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心中又一次體會到了什麼是絕望。
然後,他就內視看見,體內的淡淡黑氣就好像是嗅到了營養的飢餓之鬼,在他體內迅速的遊走,而從他體內的血肉裡面,滋生出了遊絲般的黑氣,跟那領頭的黑氣匯聚在一起,漫過黑炭的四肢百骸。
黑炭心膽俱裂:這是什麼東西。自己體內的靈力,竟然開始自然而然的滋生黑色氣息了。
黑炭忙震懾心神,盤腿坐下,默唸師父教的《多心經》,這一念,體內的黑氣就好像受到驚嚇的小蛇,咻的縮進到黑炭的骨骼深處去,不敢再出來。
老嫗桀桀怪笑,伸出手掌,一掌打在黑炭的頭頂天府穴,黑炭頓時動彈不得。一股黑色力量從天府穴源源不斷的進入,天府****的黑炭元嬰大驚失色,左衝右突,漸漸被濃郁的黑氣包圍。元嬰發出慘叫,卻正是黑炭自己的聲音。只是那聲音,被困在天府****,在黑炭的神識裡,聲音如霹靂,但是外界,卻是一點聲音都透露不出來。
“母親,求你放過我!”黑炭神識大叫。他心中產生了極度的混亂,一個母親,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孩子如此?他自從懂事起,每時每刻,都想到要救母親脫離苦海,誰知道終於有了這麼一天的時候,母親,卻成了自己最害怕最恐懼的敵人。
黑炭絕望到了極點,也恐懼到了極點,不知道自己今後究竟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怪物。
他的絕望恐懼的情緒增加了母親手掌黑氣的進入速度,這道黑氣,就好像聽到了黑炭的絕望情緒的召喚一般,更加猛烈的進入黑炭的天府****。駐在天府穴裡的元嬰一聲慘叫,終於淹沒在了強悍無比的黑氣力量中。元嬰軟了下去,黑氣從元嬰的口眼鼻中源源不斷的進入,開始侵蝕元嬰的五臟六腑,一些黑氣開始滲透元嬰的丹田和骨骼,企圖煉化黑炭的元嬰了。
黑炭大叫:“母親,你殺了我罷!”
“我纔不會殺你,我要你煉成最強神通,然後殺了我爲你自己報仇。你越恨我,我越開心。”老嫗桀桀笑道。
“不!”黑炭大叫。
他的神識開始模糊,他知道母親要強行煉化自己的元嬰了,卻沒有辦法掙扎,也沒有辦法解脫。
天府****,黑炭元嬰最後一點掙扎意念退守神識核心,苦苦掙扎。老嫗道:“不錯,區區真神境界,竟然還能頑抗這麼久,好吧,我不能令你變成傻子,今天就到此結束,明天繼續煉化。”
強行剝離黑炭的最後一點頑抗的意志力,一個不慎,黑炭就會變成一個傻子,也許他會修成很高的神通,但卻不辨美醜香臭了。
黑炭再次醒來的時候,雙眼睜開,兩隻眼瞳裡有點點的黑氣一閃,那雙眼,看着人,毫無生機,就好像是死魚的眼睛,瞪着,但卻一點生氣也無。
他微一動彈,感覺雙肩的痛苦也沒有了,一摸,手已經能動彈,雙肩上的鐵棍已經沒有了。
“我兒,醒了!”老嫗滿意的聲音。
黑炭望向自己母親,他看見母親的一雙沒有眼瞳的漆黑眼睛,心中莫名其妙的有了崇拜的喜悅,要是自己也能擁有這麼一雙美麗的漆黑眼睛該多好啊。
母親雙眼的漆黑無邊,黑氣沉沉,令黑炭感覺一個彷徨無助的人看到了家的方向的感覺。
“不錯,我兒,你的內心本就是仇恨比喜樂更多,不堪比平安更多。你看看你自己,不過在我的幫助下覺醒了內心的黑暗力量,你就已經突破了桎梏,成了上仙境界。”
黑炭道:“母親,我成了上仙了?”
“當然!”
黑炭突然發覺自己對母親的怨恨一點都沒有了,看着母親的眼睛,他有孩童回到了母親懷抱的溫暖感受。這種感覺令他覺得身心非常的舒服。
“我們走吧,再有一天,就到西天大雷音寺了。”老嫗笑道。她親暱的在黑炭的臉上拍一拍。
黑炭道:“是,母親。我們是要去殺藍冰嗎?”
“對!”
黑炭隱隱的覺得,卻殺藍冰好像是一件極其不對的事情,但是他不知道究竟在什麼地方不對。他疑惑的看向母親。
老嫗一看兒子的眼神,就明白了兒子心中的困惑。
“兒子,藍冰是你師父唐三藏的愛侶,你殺了自己師父的愛侶,會被人唾罵仇視,那唐三藏西行取經,忍辱負重,就是爲了救自己的愛侶出來。”
黑炭道:“那唐三藏爲了救自己的愛侶,卻誑騙了我去爲他賣命,用心險惡。我在黑風山自由修行,那唐三藏詭計多端,讓我中了他的奸計,實在可恨。”
“不錯,我兒終於明白了這世界上是沒有什麼好人的。那唐三藏,正是一個僞君子,殺了他幾千年前的道侶,正好報你的被誑騙之仇。”
“是,母親說得對!”黑炭道。然而,內心深處,還有一道很微弱的聲音在說,“不對不對,黑炭,你嗜殺師父的道侶,就是大逆不道。那唐三藏早就對你說過,西行取經不是你的分內事情,一旦有了機緣,就會送你離開去修行大道。”
然而,這聲音就好像烈陽下的一縷薄霧,在陽光下,瞬間化成了無形,消失無影了。
黑炭內心,充滿了偏激陰暗負面的所有情緒,他看人看事情看世界的角度,全部都變了。
老嫗大喜,愛憐的摸摸黑炭的頭,說道:“趁如來佛不在雷音寺,文殊普賢也都不在寺內,我們變化了,去那如來的蓮花臺下,把那冰蠶給搙出來,再殺了她。”
“如此最好!”黑炭心中升起殺人的渴望。一想到師父會因爲藍冰的慘死而絕望,他心中就升起無邊的喜樂,無法自制。
母子二人搖身一變,一個變作普賢,一個變作文殊,向那大雷音寺而去。
而在另一邊,唐三藏等人已經安然回到原處,那廩君爲了了卻跟鹽蕪菁的這段因果,終於答應了三藏,進入了巫鏡道器裡面,通過巫鏡天空的月華通道,進入到鹽蕪菁的日林界,見到了日林界裡的鹽蕪菁尊者。
三藏猴子巫獁等人都等在日林界外,靜候結果。
鹽蕪菁和廩君之間的恩怨情仇,除了他們本人,別人也無法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