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張免,見過師尊!”
松風觀中,張免一臉討好的神色,望着座位上的紅孩兒,一邊招呼着自家弟子趕緊上茶。
“嗯!”紅孩兒見此,卻是微微點了點頭,倒是有些好奇,沒有看到小白龍的影子,擡頭望去,四下尋找。
“師祖請用茶。”一個身着藏青道袍的男子,端着一壺茶水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爲紅孩兒倒了一杯,而後站在一旁滿眼期待的望着紅孩兒。
“噗!”
紅孩兒見此,卻是暗叫失誤,好吧,這怎麼收個弟子,多出一幫子徒孫來了?仔細想想,那日在松風觀中見得張免手下弟子似乎不止一個,這倒好,平白又老了一輩。
也不想想自家按照真實歲數早已過百,放在凡俗之中,恐怕早已作古。暗中卻是悄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見得其資質尚可,比之其師尊張免尚要好上一些,可惜運數不夠,仙道難成。
想到此,紅孩兒卻是搖了搖頭,而後道:“張免既然將爾等收爲門下,就不要墮了我出雲城的名頭,雖不能欺壓人,但也不能被人欺負。”
說着,轉頭對着一旁的張免道:“既是你門下,就當盡心教授,然醜話說在前頭,我之門下最忌那數典忘祖,背叛師門之人,我傳下的法門雖然不是什麼大神通,但卻禁止外傳。”
“是!”
張免聞言,卻是趕緊上前對着紅孩兒下跪,臉上卻是露出幾分喜色。便是一旁的男子聞言,臉上亦是露出喜色。
半個月來,張免門下幾位弟子知曉自家師尊拜得仙人爲師之後,紛紛請求願聞大道,但未曾稟過紅孩兒卻是不敢私傳。
“嗯!”紅孩兒見此,卻是微微點點頭,而後想起了什麼,將手一攤,一把赤金寶劍便出現在其手上。
轉頭對着一旁的張免道:“此物名曰‘純鈞’,乃是此番探尋所得,雖是凡兵,但亦有不凡之處,我要之無用,便與你做個稱手。”
“謝師尊!”
聞得紅孩兒之言,張免卻是一驚,身在江南武林,豈會不知純鈞劍的名號?雖然紅孩兒說的輕描淡寫,但自家身爲弟子,並無爲師尊做過一件事。
卻接二連三,先是受師尊傳道,替自己伐毛洗髓,改換資質,更是賜下此等至寶。張免心中卻是有些複雜的心緒,伸手接過寶劍,對紅孩兒可謂感激異常。
“嘿嘿!”
望見張免的神色,紅孩兒卻是輕輕一笑,而後恍然想起,開口問道:“你白龍師叔呢?”
“啊?”聞得這話,張免先是一愣,而後緊接着老臉一紅,卻是神色數變,有些支支吾吾的開口道:“師叔他……”
“嗯?”見得此景,紅孩兒卻是一愣,而後放出神念,望向方圓十里探去,在不遠的武林城中感受到了小白龍的氣息。
卻是搖了搖頭,望向一旁的張免道:“我記得讓你好好照顧你師叔,你倒好……”
“弟子……”張免聞言,卻是對着紅孩兒跪倒,心中惶恐非常。
“算了。”紅孩兒擺擺手,而後輕嘆一句道:“也怪我事先沒跟你說清楚。”
說着,卻是從座位上站起來,朝向大門外走去。
“這!”張免見此,面上卻是露出不解的神色,望着紅孩兒的背影,略微遲疑了一下,卻是追了上去……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紅孩兒緩緩走在十里長堤之上,望着兩邊的煙波飄渺,眼中卻是顯出異樣的神色。上一次從這裡經過前往松風觀,卻是沒有注意道路兩旁的景色。
此時看來,卻是頗有中隔世之感。前世紅孩兒爲人之時,曾在蘇杭一帶小住過數日,所見得景色自不相同。一時倒是起了幾分興致,不覺放慢了腳步觀賞。
既然已經知曉小白龍在何處,倒也不缺那點時間,想來,那個尋花問柳的傢伙也不希望自己前去打攪。
便一路漫步,不時地觀賞着江南的景色,倒是想起與此有關的那些詩句,想起那些名人如蘇東坡、白居易、歐陽修等等,常駐此處。
倒是也萌發了,將自家薔薇商會開到東土來,在此處也建一座行宮的念頭。
“快看,那個漂亮的女人在籌錢建廟。”一個聲音傳來,令得紅孩兒微微一愣。
“聽說,只要誰的錢能夠打到她身上,她就嫁給誰!”
旁邊又有人答道,便見一羣人從紅孩兒身邊經過,口中呼喊着向前奔去。
有更多的人聞聲而來,圍了上去,將前方的路給堵死。
“咦?”
