想不捕,帶在身邊卻 煩。”
陳氏微傲一笑:“先看着吧,若是她真的想通了,我也今好好的對 她,省得有人說我容不下妄室和庶子庶女,將來耀哥兒有本弟,對我也 沒什麼壞處,她這輩子總也越不過我去”
我讓你擬的嫁妝單子擬好了 麼?”
餘婆子趕緊從袖中取出單子雙上遞上:“按您的吩咐寫的,您看看 還差什麼?”
陳氏細細看了一遍,笑道:“去把三小姐、四小姐請過來。”
將明菲、明姿應召而來,陳氏把單子遞給二人看,喝着茶淡淡地打 量二人的表情。
只見明菲看完,臉色不孿,認認直直地感謝了陳氏。
明姿的表情明滅不定,眼角覷着明菲身裡的單子,一臉的渴求。
“ 陳氏早就知道會是這種情形,索性成全明姿,示意明菲,“把你的 單子也給你四妹妹着看。”
明姿一看完明菲的嫁妝單,差點就炸了毛,“噌”
地一下站了起 來。
哆嗦着道:“母親爲何……”
陳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她諸,“就縣怕你有想法才叫你 們兩個都過來看看。
這麼和你說吧,你三姐的東西比你的多,這是有 原因的。
我和老爺對你們姐妹倆可真是一規同仁,總希望你們好的。
我們這樣的人家,自是不會要女兒的聘金,人家拿多少來,我就陪多少 給你們,另外再添上老爺原本決定給你們的每人三幹兩銀子,大概就是 這個數。
另外還有先前的張氏夫人留的嫁妝,說明了要給你三姐姐和六 妹妹二人添妝,那個不屬此例,我就不寫在內了。
明姿眼圈都紅了,但是陳氏說得合情合理,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 的地方,只能閉了閉眼,將手裡的單子重重放在桌上,虛弱地道,“母 親操心了,女兒身體不適,先告退了。”
陳氏也不留她,假意叮囑她好好將養身子,待她走後拉着明菲笑 道,“我打算另外給你一千兩銀子,這是我的體己。 縱然我不是你親 娘,好歹也與你做了母女,就當是母親給女兒的添妝。
這銀子你留 着壓箱底,我就不寫在明面上了,女人有點私房錢,總是方便許多 的。”
明菲感激地謝了,陳氏又點著陪嫁的一百畝地給她看,“這幾塊田 ,都在城南,是旱澇保收的上田,你哥哥讓我再幫你買個莊子,我已經 看好談妥了價格,過幾日就去官府備案。 你伯祖母和我約定明日過 來把你母親留下的首飾送過來,到時候你再看看,那些首飾若是 款式還 行扦的就送去洗洗,若是老舊了,咱們便請花滿樓的來重新拾掇一 番。
”
過後明菲方知,表面上家中給她和明姿二人的嫁妝都差不多,但地 卻是完全不一樣。
她的是上等水田,明姿的卻是良莠不齊,有一半是 下田。
第二日潘氏果然帶了族裡幾個有臉面的婦人對來。
不等陳氏主動去 叫明菲,她先就提出要讓明菲、明玉姐娃二人都在場,還特意交代三姨 娘也來。
待人到齊了,潘氏方笑着同陳氏道,“我和光庭手甲各一張 單子,當年都是請人做過怔的。”
指了指三姨娘,“她也吾見證 者。
三姨娘謙卑的一笑,從袖子裡拿出一張單子來。
陳氏和明姿姐妹二人都吃了一驚,沒有想到老實不出聲的三姨娘當 初竟然是張氏挑選出來的見證人之一。
陳氏想到明雅嫁的那戶並不算 差的人家,立刻就明白了過來,想必張氏是用明雅的婚事和三姨娘做 了交換。
潘氏低咳了一聲,道:“本該由光庭在場,我們出面把這此事情弄 清楚的,但他信任我這把老骨頭、託我全權處理,我少不得腆着這張老 臉越俎代庖了。
當年張氏手裡有上田一百畝中田一百畝旱他一百 畝,各式髮簪銀環鐲子佩玉首飾共三十六件,合一百兩,銀三千兩,以 及傢俱若干。
張氏爲了方便老婆子管理,便將田地一起折了銀乎共計 一千六百兩,是不是這樣?”
