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大雄寶殿,並不同於天庭的靈霄寶殿,沒有霓霞漫天,卻更加恢宏壯觀。滿殿金光燦燦,無數佛陀尊者,羅漢比丘,各居其位,四臂八臂,三頭六臂,佛子佛尊無數,完全人形者竟不過少數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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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最上首,一盤膝而坐的巨大身影,長得肥頭大耳,滿面紅光。更且嘴脣赤紅,滿頭大包,雙目微瞌着,整個形態看去完全便即一坨,彷彿一座金字塔,上尖下寬。
石嶽也可謂第一次見到如來,第一反應就是這貨絕對不是人,是一尊佛,但同時卻也是一巨妖,便即那張嘴張開,就絕對是一張血盆大口,倒也難怪孫悟空當初會直接口呼妖怪。
同時也有着一種不可匹敵的壓抑感,彷彿那就是天,就是整個天地,讓他甚至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頭,與玉皇大帝給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而與其身旁一衆,卻都是無數的“小人”,即使觀音,在其面前也僅相當於其半個身子大小。不過在大雄寶殿內,卻也已是如來之下法身最大的存在了,並且在天庭觀音同樣只相當於玉皇大帝半個身子大小。
六道眸閃兇光四顧,石嶽心念電轉間也跟着眸閃兇光四顧,既然逃無可逃,倒要看看你如來又是否真能分辨!
在如來身旁明顯還有幾個位置,只不過都是空着的,唯有一俊美青年,無動於衷的靜靜坐於其身後一側,彷彿不存在一般。
然而縱使石嶽也不知道,六道此刻心中實卻是萬分痛苦的掙扎着,一方面“孫悟空”的意識讓他直接就想要對如來跪拜,另一方面又極度排斥憎恨這種感覺,於是就於跪於不跪之間,萬分痛苦的掙扎起來。
“老孫”何須跪這如來!
何須跪這如來!!
“不!!!”
六道驀然仰頭一聲不甘的巨吼,似要從那種不屬於自己的感覺中掙脫,讓如來微瞌的雙目也終於睜開來。顯然就只是這一聲吼,就瞬間讓如來分辨出了他的真身。
而對於石嶽,如來同樣是看了一眼,大羅境界的孫悟空又當如何?但只是似乎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
卻見得如來忽合掌道:“觀音尊者,你看那兩個猴頭,誰是真假?”
觀音立刻微笑啓手道:“弟子委不能辨,也曾帶他二人至天宮地府,亦俱難認,特來拜告如來,千萬與他辨明辨明。”
如來龐大的身軀微微一顫,宏亮的笑聲緊接着悠悠響起道:“汝等法力廣大,只能普閱周天之事,不能遍識周天之物,亦不能廣會周天之種類。”
觀音微笑不語,同樣跟來的小馬蛋地藏王立馬便有眼色的請示何爲周天種類。
如來笑道:“周天之內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亦有五蟲,乃蠃鱗毛羽昆。這廝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鱗非毛非羽非昆。又有四猴混世,不入十類之種。”
這次觀音卻微笑接道:“敢問是哪四猴?”
觀音自知道如來這是在藉機講法,如來點點頭道:“第一是靈明石猴,通變化,識天時,知地利,移星換斗,那孫悟空便即爲靈明石猴,最是能通變化,識天時,知地利,移星換斗。”
說完孫悟空,如來明顯頓了一下,既然生來便有通變化,識天時,知地利,移星換斗的神通,那其當初又怎會不識天時,與天爲敵?若知地利,當初又何故“自投羅網”?
無數年來,如來竟第一次感到剎那的恍惚,不由便就又向石嶽看去一眼,竟發現連自己都看不透那孫悟空,其目的究竟何在?
下意識的如來便接着悠悠張口道:“第二是赤尻馬猴,曉陰陽,會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是通臂猿猴,拿日月,縮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是六耳獼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
如來聲音落下,金光燦燦的大殿內立時便響起一片的驚呼聲,單聽這四大靈猴,竟哪一個都不是凡類。所謂移星換斗,避死延生,乾坤摩弄,萬物皆明,又哪是神通可以比擬!
如來的聲音繼續道:“此四猴者,不入十類之種,不達兩間之名。我觀假孫
悟空乃是六耳獼猴,此猴若立一處,能知千里外之事,凡人說話,亦能知之,故此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與真悟空同象同音者,正是六耳獼猴。”
聽到如來說出六耳獼猴四字,六道明顯身子一震,彷彿被打開了一道天窗,不由緩緩仰頭,滿臉的痛苦掙扎。
“不!”
花果山之顛,那石破天驚的一幕,一金一黑,兩隻奇怪的猴子破石而出。
三百年間,他一直默默的望着兩位大王,也不知自己是怎樣一種情緒,想靠近卻又覺得自己不配,可同時又隱隱感覺到自己的不同,或許自己也可以爲那大王之尊!
一次機會,於花果山水簾洞,他被賜名六道!
兩行眼淚瞬間滾滾而下,一幕幕不停的開始於眼前滑過。
依舊花果山之顛,兄弟聚首,許下逆天誓言。
是誰在獨戰那天地,將唯一生的機會,一次次讓出,卻甘願獨自抗下那一切,並不惜自爆身隕!
“不!!”
屍山血海的花果山,一幕幕在他眼前滑過,直讓他悲痛如狂,忍不住仰天狂吼。
同時卻又直感頭痛欲裂,不由雙手抱頭,那全身傳來的劇痛也讓他清楚,自己正踏入九轉玄功第七轉。冥冥中更有感知,這是一條必死之路!自己根本無緣那大羅!
“不!!!”
心底無盡的不甘,悲痛,與暴怒,讓他忍不住再次狂吼而出,滿目猙獰,睚眥欲裂。無心其他,可卻也明白,又怎能讓自己再連累孫悟空兄長!
但見得他仰天一聲巨吼,身影驀然便竄向半空,暴喝道:“妖怪!死來!”
手舉燦燦金箍棒,猴臉滿是痛苦與猙獰,眸中暴閃着兇光,直接便向如來打去。
瞬間石嶽心中便是巨震,這一刻才真正明白,論勇氣,論膽魄,或許自己真的有時想得多了些,在如來面前自己竟有那無可匹敵之感。
然而這一刻,他卻感覺身上好似有什麼破碎了一樣,只覺全身一鬆,沒有任何猶豫的緊跟着亦是一聲暴怒的咆哮。然後幾近與六道同時竄上半空,手舉金箍棒向如來佛祖打去。
縱如來又有何懼!
明知不可爲而爲之,蚍蜉撼樹,便是不懼這天!
然而如來卻彷彿在等着兩人一樣。
但見得六道第一個竄起,如來直接隨手便拋出一金光閃閃的鉢盂,只見金光一閃,那鉢盂便瞬間將六道當頭扣下。
石嶽不由看得立時暴怒,同時卻又忍不住心中顫抖,一切都在照着原本軌跡發生!莫非老天你當真便這般殘忍?
“不!!!”
石嶽仰天一聲不甘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