紅孩兒見此,卻是微微一愣,生出些許好奇之心,而後跟了上去,正好望見人羣當中,有一個絕色女子。長相絕美,倒是跟那有過一面之緣的妙善天女有幾分神似。
周圍的人,無論男女老少,皆是拼命地將手中的銅錢銀兩,向女子扔去。可是,那女子身上似乎施了妖法一樣,無論誰的銅錢,在將要砸中的時候,總會滑向一邊。
“嘿嘿!”
見得此景,紅孩兒卻是笑了起來,卻是認出那女子分明就是西方佛門正法明如來觀自在菩薩,又或者說是其一尊化身。
雖然那女子身上氣息晦澀,甚至看不出絲毫的波動,但紅孩兒在後世熟讀神話故事,怎麼會不知道觀音化緣建橋的事蹟?
變化成絕色女子,從民間化緣,建塔修廟,再顯化神蹟,騙取信仰,這可是觀世音的拿手好戲。只不過不知道,眼前這一位,是觀世音的哪一尊化身?抑或,是其本尊?
心中更是冷笑,佛門的手纔剛剛伸到東土不久,這觀音怎的就急急忙忙來打頭陣了,不愧是佛門的急先鋒。
想着,卻是又不住嘆息,也只有這般勤於傳道,觀音方纔能夠在後世民間信仰中,由佛門四大菩薩轉變爲能與釋迦牟尼相抗衡的佛門神聖。
“這位公子好興致。”
就在紅孩兒出神之間,一個老漢走過來,對着紅孩兒施了一禮,微微一笑。
“老丈有禮!”紅孩兒見此,卻是微笑着回禮。
“果然是一表人才,風流年少,公子可是看上了那位姑娘?”
老丈見此,卻是笑了起來,而後微微墊腳朝向人羣中望去,微微嘆息道:“那姑娘國色天香,果如當初前朝李君所言‘傾國傾城’,看起來倒是與公子,有幾分緣分。”
“老丈說笑!”紅孩兒聞言,卻是嘴角一抽,那觀世音欲抓自己回去做那善財童子。前番化身妙善天女,被自家用計擊敗,恐怕心中惡氣難平,正等着自己往槍口上撞。
想着卻是望了一眼眼前的老丈,見其神色和藹,一身粗麻衣裳,正是一普通人。但心底卻是疑惑,自家方纔似乎並未發現此人,莫不是突然出現,但又爲何沒被自家神念感知?
不禁瞳孔一縮,有這般修爲之人,其危險程度,恐怕不下那場中的南海觀世音,便要退到一旁。
“公子,哎,公子可是出來的匆忙,未曾帶有銀兩?”
見得紅孩兒似乎要離去,那老漢卻是喚住紅孩兒,一臉笑意,而後道:“老漢這裡正好有紋銀十兩,我與公子一見如故,便借與公子。”
說着,伸手拉出紅孩兒的右手,將銀兩放入其右掌當中,便手把着紅孩兒的手臂,直直朝向場中的女子擲去。
“你!”
紅孩兒見此,卻是大驚,發現自家竟然躲之不過,且那手掌如精鐵一般,難以撼動。饒是紅孩兒玄功初成,在那手掌之下仍覺得手腕痠疼。但並未感應到殺氣,且四周盡皆是凡人,紅孩兒又不便出手。
“哎喲!”
一聲痛呼傳來,令得紅孩兒微微一愣,心道壞了,轉身便要離,卻再一次被那老漢攔住。
“公子,如此佳人豈能錯過?就讓老漢替公子做這個媒,也算成人之美。”
說罷,卻是拉着紅孩兒朝向人羣之中而去,四周凡人盡皆散開,卻是被一陣柔和的力道推了開去。
“姑娘!”
拉着紅孩兒來到近前,老漢卻是對着女子一禮,而後笑道:“我曾聽聞姑娘說言,只要誰的錢物砸中姑娘的身體,姑娘便嫁與他做妻子,可有此事?”
“呃。”
本來正有一臉惱怒,擡頭尋找肇事者的女子聞得此言去,卻是微微一愣,望了一眼老漢與一旁的紅孩兒,卻是露出瞭然的神色,顯然認出了來者。
“不知姑娘所言當真?”見得對方並不應聲,老漢卻是再次出言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聲佛號傳出,萬朵金蓮綻開,一陣檀香傳出,煙雲繚繞。那女子卻是搖身一變,現出了真身,正是那大慈大悲南海觀世音菩薩。
如今佛法東傳,便是江南水鄉的百姓也漸漸聞得佛門諸聖,更有那好道者,在家中懸掛觀音和佛祖釋迦牟尼的畫像。
“見過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
底下的百姓見此,卻是紛紛跪倒,叩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