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羣人團團圍住,張誠一時間也是走不了,心想自己此戰應敵手段可謂是捉襟見肘,耗費頗多不說,卻是難有件趁手如意的兵器。
原來他和從須菩提修成後的孫悟空一般,手勁兒十分的重,早先自己雖然在北地得了幾塊隕鐵,卻沒有什麼鍛冶的法子,要說按照凡夫俗子的千錘百煉的造,那就是萬轉鋼也不過爾爾,苗條勻稱的寶劍好看是好看,但是不合手,太輕,要說做得合乎手勁兒了,卻是太肥了些,南瓜錘、狼牙棒,穿身道袍舞起來忒醜了點兒。
這次卻是好了,得了一本魘昧之道的書不說,還得了一部《百鍊經》的鍛造法門,前者分屬旁門左道,他是輕易不會修煉,全做參考涉獵之見,不過後者卻是可以用上一用,正好自己手頭有幾件從妖怪那裡得到的兵器。
想到這裡,他便留了下來,叫縣令徵集本縣所有的鐵匠,然後分發粗胚叫他等進行摶煉,後續他自然親自上陣,不過都是些凡火凡爐,也不可能煉出什麼好兵器……
花開倆朵,各表一枝。
卻說張誠在城中盤亙不說,此時那城外陳家莊,卻是萬物蕭條,妖魔鬼怪的魂魄皆被一場水陸大會送到了枉死城,各自見了十殿閻王判官刀筆吏,該入六道下地獄不表。
卻是此地被好大一把業火化作了飛灰,燒了荒山,那些鑽入林中沒有死的虎子狐孫,出了林,看着好大一片白茫茫,哭天抹地,個個在亂葬崗上拜自己的老祖宗。
折了柳枝當松柏,掂起石頭當饅頭,廢石爛氈搭靈棚,焦皮柳枝作喪棒,非要先過頭七再計議。
卻說這時,遠處山頭卻是刮來了一陣黑風,遮天蔽日,一路吹到衆妖跟前,此時這些個東倒西歪的小妖,見了這黃風是不驚反喜,紛紛連滾帶爬的來到黑風前便是磕頭。
“公子爺爺,是爺爺來了!”
“爺爺啞,要爲我家的老祖宗報仇雪恨啊!”
“求爺爺發發慈悲。”
衆妖七嘴八舌,抹着眼淚乾嚎,那股黑風沒有落地,也每露臉,用着好似天雷滾滾的聲音大喝一聲:“行了!城寨爲何化爲白地,我二叔呢?”
“公子爺爺,前些天那乾陽城中的縣令請了個妖道,帶着兵丁先是搗了三大王連同鬼莊,老祖與大大王、二大王本來設計準備叫這道人出城後將其擒殺,沒想到這道人神通廣大,帶了幾百兵丁,連同我家老祖公子,倆位大王一塊兒鬥殺不說,又叫兵丁掠光大寨,殺了老幼,一把火焚了個乾淨,我等卻是那日潰敗躲入山林的殘部,現在只爲老祖宗、少公子、倆位大王、衆多兄弟姐妹過頭七守靈。”
黑風聽完,立刻粗着嗓子反問:“那裡的牛鼻子,竟敢毀傷我出馬家子弟!”
小妖跪着道:“小的們不知,卻是曉得那道人至今還留在那乾陽城中,只求公子爲我等這一脈報仇雪恨。”
“可恨!待本尊去那城中,擒住道人縣官,剜了心肝做酒菜,爲二叔報仇雪恨!”
說罷,黑風也不逗留,只是聲勢浩大的衝着城池而去……
卻說此時在城中的張誠,毫無所覺,只是站在院子裡試着按照經卷,新打造出來的兵器——一把水磨黑纓點鋼槍,渾身鑌鐵,足足五百斤。前鋒寒光熠熠,看起來端是攝人心魄。只不過內中只有三道禁制,算不得什麼仙家的寶貝,也沒有什麼大小如意的神通。
他在院中握着新入手的點鋼槍,扎、刺、撻、抨、纏、圈、攔、拿、撲、點、撥十一式舞得齊齊整整,分毫不亂,一舞花,寒星點點,銀光皪皪,潑水難入,矢石犯愁。卻說他正舞得儘性,忽然心頭有一股冥冥之感,如芒在背。
當即便是一轉頭,朝着不安處看去,就見是晴空萬里,豔陽高照,他一運神眸,發現那遠處天邊幾十裡地上有一疙瘩黑如墨的風氣往過來飄,他一眼便看出了這是不知道那方的大妖來此,只覺得來者非善,不過他也不怕,當即一握黑纓槍,腳下踩着一塊雲便迎了上去。
站在酸棗門上空,他當即便是叫陣道:“何方妖孽,既敢過城,就勿要藏頭露尾,快快露出真身前來領槍。”
那黑風中立刻便是傳出聲道:“便是你這牛鼻子村野妖道,攪了北境出馬家的好事,殺了我家徒子徒孫?”
“什麼出馬入馬的狗屁倒竈,敢用那魘術作妖爲禍,就莫要說那閻君面前走一遭,油鍋獄中滾三滾之事言之不預!”張誠一橫槍道:“還不快快現出原形!”
“你這愚蠢,我出馬仙家保這一方黎民百姓安居樂業,自當享受些許供奉血食,乃是合天地取捨之道,不多作踐即可,若是凡人空口白牙的跪拜奉承幾句好話就能五穀豐登,怕是神仙老兒家後人都得餓殺!”
說着間,霧氣裡面出來了一個白袍玉面公子,戟指大罵:“我等乃是這方的活神仙,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那像你這隻會躲在深山老林裡奪天地造化,腦袋修成木魚的理中客?!”
言畢,抽出長劍便要爭鬥。
而此時張誠卻是看見來者面熟,立馬便是收起了手中點鋼槍。
“胡公子慢來!”
“你是何人,知我名諱?”
對面公子制住了腳下黑風,張誠趕緊在臉上一抹,化作了原型。
“胡公子,可曾認得月前客人?”
“你是——孤直道長?!”白袍胡公子驚道,“當日席間一別,未想今日再見。”
可不是嘛,當日裡一個散了葫蘆中的丹藥,一個得了葫蘆中的丹藥,雖然是萍水相逢一場,卻是今日見面實實在在是緣分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