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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凌霄寶殿。
“紫霞,你私下天庭,與凡人相戀,觸犯天條,你可知罪?”
昊天玉帝端坐寶座之上,一臉威嚴的望着大殿之上,自家最是疼愛的幼女被天刑索捆綁,跪在地上,眼中閃過一絲微微的不忍神色。
“孩兒知罪!”
感受到頭頂之上,自家父皇的無上威嚴,天威浩蕩,紫霄卻是苦澀一笑。擡頭望了一眼身前一臉面色複雜的表哥,又望了一眼一同跪在身旁的張巧嘴,而後卻是擡頭望向最上方的玉帝。
“既然如此,我便罰你下界爲人……”玉帝見此,卻是微微嘆了口氣,開口道。
“玉帝!”
正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二郎神楊戩忽而開口,將玉帝的法旨打斷。
“司法天神有何要事?”
昊天聞言,面色微微一變,臉上卻是微微涌現怒意,目中寒光閃爍,望着大殿之上的金甲天神。
“紫霞仙子犯下天條,爲表天帝公允,這般處罰是否太過草率?”
感受到昊天眼中的寒意,楊戩臉上神色卻是絲毫不變,不卑不亢的對着昊天施了一禮。
“哦?”
氣極反笑,昊天眼中寒光越盛,卻是望着楊戩,聲色冷然道:“那依愛卿所見,朕該如何處置?”
“不敢!”
楊戩聞言卻是搖了搖頭,而後擡頭望着大殿寶座之上的玉帝道:“昔者,天庭神女瑤姬仙子思凡下界,被天帝鎮壓於桃山之下千載……”
“你!”
聞得楊戩之言,昊天卻是面色大變,而後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微微的,竟然有一種愧疚之感浮上其心間。
淡淡的望了一眼楊戩,昊天卻是微微一嘆,而後擺了擺手對着一旁手下的太白金星道:“太白,擬旨!”
“是!”
太白金星聞言,轉身對着玉帝一禮,而後伸手取出案上的筆墨。
“七仙女紫霞,身爲玉帝親女,不知恪守天規,爲羣仙表率。反而思凡下界,與凡人相戀,鑄成大錯。今爲正天綱,以示天庭威嚴,罰其下界輪迴九世,以儆效尤,做完三十萬善功方可重返天庭。”
玉帝說着,望着大殿之上的三人,眼中卻是閃過一絲疲憊之色,一字一頓的下令。
“孩兒叩謝父皇大恩!”
聞得玉帝之言,紫霞面色蒼白,眼角卻是有兩行清淚滑過。徑自對着寶座上的玉帝三跪九叩,輕聲道:“父皇保重,小紫不孝卻是不能常伴左右。”
“姐姐!”
張巧嘴面無血色望着一旁的紫霞,眼中卻是閃過不忍與悔恨之色,不過是因爲一口不忿之氣,方纔告上天庭,不想玉帝的處罰卻是這般重。
“妹妹,我不在的時候,替我好好照顧母親。”
紫霞聞言,卻是微微一笑,似乎有這般結果早已預料。但心中卻並未有半點悔恨之意,只因爲那個人,便是愛了,便是死了,無怨無悔。
而後卻是深深望了一眼身旁一臉公正的二郎神楊戩,微微一笑。轉過身,便任由一旁的天兵天將將其押解,出了靈霄大殿,朝向刑仙台而去。
“哎!”
望着紫霞無怨無悔,甚至有些決絕的背影,玉帝卻是輕聲一嘆,似乎整個人在瞬間蒼老了不少。望了一眼仍跪在大殿當中的張巧嘴,見其欲言又止,卻是開口道:“念在你只是初犯,又是脅從,更是舉報有功,朕便不再追究。”
說着,卻是朝向大殿上衆人擺手,衆人見此卻是慌忙退出了大殿而去。
瑤池,大殿當中。
“我的紫兒!”
西王母一臉悲慼的倚靠在玉榻之上,用手輕輕捂着胸口,神色憔悴,臉頰上掛着兩行清淚。
“娘娘!”
“母后!”
一旁的牡丹仙子與七仙女、龍吉公主等卻是出聲寬慰道。牡丹仙子轉頭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張巧嘴,眼中卻是閃過一絲複雜神色。
“巧嘴!”
半晌,西王母停止了哭泣,從牡丹仙子手中接過錦帕,拭去眼角的淚水。面帶寒霜的望着底下的張巧嘴,開口喝道:“你可知罪?”
“母后!”
張巧嘴聞言,先是微微一驚,而後卻是神色不變道:“巧嘴不知。”
“很好!”
見得張巧嘴的神色,西王母卻是神色冷然道:“你在凡間之所作所爲,莫以爲我真個不知?”
“母后何出此言?”
張巧嘴聞言,卻是面色微微一變,緊咬銀牙。
“帶槐樹精!”
西王母聞言卻是神色沉寂,望着地上的張巧嘴,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之色。
“是!”