三姨娘笑道:“正是如此。”
潘氏點點頭:“這些年來首飾未動,傢俱未動降去光庭從我這裡 拿去的銀子外,現尚存銀二幹兩。
我這裡有賬冊,你們可以看看。”
這話卻是衝着明萊姐妹二人說的。
明萊忙道:“不看了,侄孫女兒相信伯祖母。 ”
潘氏微微一笑:“你哥哥讓我替他把這東西全都分給你姐妹倆,這 也是他一片愛妹之心,不過呢,老婆子以爲,既然是生母留下的東西, 就該三兄妹都有點,別的不說、也可以做個念想嘛,銀子,你姐妹二人 一人一千兩,傢俱留給你哥嫂,剩下的首飾嘛,明菲,你來分。”
明菲大感意外,竟然叫她來分?
當下笑着推辭,“侄孫女兒年齡尚 幼,就請伯祖母安置了就行。”
潘氏卻堅持要她來分,明菲想了一想,雙手精過首飾匣子,將盒中 首飾一件一件取出平鋪在桌上,三姨娘在一旁細細覈對辨認。
不得不說,張氏是個富婆,她的首飾中,葬翠晶玉珍珠寶石等物不 少,品相最起碼都是中等以上、所用金銀都暈足金足銀,拿着沉甸甸 的,不過陳氏說得沒錯,款式果然很多都不時興了,需要重新打過。 明菲把東西看了一遍,心裡有了數,很快就擠東西分作了數目均等 的三份,用玉盤遞上的小黃花梨木匣乎裝了。
其中一份最厚裡面令金銀 份量最足,鑲嵌之物品相最好,另外兩份依次之。 潘氏含笑不語,只 看明菲怎麼說。
明菲指着最厚的一份笑道:“這份給嫂嫂。 ”
又把稍次的一份推 過去,“這份給明玉。”
剩下的那份最薄的。自然就是她的。
潘氏微微點頭,明菲的分法很讓她滿意,笑描:“東西雖然不多, 你哥嫂也心疼你們兩個,他們沒拿銀子,這是你哥嫂應得的。
明玉比 你小,你心疼她,願意多給她,這是你的人情,但是,老婆子以爲,不 拘大小,應該一視同仁。”
潘氏親自動手將姐妹倆匣子裡的東西撿了幾拌分平均了方同陳 氏等人道:“今日請各位嫂嫂、弟妹和佳兒媳婦都做個見證,把這三份 財物另外拿單子寫了,明菲的就留下,其他二人的,我還是先管着,等 光庭回來,我再一併交給他。”
一點交給陳氏保答的意思都沒有,而 且大大方方的,半句掩飾推脫的話的都沒有。
陳氏微微有些尷尬,覺得自己似乎是被人防着的狼一般。 明玉見 狀,忙悄悄拉拉她的袖子,低聲道:“母親莫要在意,伯祖母就是這 個脾氣。”
陳氏勉強笑笑,上前殷勒招呼衆人吃飯喝茶。
潘拉着善明菲的手好 生訓誡了一遍,又當衆誇了陳氏,盛讚一通,簡直審要把陳氏樹爲族中 楷模,如此一來,陳氏心中那點不愉快也就煙消去散。 時間很幟到了八月,蔡光儀卻提前狼狽不堪地回來了,他在學裡與 人聚衆賭博,惹怒了先生,先生本要將他驅逐出去,蔡光庭好說歹說才 同意他稱病辭去。
又換了一家,結果沒多久又牽扯進了一樁莫名其妙 的事情中,蔡光庭寫信給蔡國棟。
蔡國棟失望之極,基本上已經斷了 讓他繼續進學的心思,索性喊他回家。
明菲看到灰頭土臉,疲了一大圈的蔡光儀,非常好奇蔡光庭到底給 了他什麼苦頭吃,卻是從陳氏那裡都打探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