牡丹仙子聞言卻是對着西王母微微一禮,眼睛有意無意的在張巧嘴身上掃過,令得後者面色微白,而後轉身出了大殿。
約摸半炷香之後,牡丹仙子卻是回到了瑤池大殿,身後帶着一個身形瘦削、乾癟的小老頭。正是那在高昌國中,假扮張員外,給紫霞和張巧嘴當爹的小妖槐樹精。
入得大殿之內,槐樹精卻是戰戰兢兢,目光閃躲的在大殿中衆位仙子身上微微停留,當掃過地上的張巧嘴時,卻是露出些許憤恨之色。而後快步走到西王母跟前拜倒,口中帶着哭腔道:“娘娘替小妖做主,七公主她太冤了。”
“哦?”
西王母聞言,神色不變,卻是轉頭望向地上的張巧嘴,眼中閃過一絲譏誚之色,對着槐樹精開口道:“你倒說說,怎麼個冤枉了?”
“是!”
槐樹精聞言,卻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對着大殿之上的西王母不住叩頭,口中呼道:“七公主她可太冤了。”
而後卻是轉頭指着身旁的張巧嘴,大聲對着西王母道:“這個張巧嘴,她太壞了,一心想要害死七公主,跟七公主爭董永,又污衊七公主是妖怪,更是施妖法,嫁禍七公主。最後,最後還偷走了七公主的金簪,用金簪打傷了七公主。”
說完卻是徑自坐在了大殿之上,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還邊呼喊道:“哎呀,我的七公主,她還懷着身孕呢。”
“什麼!”
此刻,便是西王母也不禁面色大變,望着地上不住哭喊的槐樹精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呃。”
感受到西王母的漫天威壓,槐樹精卻是面色蒼白,哆哆嗦嗦,口齒不清的再次開口道:“我的七仙女,她,她,她還,還懷着身孕呢。”
“我的紫兒!”
西王母卻是一聲痛呼,再次臥倒在玉榻之上,面色悲慼,不住的出聲呼喚。
“娘娘!”
“七妹!”
一時之間,瑤池大殿之內,驚呼聲、哭喊聲響成一片,卻是令得身處最中心的張巧嘴面色發白,如遭雷擊一般,跌坐在大殿當中。眼中閃現出悔恨之色,那紫霞懷有身孕,自家竟然全不知曉。
也是,自從紫霞爲董永贖身之後,二人便搬出了傅府,雖則時常見到,但卻早已不像當初一般親密。心中漸漸涌起一種負罪之感。
“巧嘴!”
良久,西王母方纔緩過氣來,雙目含淚的望着地上的張巧嘴。
“母后,巧嘴知錯了!”
聞得西王母之言,張巧嘴卻是面色悲苦,雙目含淚,不斷地對着西王母叩頭,腦門與地板撞擊發出“砰砰”之聲。
“哎!”
見得張巧嘴的神色,西王母卻是輕嘆一聲,恍惚間,卻是想起了當年那一個孤苦無依,卻又活潑可愛的小女娃。心中不住嘆息,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之色,而後對着張巧嘴輕聲道:“既然你知罪,我便罰你,削去仙籍,剔去仙骨,輪迴九世,直到紫兒親口對你說出‘原諒你’三個字,方可迴轉天庭。”
“謝母后恩典!”
張巧嘴聞言,卻是面色一苦,趕忙對着王母叩頭謝道。
“嗡!”
西王母見此,將手一攤,一道璀璨金光便從張巧嘴懷裡飛出,落入王母手心,化爲一把金色鳳釵。
“啵!”
西王母伸手,將金釵捻起,一道金色雷光便從金釵之上飛出,直直的撲向了地上的張巧嘴。
“啊!”
一聲痛呼從張巧嘴口中傳出,撕心裂肺一般,便見的其一頭青絲,瞬息之間化作銀髮。光滑細膩的面容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起皺,如同身旁的槐樹精一般。
“謝過母后!”
感覺着四肢百骸間傳來的撕心裂肺之感,張巧嘴卻是疼的滿頭大汗,嘴脣發白,強自跪在地上,沒有倒下去。
“嗯!”
見得此景,西王母眼中卻是閃過一絲訝色,竟然有些讚許。卻是看出來,經此一事,張巧嘴已然惡根全除,業障全消。
伸手對着虛空當中一點,便見一道門戶出現在大殿之上,一種六色光暈從門戶那一端傳遞過來。而後西王母再次伸手對着張巧嘴一點,一道金光便將其籠罩,而後飛入了通道當中。
就在通道閉合的一瞬間,西王母卻是清楚的看見,張巧嘴雙目含淚朝向自家跪拜。
“哎!”
微微嘆息了一句,心中卻是有些複雜,雖則張巧嘴只是自家義女,但數萬年來,西王母從未將其當做義女看待。
似乎有些疲倦,西王母朝向衆人擺了擺手,而後再次臥倒在玉榻之上,雙目微閉。
衆人見此,相互對視了一眼,而後齊齊退出了大殿去。